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音
“罗姑娘说的司空少爷...可是当朝尚书司空家的大少，司空斌？”
司空婧小心翼翼得问着，生怕自己大声一点儿，就坐实了这个恐怖假设一般。
“夫子认识他？”
关月冷不答反问，语气里满是诧异，恰恰证了司空婧的担忧。
“......”
司空婧毫无波澜的表面下，是已经暴走的绝望。
虽然她和司空家的人都不亲，甚至和司空斌也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虽然她现在换了个男人的打扮。
但只要司空斌不瞎，就一定能认得出她！
司空婧脑子此时正在飞快得转着，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却见关月冷将手中的棋子放下。
笑道：“看来今日我与夫子难分胜负，既然夫子也认识司空少爷，不如就一起聚一聚吧......”
“那个...不行！”
没等关月冷起身，司空婧便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吱唔着：“那个...其实......”
哎呀！她都快被自己急死了！
在不归山的时候，为了偷懒，什么千奇百怪的借口她想不出来？怎么这会子脑袋竟一片空白！？
“嗯？夫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关月冷的眼神落在她扯着的衣袖上，一边问着，一边不着痕迹得抽了出来，用手拂了拂。
司空婧这个那个了半天，终于急出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其实，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因为不懂规矩得罪了司空少爷，所以......”
“所以，我和关东家认识的这件事，还请关东家能代为保密。”
以前，总听奶姨说京城大，可她却觉得这京城分明就只有巴掌那么大。
司空婧本以为，有贵客来，她应该能逃过一劫，结果......
“哦？是吗？我倒想听听你和司空少爷有什么过节？”
原打算要出门的关月冷，此时却重又挪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对着门外说了句：“罗梦，将司空少爷和十王爷带到玄女房，我稍后就来。”
关月冷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坐在一旁捡着棋子：“阑兮阁的规矩是以一抵一。”
“阑兮阁的规矩，便是我的规矩，既然夫子想要我替你隐瞒，那便用你和司空少爷的故事作抵价，如何？”
“......”
司空婧无语。
说好的和她投缘呢？他就这么对待好朋友？她不过临时打的草稿，上哪儿去给他编个故事？
司空婧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想起小青说过，阑兮阁的宗旨，是不暴露任何一位客户的信息。
心中有了底气，司空婧也正了正身子，问道：“既然关东家要以阑兮阁的规矩办事，那是不是，今日我所说之事，不会传到旁人的耳朵里？”
只要他敢答应，她就敢给他编。
“自然！”关月冷不容置疑得肯定道。
“哎...这事说起来我可真是冤枉！”
既然不怕穿帮，理由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司空婧张口就来：“刚来京城那会儿，我寻思着摆个摊，赚点儿生活费嘛......”
“那日我见司空少爷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走路重心不稳，便好心提醒了一句，还免费给他开了一张方子。”
“结果呢？”
“结果我自然是没看走眼啊！”
司空婧一手拍桌，愤愤道：“司空少爷当晚回去便病倒了，他竟然说我诅咒他，第二天便让人撂了我的摊子。”
“我摆哪，他就给我撂哪，这不，我好不容易进了医馆，每天都担惊受怕，怕哪天再碰上他，又给我撂了......”
司空婧在司空府的那段日子，把司空家每个人的性子基本都摸透了，这会子专挑司空斌的短处来揭，听起来倒像那么一回事。
关月冷手指在棋盘上敲了几下，略一思忖，便信了她。
“我原想，能不能替你和司空少爷搭个线，把这误会给解了，如今看来，司夫子还真是触了司空少爷的底，这线只怕我也搭不成了......”
“别别别！千万别！”
司空婧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我只是个小夫子，攀不起尚书家的少爷，关东家你可放了我吧！”
“夫子何出此言？”
司空婧这话听得关月冷略显意外，不由问道：“司空少爷乃是尚书嫡子，又得皇上重用，若能与之结交，对夫子在京师立足，可是大有好处。”
“哼！”
提到攀龙附凤，司空婧满脸的不屑，甚至还有些后悔，她当初要不是一念之差，今日也不会被他困在这里与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攀附权贵有什么好的？！自己的父亲为了一己私利都能出弃儿卖女，权贵之家能有什么信任可言？”
司空婧心中有结，说着说着，便不自觉得影射到自己和司空城身上。
想起司空城和奶姨，司空婧脸上的表情起了明显的冷意，却看得关月冷暗自扯唇。
没等他搭话，司空婧又自顾自地说道：“再说了，圣意难测，他如今是得皇上重用，还不定哪天就被贬了呢！？”
自古能被皇帝重用到老的有多少个？
关月冷眉尾轻佻，饶有兴趣得问道：“那照夫子的意思，若对方是皇上，夫子就信得过了吗？”
“那倒也不是，皇帝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糊涂老头儿罢了！”
说起皇帝老头，司空婧更生气了，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本来嘛，皇帝但凡上点儿心，赐婚的时候将司空家小姐的名字写上，就凭司空晴的名声，九王妃这荣誉几时能轮到她头上？
司空婧的话，听得关月冷心中一动，知音之感更甚。
司空婧贪图一时之快，毫无防备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此时反应过来只觉悔得肠子都青了。
正想解释，却听关月冷轻轻一笑，道：“夫子果然是性情中人，爽快。”
“不瞒夫子，在下早就觉得，这京城里乌烟瘴气的，偏偏皇帝又是个糊涂老头儿，总是放任一些心谋不轨之人搅弄风云。”
“......”
说起乌烟瘴气，司空婧想说，难道这其中就没有阑兮阁的功劳吗？
“那夫子可知道皇上赐婚给司空家小姐之事？”
难得遇到个这么敌视朝廷的人，而且敌视的还跟自己是同一个。
从八年前离开不归山以来，这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