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赎身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大街小巷上的摊位、店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关上了门。
挂在醉仙楼外楼的灯笼突兀地亮了起来，照耀着不远处的街道，和天边橙红色的晚霞融合在一起，撒进了屋子里，颇有情趣。
前来听曲的客官依然不少，楼下的座位已经稀稀疏疏坐上了人，他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前方帘后佳人的琴声。
琴声悠扬柔和，仿佛让人置身于温和的水泉之中，流淌过胸口，拂过脸颊，流连于指尖。
这琴声来自于醉仙楼的芩翠，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也是新晋花魁。
她的脸蛋有些婴儿肥，脂若凝霜，两只眼睛如同黑葡萄般，水灵水灵的，头发用一根黑丝带扎成一根马尾，干练又可爱。
人们很快便忘记了筱小倩。
筱小倩同样听着外面的琴声，内心没有因为芩翠取代了她的位置而感到丝毫的愤怒，反而有些同情芩翠，今朝的筱小倩，便是明日的芩翠，她很清楚这一点。
“姐姐……那桐公子怎么还不来？他不是说要为姐姐赎身吗？”雀儿趴在窗边，眯着眼睛努力地看着远方，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像是个“囧”字。
“不要急啊，桐公子一定是有事要忙，说不定待会就来了。”筱小倩的手抓着自己的裙角回应道，但在心里却是不断安慰自己：桐公子不会骗我的。
“嗯……”雀儿显然是有些乏了，两边的耳朵耸拉着，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嗯？那是……桐公子？”
“哪里？”筱小倩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冲向窗边向外望去，可连高盛的影子没有见到，“你是不是看错了啊！哪里有桐公子？”
筱小倩有些哀怨的抽了抽鼻子，转头看向雀儿，却对上了她智慧又好奇地目光，“还让雀儿不急，姐姐倒是先急起来了！”雀儿撅着嘴巴，眼角撇向筱小倩得意道。
“好啊雀儿！你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戏弄我了？”筱小倩一只手揪着雀儿的耳朵，一手捏着她的脸蛋，自己的脸却红成了一只大苹果，有些气急败坏地教训雀儿。
“哎呦！疼！姐姐雀儿错了……别揪了哎呦……”雀儿捂着脸蛋撅着嘴吧委屈地求饶道，可下一刻她的眼光一闪，指着下方道：“桐公子！他来了！”
筱小倩冷笑两声，暗道自己有那么蠢吗？会连续上当两次？资质手又揪在了雀儿的耳朵上。
“哦豁筱姑娘这么有闲情雅致，在这看夜景？只是这望洋城的夜景似乎并不怎么美，筱姑娘看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腻么？”高盛是真的以为筱小倩在看夜景，站在醉仙楼底下抬着头，对她说道。
筱小倩闻言向下看去，不是高盛还能是谁？此时的高盛一副笑嘻嘻地样子，手里把玩着一只宝囊，既有些玩世不恭，又有些俏皮可爱。
“啊？！没有……我……”
“桐公子，筱姑娘成结巴了！”雀儿冲着高盛大声叫喊着，惹得筱小倩脸蛋通红，捂着脸离开了窗边，埋进了被子里。
“结巴？喂不是吧？筱姑娘结巴严不严重啊，要是严重的话我认识一个大夫，绝对的神医，要不要我带她去看看啊！有病得治啊！”高盛暗道不妙，这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没买下呢，这就结巴了？自己岂不是要做亏本买卖了？
雀儿闻言笑得更乐了，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咽住了正在打嗝呢，高盛真怕下一秒雀儿就笑过气去，嘴角微微抽动，“不是吧，这是要再赔个丫鬟的节奏？”
“不用治不用治，桐公子就是解药！”雀儿说完也不再趴在窗边，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你有病你有病！你全家都有病！”筱小倩扣着手指，怨念极深……
“是桐公子来了啊！快进来坐坐，醉仙楼的姑娘都在等着呢。”老鸨手里拿着个油纸扇子，扭着水桶腰走上前来，就想拉住他的手臂，同时醉仙楼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女倌。
有些大胆的女倌已经凑到了高盛的前头，既然高盛能看上梓涵，那她们自然也有机会。
高盛的身子微微侧了过去，灵性一闪，让老鸨扑了个空，他将宝囊放在老鸨的面前，不停地晃着，老鸨的目光则随着宝囊的移动不断转移，就像是在催眠一般，有些好笑。
“这里是一万三金币，让筱小倩和梓涵下来吧，这醉仙楼我就不进去了。”高盛咧嘴一笑，补充道：“你要不要数一数？”
“不用了不用了！桐公子一诺千金，我是信得过的。”老鸨觍着脸讨好道，“快，让筱姑娘和梓涵下楼，不要让桐公子等急了。”
“是……”一个女倌低头应道，慌慌张张地上了楼。
“嘿嘿，桐公子……这……”老鸨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高盛手中的宝囊，两眼放光，一副贪财的样子。
高盛微微一笑，随手将宝囊扔到了老鸨的怀里，后者将宝囊牢牢护在胸口，“桐公子真大气！以后桐公子就是我们醉仙楼的贵客，这里的姑娘您随便挑。”
高盛以笑回应，推辞道：“有了筱姑娘和梓涵姑娘，这醉仙楼恐怕就再也来不了喽！”高盛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想着：好一个老狐狸，反正你家的姑娘被我买下了，赚的永远是你这个老妖婆……
老鸨有些失望的笑了笑，但更失望的却是醉仙楼的其他女倌。
“桐公子！”率先出来的是梓涵姑娘，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衣，微微露出胸前的沟壑，嘴唇抹上了鲜艳的红色，眼角画得比媚妖狐子还勾人，一路小跑地奔向高盛的怀里。
“桐公子让奴家好等，我还以为你要食言了呢！”梓涵的手指在高盛的胸口俏皮地画着圆圈，丝毫不惧地盯着他的眼睛，美眸流转，仿佛有一颗星辰在闪烁。
高盛微微愣了愣神，过了会才反应回来，随手理了理梓涵的长发，柔声道：“有点事情耽搁了，我这不来了吗？”
梓涵闻言笑得更欢了，贴在了高盛的身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哼？狐狸精！”雀儿翻了个大白眼，冲着梓涵骂了一句，后者倒也不恼，胜利似的看了一眼筱小倩，仿佛在说：你名气再大又如何，男人是要靠撩的。
“不可无礼！”筱小倩敲了一下雀儿的脑壳轻斥道，她略带歉意地看着梓涵，“梓涵姐姐，雀儿不懂事，小倩在替她认了不是。”
雀儿哀怨的瞪着梓涵，她不明白为什么筱小倩要对她低声下气的，这不是落了下风嘛。
高盛轻轻摆脱梓涵的束缚，对筱小倩咧嘴一笑道：“原来筱姑娘没有结巴啊，这就好这就好……那我们赶紧回家吧，我在城北有一处院子，应该够你们住了。我的本家在西海源州，以后会带你们过去的。”
筱小倩根本没听清高盛后面的话，只听到了“结巴”二字，再次脸红起来，宛如一只没有熟透了的青涩苹果。
雀儿见高盛的注意力又转移到筱小倩身上不禁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姐姐是个高手啊！这一手以退为进妙哉！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筱小倩哪里懂得什么以退为进，她只是单纯的心善罢了，想着今后既然要和梓涵相处，还是要搞好关系的。再者说，她们二人都是被高盛赎出来的，斗来斗去也没有必要。
梓涵娇哼一声，又上前抱住了高盛的一条胳膊，接触到雀儿得胜般的眼神不禁高看了一眼筱小倩。
“果然什么白莲花都是骗人的！很有心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