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夜城中酒肉臭
在牢房里大和尚抓着小道的肩膀来回摇晃，像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反复地和小道确认几次。
还顺便把手上的油渍全都擦干净了。
“是啊，这事情就是那个王贵被你教训了一顿，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又突然病死了，我来之前都偷偷打听过，这两个王家兄弟长得真像，就是这么巧。”
大和尚这才确认下来，二话不说，跪了下来，“砰砰砰”对着外面磕了三个响头。
神情激动，流着眼泪，自言自语道：“师傅，我没有犯下杀孽，我没有违背对您的承诺！”
两百多斤的大和尚，哭得像个孩子一般，两行热泪盈眶。
看得小道士都想一起哭起来了。
但此时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这监狱。
二人镇定了下来，也不嫌脏，就在这个干草堆上盘腿而坐，开始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然说是两人商量一下怎么办，其实只有小道一个人在想。
大和尚知道自己没有手染亡魂后，现在正一直在大声嚷嚷，要杀出去，现在就要越狱而去。
小道把自己的考虑说给和尚听。
首先还不知道，这衙门里有多少高手隐藏，就今天来到这牢房里的一路上，他可感觉到不少人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
而他的感知里，却找不到任何人。
再一点就是，这次是厉捕头带着他进来的，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是抱着什么居心，但是毕竟是他带进来的，如果现在两人就越狱了，那厉捕头说不定会受到牵连。
谈到厉捕头，和尚也是点点头。
“厉兄弟确实帮了我不少，今天被他们带过来后，如果不是厉捕头，明里暗里帮我说了几次好话，说不得今天就去见了如来佛。”
两人一商量，毕竟还是两个莽汉，又少被人世间的条条款款给框架，遇到问题的第一个解决方案自然就是靠拳头。
但是两人都不想连累厉捕头，所以便将在外面呆着的厉捕头喊进来。
在两人一番非常直白地试探下，厉捕头告诉他们，他后日休沐要出城一趟。
两人就在厉捕头的面前，开始不停眨眼打起暗号，小道不停地做些手势，和尚也不停地回着手势。
从白鹤亮翅，到黑虎掏心，一直到降龙十八掌都摆完了。
厉捕头实在看不下去，带着小道出来，然后把牢房锁起来，故意咳嗽一声先快步离开，留给他们两人再说几句话的时间。
小道故意伸了三只手指在和尚面前晃过，然后对和尚点点头。
大和尚也一副了然的样子，煞有其事地点头，示意明白了。
外面传来厉捕头的催促声。
让和尚保重身体，然后离开了这个让他一直很难受的牢房。
站立在阳光下，伸着懒腰，看见旁边的厉捕头站在阳光下，一脸的享受。
他也似乎有些明白了，当你久居黑暗中，再待在阳光下，感受太阳的温度时，才明白这种享受是从哪里来的。
从府衙里出去的一路上，小道又感受到了那些目光，不知怎么，他总是觉得这些目光，似曾相识。
出衙门的一路上，担心说话有人听去，两人便都默不作声。
送小道出了府衙，厉捕头转头回去的一刻，才飞快地在小道耳边说了一句：“你住的客栈已经有人盯上了，尽快离开。”
小道稍稍点了个头，转身离去。
小道拿着身上仅剩的铜钱，买了一大堆烧饼，准备拿来当干粮。
买完干粮，便像是漫无目的在城内行走，不停地乱转，实则在暗暗观察周围的地形。
一边在暗中观察，眼角无意扫过街上的行人，结果发现了土地庙里的那位老人家，腰间挂着标志性的大葫芦，满脸严肃地走过。
小道看到老人，就大声地打招呼，结果却发现老人耳朵一动，有些迟疑地左顾右盼，一脸疑惑，好像没有发现他在这边，快步离开了。
明明距离不远，当小道跟上去，想和老人打招呼去，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找了一阵都没有再看到他，小道也没了法子。
便向客栈走回去，他打算把东西都收拾一下，今晚夜深悄悄地离开客栈。
回到客栈，看到掌柜正站在柜前算账，看到他回来还表露出有些惊慌的样子，小道心想我又不打你，你怕什么。
不过今晚就要跑路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和掌柜说的。
收拾好包袱，小道无所事事，就在床上打坐起来。
修道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当小道眼睛再一次睁开，夜深人静，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更。
今晚月儿也躲在乌云后面，因为以前，每晚有许多时候的月光都是唯一的光源，所以以前小道总会每晚抬头看月儿。
来到这个不夜城，每晚灯火通明，他才忘记了月亮。
今夜乌云密布，一片漆黑，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将和尚的虎头锡杖绑在身后，小道将内力运转到腿上。
穿过房间的窗户，爬到屋顶，看了一眼不夜城的夜景，看见西南方已经是一片黑暗。
白天在这附近都已经踩过点了，知道那边是一片矮房，都是一些巷子，又深又暗。
在那落脚再适合不过了。
一提气，在屋顶上跃起，旁边那屋离这客栈可有一丈多远，小道一跃便至，落地不发一点声响。
又连跃十几座房屋，小道心想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了，跳到地上来有些喘气，然后倚在马路旁，专找漆黑的小巷钻。
原本客栈就在较为偏僻的角落里，这一片民宅更是位于这个不夜城的角落，白天小道已经留意到了，这里有一座不大的道观，好像荒废了。
到了道观门口，道观的招牌都已经不见，小道从旁边的墙壁翻过，一切都无声无息。
进来里面发现这里应该是道观的院子，前面是供奉三清的小殿，这后面的房子，应该就是以前在这的同道休息的地方。
“哥，我肚子饿。”在后院的房子里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小道没想到在这看似荒废的道观里居然还有人，心中大大警惕。
不声不响靠了过去。
“小妹你再忍一忍，等大哥从泔水桶里翻吃食回来，就有得吃了。”一旁有位头大身小的小男孩，安慰着一旁的小妹。
小道打眼仔细瞧去，没有发现任何邪气，屋里有四个半大孩子，屋子里有四个半大的孩子和一个大人，三人都睡着了，另外两个孩子靠在一起说话。
几个孩子都有些头大身小，面露菜色。
小道这才明白过来，看来是这几个孤儿看这道观废弃，不知道从哪里偷摸进来这里住。
几个孩子他不在意，旁边躺着的那个大人，让他心生警惕，他现在可不敢贸然露面。
万一他们去告诉别人，那他的行踪又会暴露，他又不可能把几个孩子灭口。
走回前殿，看到三清神像都被布盖着，口念一声：“无量天尊，多有打扰”。
便跳上房梁，在梁上打起来坐来。
到天将亮起时，小道听到后院有声响，便在梁上走到边缘，偷偷看着声响传来的地方。
他看到院子中有个不起眼的狗洞，有个骨架挺大，却面黄肌瘦的身影，从狗洞里钻出。
手上提着一个荷叶包，低声叫着房里的几位孩子出来。
几个孩子听到呼叫，屋里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几个孩子和那个大人都从房里钻出来，几个人都把手放在嘴上，只有轻微的声响。
看到带回来的荷叶包，那个大人欢呼起来，声音有些大，几个孩子都转头看着他。
那个高大的身影见几个孩子都看向他，自知犯了错误，憨厚地笑着，摸着头，闭上嘴，流着口水望向那个荷叶包。
小道看到荷叶包里有着不少杂七杂八的吃食，大部分都是吃剩的鸡骨头和剩饭，可能是从泔水里面翻出来的缘故，小道离这么远都好像闻到了酸臭味。
几个孩子把荷叶包里的吃食分了几份，将里面最多的一份给那个带食物回来的孩子，几个孩子便吃了起来。
食物不多，一人都只有几口，吃完他们就去打水起来喝，每人都灌了不少生水来填肚子，那个高大的身影，还把荷叶泡在水里，喝得津津有味。
几个孩子吃完，那个小女孩心疼看着大孩子身上的伤疤，大孩子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安慰她。
“大兄没事，这次翻泔水桶太慢，被收泔水的养猪佬打了几鞭，不疼的，下次大兄跑快一些就没事了。”
在房梁上的小道再也看不下去了。
从前殿的窗口翻身而出，几个孩子突然看到有人出现，吓得不轻。
虽然受到惊吓，但是几个孩子都没叫出声来，紧紧地捂着嘴。
小道看到自己吓得了他们，也很不好意思，又看见他们被吓坏了还下意识地捂着嘴，不敢出声让外面的人听到，一副怕被人赶出去的模样。
小道的心，感到有些心痛起来。
面带微笑，也不向他们继续靠近，只是小声地对他们说：“孩子们，你们不要害怕，我是一名游历四方的道士，路经这城见这道观荒废，在这里歇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