第12章 身犯杀罪不可恕
客栈中小道已经喝醉了，正躺在床上熟睡，一丝黑暗从客栈中的每一个角落，爬上了小道的床，又钻进了他的身体里，进入到他的梦境中。
睡梦中的小道，脸上双眉紧锁，面上带着紧张和几分惊恐的表情，满头大汗，手脚都在动着。
在梦中，在小道的梦中，里面有只有黑暗和无数的邪恶，这些气息如同一团团黑色浓烟，在空中飘浮这，当两道浓烟碰撞在一起，它们便融合在一起。
这片梦中，只有这一道道的黑色浓烟，它们带着非常邪恶的气息，让小道非常不愿意碰到它们。
一道又一道的黑色浓烟碰撞在了一起，它们越来越庞大，当所有的黑色融合到了一起，这里也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间，这黑色乌云将小道吞噬进去。
当小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正身处一个黑色的城市里，这城里有城门、大道、大街、小巷，但是所有的都是由黑色组成，这城里除了他，就已经没有了别的色彩。
小道站在这黑色烟雾融合出来的城里，发现这城的轮廓似有几分相熟，脑中回想着，却死活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城。
正在他还正回想着的时候，这地面上，房屋中，一阵波动，如同水墨滴进了画中，有无数人形黑影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这些人形黑影身上的黑色，如黑色墨水般在浮动，一刻不停。
天空中空荡荡的，不见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是无限的黑暗。
突然不止这人形黑影，连四周的城墙和房屋都好像，平静的水墨画被滴进了一滴墨水，一切都动了起来。
当这阵震动后，这所有的人形黑影，所有的建筑，甚至是地上的道路，都露出了一双双带着浑浊五彩色的双目，这些人形黑影没有五官，只有双眼中的贪婪。
所有的双眼都突然眨起眼来，这些双目就好像变成了蝴蝶，不断地扇着翅膀，到处都是这样的双眼，一睁一眨。
下一刻，所有的双目都停止了，它们都向着小道望来，一时之间，有无数的双目，都望着小道的身躯。
双眼中的那贪婪，那邪恶，让小道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片黑暗正在缓缓活动起来，一切都活了，如即将决堤的河畔，来回在浮动，黑色浪潮拍打在一起，又向着小道这边蔓延。
黑色浪潮似乎想将小道淹没在黑暗中。
无数的人形黑影也从地面浮出，它们长出了双腿，随着黑色浪潮一起向小道扑来，所有一切都开始浮动，向他涌了过来。
小道看见面前这铺天盖地的黑暗，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一旦被这黑暗完全覆盖过去，那便永远都见不到光明。
他开始漫无目的逃跑，毫无章法，毫无方向，如无头苍蝇一般，在他能见到的地方不要命地向前奔跑。
哪怕他跑得再怎么快，也不时会被一些黑暗扑中，每扑中他的身体一次，他脑海中就会忘记了一些东西。
小摊的老板娘、客栈的掌柜、唐芸、和尚、二师兄、大师兄、师傅，这些人一位接一位，开始在他脑海中消失。
把脑海中的人都忘光后，他开始忘记学过的文字，练过的武功，见过的道法。
最后甚至忘了他是怎么跑的，他开始四脚爬行，又开始趴在地上爬行，他越逃越慢，最后完全被这黑暗所覆盖。
黑暗便将他吞没，在黑暗中没有任何的声音，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他闻不到任何气味，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切都只剩下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道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疑问。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越来越淡，一切越来越无所谓。
在他快要消失的前一刻，他进入了自己的心中，见到心中有一具身躯，正躺在地上，如婴儿在面前的肚中一般姿势。
他有些好奇地向那具身躯靠近，当他把那具身躯的脸翻过来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闭着双眼沉睡着。
小道伸出了手去抚摸面前这人的脸，他觉得太惊奇了，面前这人居然和他完全一模一样，当他的身躯慢慢变淡，眼看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
面前那具身体，睁开了双眼，小道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面前这人的双眼，虽然他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们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面前这人眼中带着冷酷和无情，这冷酷无情的人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正在变淡的身躯，双目中出现了怒火。
一道冷哼，在黑暗中响起，所有的黑暗都在这声冷哼中，消失不见。
如破碎的镜子般，所有黑暗都变成了碎片，掉落在地面上，碎成了无数块，变成粉尘消失的无影无踪。
客栈中的小道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抹去了汗水，看到外面天还没亮，看见现在外面也是无尽的黑暗，他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
一直到，听到耳边传来呼噜声，转身看见睡在地上的大和尚，鼾声如雷，小道惨白的脸上才有一丝血色出现。
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拿下来，给地上的大和尚盖去。
他坐在床上，开始打坐。
也不知道在床上默念了多少遍静心经，这不停乱跳动着的心脏才慢慢恢复。
感受到外界有声音传来，小道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见已经睡醒的大和尚，现在正关心地看着他，他的脸上带着担忧，看见小道终于睁开了双眼，这才长吐一口气出来。
小道看见大和尚那关心的眼神，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笑。
又休息了一阵，才恢复过来的小道，正和大和尚说着昨晚的事情。
小道有些心不在焉，心中还在想着昨夜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一边听着和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随口附和着。
和尚看着小道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又想到了什么。
“昨夜咱们可吃了不少钱。”
“哦。”
“几乎把你所有的钱都花完了。”
“哦哦。”
听到这里的小道，突然回过了神，脸上带着不可置信望着和尚。
抓着和尚的肩膀摇晃着，口中问他：“什么？我所有的钱？这是怎么回事？”
大和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和小道说了昨夜他们吃过的东西，可都是小道主动抢着去买单的。
听到和尚说到这回事，小道也好像有些记忆涌上心头，叹息一声，花都已经花了，又能怎么办呢。
小道嘴里无奈的说道：“那这几日我们吃什么啊？”
和尚还没回答小道的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的声音。
“那便吃牢饭去吧。”
“啪！”一声，门被推开来。
进来一群捕快，客栈的掌柜也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正在指着和尚，对一旁那位衣服不同，看起来应该是头领的人物说着什么。
“大人，就是这和尚，昨夜把王公子给打死了。”
那头领一般的人物，听到客栈老板的确认，给了两旁的捕快们一个眼神。
几位捕快见到自家老大的眼神，纷纷上前将和尚和小道团团围住。
小道一看不对劲，就拨出放在床边的桃木剑，上前和众捕快对峙起来。
看到他们是冲着和尚来的，就想让和尚跳窗先走，结果向后推了几下，后面的和尚都不动。
转过头去看见和尚脸上一脸严肃，这是小道认识和尚这几天，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有这表情出现。
“小道士你让开吧。”
和尚将小道推到身后去，向前面那位捕头问道：“这位大人，可否带贫僧去看一下那死去的王公子。”
那捕头点点头，指着楼下说道：“那王家人今日一早，便抬着王公子的尸体去府衙报官，现在还跟着本官一起过来，现在就在这楼下。”
几位捕快将和尚围住，一行人一起下到楼下。
在客栈的堂中，见到一具被白布掩盖着的尸体，和尚走了过去。
那几位王家人见到和尚，就开始破口大骂，也不给和尚靠近尸体，就指着他一直在骂。
大和尚推开几位王家人，走到了尸体前，拉开白布看了一眼，确实是昨夜那位王公子。
在看见那尸体的那一刻，和尚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他突然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的天空跪下。
“砰砰砰！”连续磕了三个头。
和尚一副认命的样子，对站在一旁的捕头说：“这位大人，咱们走吧。”
让一旁的小道傻了眼，上前阻拦他。
小道嘴里想替和尚解释几句，但是他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昨夜一夜的噩梦让他现在脑袋空空，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站在客栈门口拦住他们。
和尚突然一巴掌拍在了小道的脸上。
挨了这一巴掌让愤怒的小道愣住。
见小道还不肯让开，和尚又一掌过来，本想把小道重重推开，但是快要触碰到小道的时候，还是放缓了力度，只是轻轻地把他推开。
和尚转头对一旁的捕头说：“这位大人，贫僧和这小道士只是萍水相逢，昨夜在街上碰到喝过一次酒罢了，咱们这就上路吧。”
那捕头看着两人这做派，只是摇摇头，有些惋惜的说：“王家人报案只说是个和尚，没提过什么道士。”
听到捕头这么说和尚才放下心来。
和尚面对着外面的天空，口中叹息说道：“我在家师临死之前答应他，下山游历，一定要心怀慈悲，万万不能犯下这杀孽，没想到今日违背了这誓言，一切都罢了。”
门口的小道听到这话更愣了，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只能看着和尚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街道上。
在前往府衙的路上，有很多被王家人鼓动起来的路人，纷纷拿着臭鸡蛋和菜叶子，丢在了大和尚的身上。
王家人成功挑起了，这城里人的对外乡人的鄙夷。
听闻有外乡人杀害了城里人，一路上的臭鸡蛋、菜叶子越来越多。
连府衙里的捕快都不敢上去押送和尚。
好在和尚心如死灰，乖乖地向府衙的方向走去。
和尚在城里人的辱骂中，始终不发一言。
身上的僧袍被撕破，胸膛上刚刚好的伤口又流出血，鞋也没了一只，还挨了不少偷偷打来的拳脚。
他始终低头，嘴里念着往生经。
客栈里的小道，正在懊悔不止，若不是自己昨日心情不好，和尚怎么会带着他一起喝得酩酊大醉，做下如此不智之事。
有心想去救和尚，但是看到刚才他那心如死灰的模样，就知道哪怕是越狱把他救出来了，他肯定不肯苟活着。
突然脑海里，浮现了唐芸的身影。
对，唐芸姑娘比自己聪明得多，做事都有条不紊，自己去找她，肯定有办法的。
想到这里一抹眼泪，便急匆匆向唐府跑去。
来到唐府大门，看到门口有两位门子，其中一人还是认识的，是一起同路的唐家下人。
想上前打招呼，另外一位门子却先迎了过来，问清了小道的来意，就进府去禀报去了。
那位门子进去禀报后，熟悉的那位下人，也不和小道打招呼，转头也进府了，留下小道士一人在门口。
一时间，小道也不清楚，这唐府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