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面具
阴暗潮湿的草庐内，一个驼背麻子正坐在简陋的木桌前摆弄着什么。
细看之下，那竟然是张女人的脸。
这张脸是精致如生，让人不由得心生羡慕。
草庐位于提和坊偏僻之地，毗邻旁坊，地下则是水流交汇之地。
虽没有臭虫出现，但这样的环境下，常人也难以多待半日。
齐陵翻身入院，看着紧闭的大门，他倒是没有迟疑。
只见他推门而入，一抹光线照射进去，正对大门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皮面具。
并且地上还躺着一个被挖去人脸的女人尸体。
“今日闭门，不做事，客官请回吧。”
千面阎罗声音嘶哑，头上仅剩的几根白色发丝被微风吹动，好似枯草一般。
身上皮肤犹如树皮，褶皱不堪，但唯有双手却白皙细嫩的好似妙龄女子的双手。
“阎罗，找你有事要做。”齐陵揭开黑纱斗笠，只是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整个地下若是略作修缮，稍微干燥半分，他也会进去。
又或者说，这地下少埋些尸体....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千面阎罗身体一顿，微微转过身子，眯着双眼细细打量。
好一会儿之后，才惊讶道：“你的实力恢复了？”
确定是齐陵后，阎罗立马从一米高的凳子上跳下来，抓住他的手来到了大院内。
只见千面阎罗绕着圈打量，啧啧称奇。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重伤到奄奄一息，甚至不可逆的伤势都恢复了。”千面阎罗像是看着奇迹一样看着他。
他虽没有去看过受伤后的齐陵，但有时齐陵出门，他也会注意到。
那种伤势，可不是说说就能恢复的。
齐陵抓住他的破烂衣衫，迫使他停下来：“别废话了，我找你有正事要办。”
旋即，千面阎罗顿足揖礼：“当年救命之恩不敢忘，不知道少主有什么可吩咐在下的，必定全力相助。”
千面阎罗虽说长相丑陋，痴心于千面变化之术，但却是实打实的有恩必报。
也就是这样，他的声音也极好，多数人都会找上他。
“我需要一张和我一样的脸，你要给我保密，包括我实力正在恢复的事情。”齐陵伏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阎罗细想片刻，郑重点头....
他虽不是修者，却也活了几十年，深谙世故。
既然齐陵特意吩咐，想必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事情。
“不知少主何时需要？”阎罗正色说道。
“越快越好。”
齐陵不知道旧罗灵和的人会追查到什么地步。
但估摸着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的样子。
好在此前散去了两个侍女，外人都知自己是闭门不出的状态。
但要是旧罗灵和直接登门拜访，恐怕齐家没几个人拦得住。
旋即，阎罗也不再犹豫，说了句‘得罪’后，便用双手摸着齐陵的脸。
一毫一丝都被摸得清清楚楚，甚至还需要齐陵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以便达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据传，千面阎罗祖上就是个捏糖人儿的，但久而久之，部分人便痴迷此道。
渐渐的开始不满足于只捏出能吃，且栩栩如生的糖人儿。
他们开始以活人为准，正式走上了捏面具的偏道。
到了千面阎罗这一代，千面之术成长迅速，达到历代千面梦寐以求的高度。
但这家伙，并非是以面皮或是蚕丝捏造才走到这一步。
是货真价实的人皮。
齐陵曾经问过：“为什么以人皮改换脸？”
他解释道：“世间纵有奇门怪术，但唯有人皮才是最适合面具的材料，且真实感，手感等无法以寻常手段媲美。”
虽有些残忍，但千面阎罗的准则只有一个：只用新鲜的死人脸。
若用活人挖脸，为逆道之举，损阴德，败阳寿，千面阎罗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齐陵才会与他深交至今。
再者说了，就算他真的把活人的脸挖下来，齐陵也不会知道。
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每天少说也要死个几十人，最后下落不明。
约莫半刻钟后，千面阎罗松开双手。
他像是得了疯症般，双手依旧在轻微的抖动，且很快速。
“少主稍等一刻钟的时间。”
说完后，千面阎罗便抖动着双手起身回屋。
他这一次并没有关好门户，而是敞开大门，站在墙面上选择合适的面具。
有的面具薄而精致，有的面具粗狂可怖，有的则宛若谪仙....
凡是出自千面阎罗之手，在世俗中，全都是惊世之作。
若非他不肯修炼，齐陵甚至觉得，这门技艺会在修者界大放异彩。
见千面阎罗选好后，齐陵便坐在外面的石墩上安静的等候。
还不等屁股坐热，清姬便带着一个和齐陵略有些相似的黑衣死士现身。
她看着那草庐，捂着琼鼻，似是闻到了怪味：“这老头子，也不知道把这里修整一下，以后谁来做生意？”
尸体就敞亮的摆在堂屋中心，清姬修为不高，却也能闻到淡淡的血腥，腐臭的味道。
“倒是有几分相似。”齐陵打量着面前的死士，很是满意。
有时候带着面具，总比不上真的有些相似来得好。
若是那家伙真要动手，也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请小主顾好我的家人。”死士当即跪下。
他们虽是死士，却也可以娶妻生子，若非他和齐陵长得有些相似，清姬也不会选中他。
齐陵将他搀扶起来：“这是规矩，理应如此。”
见着面前的齐陵，死士郑重点头。
“换上这套衣服，回齐陵院的路上，你就是我。”
齐陵右手食指上的乾坤戒掠出一道流光。
旋即，齐陵常用的衣物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死士自不会犹豫，立刻着装穿上，且开始打量齐陵的一举一动，力求绝对一致。
见状，齐陵也说出自己平日里的一些小习惯，要死士记牢。
清姬走到一旁的横杆上坐下，双腿悬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旧罗灵和倒是追得紧，都过去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些害怕你实力恢复。”清姬这般说着。
但仔细说来，不管是旧罗灵和还是其他人，都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