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剧变
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传来，整个大地，都已经开始颤抖。
两人一个不注意，纷纷绊倒在地。
老人回过头，朝着江小鱼笑道：“小朋友，我的鱼上钩了！”
“上钩？”此时的江小鱼哪顾得上这些，抬脚就准备要跳上小舟了。
老人又喊道：“小朋友，现在最好远离河面，我这鱼可大了，这河床怕是都要毁了！”
江小鱼哪里相信，自己那会儿钓的吞脊兽就已经够大的了，难道还有比它更大的？
“江小鱼，你看那边！”林小婉焦急地指着玄武山的方向。
此时，玄武山上，山石裹挟着数不清的房屋，从四周落下。
烟尘之大，遮天蔽日。
“师兄！”林小婉如遭雷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这种情况，玄武山之人，怕是十不存一了。
“那座山...要塌了...”
“他们...他们是想毁了我四象宗！”林小婉大声哭嚎道：“不行！不行！我要回去！师兄！”
大地又一阵震颤，河水如巨浪一般，倒灌而来。
两人躲之不急，巨浪直接将他们掀退了一丈有余。
河水退去，林小婉赶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此时她的秀发披散，上面不停地滴水。全身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冷风吹来，她不由得一阵颤抖。
“师...师...”
林小婉此时，话都说出不清楚了。
“小朋友，快走吧，到后面的山坡上去！”老人朝着两人喊道。此时的他，上衣已经退去，一只手招呼着两人，另一只如枯树的手臂，则依然插入水中，只是他现在的表情，明显要狰狞了些。
“走！快走！”江小鱼拉着林小婉，可林小婉此时，哪有逃跑的心力，看着不断崩塌的玄武山，她的心都要碎了。
自己虽然长在龙山，可是玄武山上，有多少草木是自己小时候双手刨土种下去的啊？上面，又有多少屋门小院是自己曾经嬉笑打闹过的地方？更别说那一张张永远忘不了的笑脸，那些一个比一个疼爱自己的师门兄弟姐妹了！
从小生活在温床之中的林小婉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家的崩塌，不正是信仰的崩塌吗？那崩塌的，还有林小婉脆弱的心灵。那种痛，如同刀子在她心上划开了千万道口子一样。
“不...”
河水冲刷掉积雪，露出地面上一块块尖锐的山石。
林小婉直觉全身无力，一下子扑倒在冰冷的石头上，眼泪，已经将世界完全遮盖。
江小鱼虽然对玄武山没什么感情，可是想到刚刚才相识的陆师兄也在那里，他的心里还是十分难受，只是这个时候，看这情况，若是不走，这河水倒灌，山势崩塌，这地方也危险至极。
想到这里，他抱起林小婉就朝后面的山坡跑。
此时林小婉在江小鱼怀中，早就瘫软如泥了。
突然，大地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地面上，开始裂开一道又一道的缝隙。
远处，玄武山突然开始上升，天崩地裂，山河破碎，说是就是此刻。
伴随着玄武山的上升，玄武山前方，一个长约百丈的柱状物体破土而出。那东西如有灵性一般，使劲地晃动着。
而它的每一次摇晃，玄武山上，就会多几十次崩塌。
感受到不一样的响动，奔跑的江小鱼突然回过头去，只见那东西的头上，一根长绳连着自己的方向。
顺着长绳一看，那东西的另一端，居然是河岸边上，老人的肩膀。
被河水浇透已经够冷了，可是看到了这一幕的江小鱼瞬间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冰窟窿里面。
“这就是他的手！这就是他的鱼线！远处冒出地面的那个东西，难道就是他，所谓的鱼？”
江小鱼的脚步更快了。
“昂......”
一股巨大的音浪瞬间袭来，直接把江小鱼掀飞出去了十几丈。再看看怀中的林小婉，在那音浪的影响下，已经昏死了过去。
回头再看，老人手臂的那头，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脑袋。它的脖子上，还缠绕着一只巨蛇，巨蛇仿佛也注意到了老人，目光中，满是怒意。
玄武！那是玄武！老人钓的鱼，就是玄武！
玄蛇仿佛也感觉到了危险，不断朝着老人的手臂吐着蛇信子。
老人终于起身。
他的手臂不断变短，身子则如飞星一般，朝着玄武的脑袋飞了过去。
玄武是四象中唯一由两种神兽组成的，一为玄蛇，一为龟武。
老人以肉身为饵，引出玄武，这是修真界传承几万年来都没出现过的事情，而这个人的修为境界，说是仙人都不为过。
玄武山再升，此时，龟武的四足已经能看见了。
玄武，在悠悠的历史长河中已经睡了太久，此时，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让他们完全愤怒了。
天空中，雷电齐鸣，千百道雷柱击打在玄武身上，玄武的身形，终于完全显露。
“小朋友，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鱼，怎么样，比你以前钓的都大吧！”声音突然在江小鱼脑袋中突然，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是谁？”
“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声音的了吗？不要怕，小朋友，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你就是刚刚的老人，但是...但是，你到底是谁？”
“我嘛...”
老人的声音仿佛穿越无数的时空，沧桑无比。
“我，跟你的老徐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
“不！不可能，老徐不会像你这样的，绝对不会！”
“我？我怎么了？”
“你...你毁了别人的宗门！”
“宗门？哈哈哈哈！”老人的笑声在江小鱼的脑中不停地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宗门，不过是一堆人，找了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扎堆而已。一个宗门没了，走到另一个地方，就是另一个宗门。从这世界诞生之时开始算起，覆灭的宗门，怕是比这天下的蝼蚁都多。”
“算了，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我要死了，死之前，我想对你说些话。”
“你要死了？”江小鱼显然是极度不相信。这个毁人宗门的恶人，现在居然说自己要死了，任谁都难以相信。
“你不是说了吗，钓鱼要鱼饵。而我，既是钓鱼人，也是鱼饵。不然，你以为四象之一的玄武，能有这么容易被钓出来吗？”
“天要变了，老人要死，这是运数，我相信，老徐现在恐怕也不在人世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
“我？我恐怕是这世上最后一个老人了吧。小朋友，你是我们这群老人留下的唯一种子，没想到临了，上天还是让我遇见了你！送你一件东西吧，等到哪一天，机缘到了的时候，说不定你还能走上我们的老路，只是，这条路，并不好走！”
突然，江小鱼感觉自己右手的大拇指上，好像多了个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枚古朴的指环。
就算老人说自己认识老徐，可是江小鱼还是不敢认为他就没有恶意。
他赶忙放下林小婉，准备取下指环。
可是说来也怪，这指环戴在手上，明明没什么感觉，可无论用多大的劲儿就是取不下来。
“好了，小朋友，再见。”
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的玄武突然张开的大嘴，老人的身子，顿时掉进了他的嘴里。继而，玄武整个身体开始如筛糠一般地颤抖，玄蛇和龟武的脑袋，发出痛苦到极点的嘶吼。
几息之后，玄武的身体一边挣扎，一边快速变小，小得几乎完全淹没在了烟尘之中。
半空中，一个全身白衣，脚下踩着纸鸢的人伸手一抓，将一尺来长的玄武抓在手心，继而他掏出一只画笔，在眼前的空气中划出一个圆圈，纸鸢驼着他，沉入了圆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