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惶惶狗
吴亮领着年轻人来到河边儿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望着眼前的这条河，吴亮有些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自己来过的清水河么！
吴亮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并没有把想法说出来，他想既然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人，还是少说穿越之前的情况好一些，这样就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会让眼前的年轻人猜忌。
“这条河我好像是什么时候来过，好像是小时候来过吧！我有些记不清了。”吴亮洗了把脸，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吴亮想从年轻人的嘴里知道一点儿关于这条河的情况，可有不方便直接开口问。就像“感染”那个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是现代才有的，也不知道明朝的时候究竟哪些词汇还没有产生。
“这里应该是瓮河吧，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那座山应该就是瓮山，当年金人入侵中原的时候，他们的皇帝完颜亮曾经在这里设置过行宫，后来元朝的蒙古人赶走了金人，那里的行宫也就废弃了。”年轻人指着远处一片残垣断壁说。
吴亮心里想还好自己没说出来“清水河”和“颐和园”这样的地名出来，这些地名要到清朝的时候才会出现。
那首《探清水河》讲的可是清朝时候的故事啊，小曲儿中奚小六和松大莲的这对满族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可是要等到几百年之后才会发生呢！
吴亮并不是很饿，只是觉得自己的手臂和脸颊还是有些疼。
他想一定是昨天自己被鞭炮给伤到了，回想起一阵炸裂和眼前那一片闪光，不是鞭炮又会是什么呢？
吴亮挽起被自己称作戏服的衣服袖子，手臂上还真有些肿痛。他把手伸进了冰凉的河水里，别说手臂还真是挺舒服的呢。
突然间，吴亮被河水里自己的样子给吓到了。他不自觉地抹了把自己的脸，确定了水面上映衬出的那张脸时，吴亮顿时呆在了那里。
年轻人狐疑地看着吴亮说：“大力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又，又……”
“没有，我没事儿，只是好像认不出自己的样子了！”吴亮敷衍了一句。
“这也不能怪你，昨天我们一起押送的那批烟花不知怎么就爆炸了。你应该被燃着了的烟花给伤到了脸，认不出自己也不奇怪？”叫少强的年轻人回忆着。
见到吴亮没搭话，年轻人就继续说：“我们一行十几个人，只有你我活着逃了出来，其他的人，我想其他的人应该都不在了吧！”
“少强老弟，我怎么觉得，怎么觉得我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人和事儿我都不记得了，甚至我之前姓什么叫什么也都记不清了。”吴亮想探听一下穿越后自己的身份，“就连少强老弟你，我也，我也记不得你是谁了。我怎么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好像是从另外一个地方穿越过来的人呢！”
“大力哥，你是不是又犯了疯病了？”年轻人变得紧张起来，“不过也没什么，过几天你或许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唉！或许是吧，我也不知道。”吴亮兀自嘟囔了一句，“少强老弟，你还是跟我说说你的姓名和我的姓名吧，就算我过两天恢复了意识，这两天也得让我活得明白吧！”
吴亮说着习惯性地挠了挠头，除了头皮传来的丝丝痛感，指间更留下了些许烧焦的头发。
“呵呵，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少年看着吴亮落魄的样子笑了笑。
吴亮可没觉的少年笑话他有什么不妥之处，他心里想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被别人认为傻，或许并不是件坏事儿。
“你还好意思笑话我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啊，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吧！”吴亮看着少年的狼狈样子，竟然洋洋自得了起来。
“好吧好吧，大力哥，我们谁也别笑话谁了。既然你想问我之前的事情，我就如实相告好了。”少年讲述了他眼里的吴亮，“大力哥，你姓康名夯字筑基，原来是五当山净乐宫的人。后来还俗到了我们王府当了护院武师。”
“我咋有这么拗口的名字啊！”吴亮不满意起来，“原来我还有这样的好出身呢！”
“拗口是拗口了一些，这些可都是你来王府的时候，你自己跟我们说的，我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啊！”少年撇了撇嘴。
“别管真假了，少强老弟你说说你吧，你究竟姓甚名谁，是个什么来头？”吴亮不想跟少年纠结自己的身份了。
“我姓牛名畺字少强。”
“少年强则国强！”吴亮接了一句。
“大力哥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想应该说成少年强则大明强！”少年心里仿佛冒出了火。
吴亮赶紧跟着他说：“对对，大明强，大明强！”
“唉，少年强则大明强……可我们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还是赶紧逃命吧！”牛少强哀叹了几声。
“那我们，我们往哪里逃呢？”吴亮有些拿不准主意。
“我看我们还是北上吧！戴叔叔跟我说过，他有个相识的参将在居庸关外驻扎，我想，我想我们还是先投奔他去吧！”牛少强一时没了更好的主意。
“那好吧，就当我提前去挂职好了！”吴亮嘟囔了一句。
“大力哥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挂职？”牛少强不解地问，“大力哥，我怎么觉得你这次犯的疯病与以往不一样呢？以前你会忘记一些事情，这次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呢？”
吴亮见自己又说漏嘴了，就不想继续对这位刚认识的牛畺牛少强同志隐瞒下去了。
“少强老弟，我的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家店铺吃点儿东西吧！”
“那，那好吧，我们就先找一家店铺住下来，然后再寻个机会出关去。”牛少强勉强答应了下来。
“干嘛非得要出关呢？”吴亮忍不住问。
“我们犯了这么大的错，大明疆土之内怕是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了。”少年说得悲凉。
“那我们出关，出关了还能回来么？”吴亮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这要看我们的造化了，我想我们应该先去投军，以后有了军功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将功折罪。”牛少强说得更加犹豫。
来到了一家酒店门口，店小二出来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赶紧里面儿请！”
估计是店小二儿看到了他们这一身装束，有点儿怕惹上麻烦。可这上门儿的生意又不能不做，所以赶紧让他们进店。
“二位客官，本店有上好的客房，我可以把饭菜直接送到客房里。”店小二说着还向吴亮和牛少强两人眨了眨眼睛。
吴亮心想这店小二挺会做生意啊，既然他想得这么周到，那还客气个什么呢！
客房不大倒也干净，一会儿功夫，店小二就把饭菜给拿了进来。
“二位客官，您们这是，这是跟人家打架了？”
客房之内，店小二说话也不像在门口时那么谨慎了。
“我们，我们得罪了人，被，被，”牛少强有些语塞。
“公子在城里跟人争夺一个粉头儿，没想到对手太强大，你看我们这儿！”吴亮临时救场。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店小二仿佛对这种事儿已经司空见惯。“那客官你们准备……”
“不瞒小二哥，我们准备出关躲一阵子，等这事儿平息了之后，我们再回来。”吴亮显得毫不在乎，“你放心，今天的酒钱和店钱我们公子不会少给你一文，如果你敢去报官……”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图财，绝对不做那些害人性命的缺德事儿！”店小二被吓得不轻。
“大明子民遵守法纪，你怎么能说是缺德的事儿呢？”牛少强不知抽了哪根筋，说出了这番话来。
“你别在乎，我家公子这是被吓傻了，还没缓过来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吴亮赶紧拿话往回找补。
店小二顿时心精神会，却站在那里不离开。
“你没听清我说的话么？”吴亮见店小二站在原地不动，就问了一句。
牛少强笑着说：“大力哥，你还没给钱呢！”
“这还得先付钱啊，不是等到离开的时候才给钱的么？我这儿也没钱啊，以前都是用手机支付的。”吴亮感到了不方便。
“呵呵，还说我傻了呢，大力哥你不会私吞了银票吧！”牛少强开了句玩笑。
吴亮心想还好牛少强没有问“手机”的事情，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清楚。
“小二哥，我还得麻烦你几件事儿。一件呢，我得麻烦小二哥你去给我们买两套衣服回来，你看我们的衣服都这个样子了，想要出关的话，恐怕……”
“这个我明白，我明白。”店小二连声答到。
“还有呢，我的手臂有一处刀伤。大力哥他呢，脸上和手臂上也都有些烧伤，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买些烧伤膏和金疮药回来。”牛少强的声音不大，说得却条理清晰，“最后呢，还得劳烦小二哥给我们备些干粮。”
“好的，好的，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店小二应承着。
吴亮摸出银票，粗略地看了一下。
“这是五十两面额的，这个，这个，”吴亮不知道够不够用。
“客官，这，这银票也太大了，你看这，”店小二有些为难了。
牛少强对店小二说：“小二哥，你先拿着银票去兑成银子。用不了再给我们拿回来，我们手头正缺一些散碎银子呢！”
“客官，您也太有钱了，五十两银子在您这里算是散碎银子，”店小二突然停住脚步，“您二位让我准备什么样的衣服啊？”
“一般客人穿的衣服就行，我们不要那种特显眼的。”牛少强回答。
“你们，你们二位都要一样的衣服么？”店小二又多问了一句。
“嗯，都一样，都一样！快点儿去办吧，回来可有赏啊！”吴亮用金钱诱惑起店小二来了。
店小二刚走出门去，牛少强小声对吴亮说：“大力哥，他会不会给我们卖了啊？”
“除非我们犯了死罪，不然他不会冒这个险！”
“可我们犯的是死罪啊！”牛少强不淡定了起来。
“他们不是不知道么。”
吴亮这么平静是有原因的，他心里想，老天爷不会让自己刚穿越过来马上就去死吧！
“这么说来，我们一定要在海捕文书没下来之前出关了！”牛少强拿起了筷子，“大力哥，我们吃饭吧！你不是还有话跟我说么？”
“有话要说，有什么要说的？”吴亮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说你这次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
“这事儿啊，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吴亮先喝了些酒，“这就度数不高啊！”
“什么度数不高？”
“没事儿，没事儿。”吴亮觉得自己又忘了是穿过来的人了，“我这次回来呢，我这次姓吴明亮，字…字大力好了。我是京城，是顺天府的人。”
牛少强先是抬头看了看吴亮，之后就又低头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