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头顶
秦牧不带丝毫的犹豫，接过了张国荣递过来的符咒，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每一步都迈得极其干脆，一路直到进入小木屋内。
“不愧是秦牧啊。”张国荣叹息着感慨。
现在他对于这个小辈儿，已经是满心满眼的服气了。
强者为尊，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真理，张国荣见识到了秦牧的本事，当然是选择俯首称臣了。
他本来打算就在远处等待着秦牧的好消息，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有些待不住了。
秦牧早早的就想过张国荣有可能会跟上来，进入木屋以后，他轻轻松松就设置了一个结界，以作阻拦。
而张国荣对此是不知情的，他犹豫了几分钟，压不下自己的好奇心，咬牙思索了会儿，悄悄朝着木屋靠了过去。
只是到了木屋跟前，他就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
虚空中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但张国荣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类似于玻璃质感的屏障。
“是防着我？”张国荣皱眉，心里五味陈杂，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直到他想起自己的实力和秦牧的实力差距究竟有多大，才勉强让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
没有人会去防范实力和自己差距太大的蝼蚁，因为蝼蚁是翻不起任何风浪的，就算有意料之外的行动或者想法，也能够被轻而易举的解决。
张国荣想通了，但他同样觉得憋屈。
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会这么大？他在秦牧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一心想着那些情情爱爱，想着怎么耍帅泡女孩子。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张国荣本来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消磨时间。
直到天色骤然间黑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都聚集了过来，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黑沉沉一片。
太阳连挣扎都没有过，就被它们强行遮盖了所有的光线。
心里不详的预感蹭蹭往外冒，跟雨后的竹子似的窜头。
张国荣毕竟算是个经历很多的老人了，他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生出了想要离开的心思。
但视线回到远处的木屋，想到里面的秦牧，他又有些拿不准主意。
天色越发黑沉，思考的时间不过几分钟而已，居然就连脚边的路都看不太清楚了。
张国荣不再纠结，比起做一个忠诚的小弟，活下来才是更重要的。
他在心里朝着秦牧道歉，转身就打算快步离开。
没想到不过走出几步路，一个黑影从他眼前快速飘过。
“点真背。”张国荣心里发凉，忍不住嘴上骂了一句。
他也顾不得形象了，迈开步子就狂奔起来。
黑影又飞速赶了回来，把张国荣逼停在原地，绕着他不断转圈，像是在拿他取乐。
“岂有此理！”张国荣气得咬牙，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蔑视，心里不爽极了。
而漂浮的黑影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发出咯咯的笑声。声音听不出男女，倒是跟医院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尖细，仔细听一会儿头发就会开始发麻。
张国荣一声冷哼，黑影也总算不再绕圈，而是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高度腐烂的脸，身上也几乎见不到肉了，全是森森白骨。
两个眼眶是空的，里面有好像是蛆虫的东西在不断爬动。
这是一个恶灵，看样子以前死得非常凄惨。
张国荣看了眼他断裂的肋骨，以及手脚都缺失了的前半部分。
“何必呢，你拦着我难道能向害你的人报仇？”张国荣叹息着自言自语。
恶灵却好像听懂了，嘴巴猛然张大，又是仿佛婴儿哭泣的声音响起。
一会儿低沉，一会儿高亢，刺耳到张国荣都忍不住抬起手来遮挡自己的耳朵。
就是这个动作，恶灵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没有眼珠，但张国荣感觉到了，它紧盯着自己的手。
刺骨的恨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四周也开始泛起白雾。
张国荣确信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出现问题，他看到白雾里有似有若无的婴儿手臂探出来。
心底发凉，张国荣在瞬间意识到了眼前的恶灵不简单。
在它身上的人命，也许都超过了三十条！
“你坏事做尽，跟当初害了你的人有什么区别！”张国荣气得发抖，抬手就捏了个手决。
手决打出去，把白雾里向他伸过来的那只婴儿手臂打散。
恶灵像是看到了极其好玩儿的东西，又开始左右晃荡，嘴里发出尖细的声音。
随着它的声音响起，白雾里更多的手臂伸了出来。
有女人的，有小孩儿的，也有皮肤皱褶很多的老人。
张国荣身为天师，还是对普通人有怜悯之心的，亲眼见到这么多人丧生在眼前的恶灵手中，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哼一声就要祭出符咒。
但手往上衣口袋摸完，又往裤子口袋摸，张国荣诧异震惊以后终于想起来了。
他的符咒都拿给了秦牧！
这回不止是心底发凉，张国荣是从脚底一直凉到了头顶。
他咽了口唾沫，知道这时候不能露怯，眼前的恶灵不是善茬，应该是有一些心智，要是被看出来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办法打过它，那身死就是立刻马上的事情了。
白雾越发浓烈，很快就把张国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有手臂往外探，现在则是开始出现人的脸了。
神情痛苦的女人脸朝着张国荣靠近，在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血盆大口也张开了。
张国荣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抬手又是一个手决打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人脸并没有像手臂一样消散，而是往后退了一些，然后又朝着他冲过来。
恶灵的声音消失了，它像是宠物狗一样，歪着脑袋用空洞的眼眶看着张国荣。
张国荣知道，被它看出来了。
人脸骤然增多，朝着他飞速靠近，张国荣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从容淡定，一个又一个手决捏出来，朝着它们打过去。
“完了完了……”他的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