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见不相认
“我只想着不出差错，其余的都不敢想。”这是璇玑的心里话，她如今只求安安稳稳的或者，等着黎昕哪一天，就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我不想一辈子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面，你看我们一身舞技，难道真的甘心在太宰令大人有晚宴的时候，才跳上一曲吗？”阿绿的心很高，她想要更多的东西，如今她想到的是离开这里小院子，像那些舞团一样，周游在各个城池之间，随心所欲的跳舞，争取钱财。
璇玑听她说了很多遍，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这里有人，别胡说。”的确，这些话，可不是可以随意的让其他人知道，要知道，还有两个人她们一直都没办法好好相处的。
“璇玑，你画好了，帮我好吗？”阿竹走了过来，因为她们一共十三个女娃，她又是后来才来的，不到几天的时间很难融入这里，单出来的一个很难找到人帮她上妆，
没等璇玑开口，坐在璇玑对面的阿绿冷着声音说道：“待会璇玑要帮我，之后时间就差不多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阿竹听了，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便拿着东西离开；璇玑坐在那里，不知道阿绿生什么气，但是她很知趣的一句话都不说，只道是她们刚刚相处了五年的人死了，一下子来了一个新人接受不了罢了，其余的是并没有多想。最后阿竹的妆容，是彤姐给画上的，因为她作为一个新进来的奴隶，真的很难和她们融进去。这也不怪大家，因为那件事，过去了也不过是六七天而已。
妆容上好，她们又跟着彤姐和平妪，一同来到堂内坐好，等着彤姐做手势，便可鱼贯而出。璇玑坐在堂内，里面烛火阴暗，除了能看得到就近一两个人的脸以外，什么都看不到；她在那里想着，要不要偷偷离开，离开的可能性有多大，可是走了以后，她又能做什么？她甚至不记得了黎昕的容貌了，如今的她还能做什么，这样想着，璇玑低下头，只觉得鼻头一热，委屈的想哭。
阿绿不知所以然，只道是她害怕，把她拉过来，拍着背说道：“待会跟着我的步子走就可以了，别怕。”
“嗯。”璇玑不想和任何人说关于黎昕的事，那是她心底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连阿绿，她也不曾说过，于是便也只好轻轻的应了一声，当做自己是害怕了。
彤姐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对她们拍了拍手，说道：“出去吧，小心点。”不管她是如何冷漠的一个人，这些女娃，她是看了五年，教了五年。不管她想不想，里面的感情还在，只是她一直都用冷漠和软藤条去表达。
璇玑其实可以说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想起了黎昕，还是别的原因，一向都很心淡的她，在跟着阿绿缓步走出去时，竟然开始心不在焉。还好她的步伐是跟着阿绿的身后，做着同样的动作，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无比的熟悉，就算她心不在焉，身体依旧可以跟随着阿绿的步伐，一点一点的跟上去，举手投足，韵味十足。
她低着头，没有去张望坐在南面主位上的太宰令大人，这个胡子白花的男子是她的主人，可是却陌生无比，他这样高高在上的正三品官，整个符郡都是他管辖之内，哪有空总是在一个奴隶面前露脸。
而在东面的上宾，璇玑更是无暇去看，那里坐着的是谁，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过是一介舞姬，匍匐在主人身后，摇尾乞怜讨得三餐温饱和一宿温暖罢了。
“这个琴曲是《广陵散》？”卫将军在座上坐着，见到上面的女娃，这样子的打扮和舞姿，看着太宰令问道。
卫将军在官职在太宰令之上，这样问道，太宰令自然是不胜惶恐，忙回到道：“将军好眼力，这是我府上的这群舞姬最拿手的一个琴曲，特地为将军而演。”
璇玑的手抖了一下，在听到“将军”二字，她知道她这样算是太敏感了，可是这是和黎昕唯一能接近的词语。她望过去，只见在上宾席位上，一位看起来英姿飒爽的武将，他身穿一身甲衣，头盔和长剑搁在长桌上。
可是这个人不是黎昕，就算她已经不记得黎昕的样貌，可是这个人肯定不是黎昕。璇玑想着，垂下眼帘，跟着阿绿的步伐，
一曲《广陵散》那么长，她们只是截取了一小段，幸好这次大家都完好无缺的表演完，在背后看着的彤姐和东叔都吁了一口气，他们可经不起两次的失败。卫将军看罢，拍起掌来，笑言道：“真让人耳目一新，大人不可小觑啊。”
太宰令闻言，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心情大好，对站在一边的平妪说道：“让她们过来领赏吧。”
其实说是赏，对于这些奴隶，也不是过是长桌上的酒水，肉食。可是这些东西，对于顿顿是糙米粥加咸菜的她们来说，却是无比佳肴。十三个女奴跪在太宰令面前，领着赏赐，嘴里说着吉祥如意的话，准备退下。
“你们也要谢过卫将军，要不是他一句称赞你们何来赏赐。”太宰令对她们喝道，语气中甚为不屑。
平妪带着她们，走到卫将军的跟前，让她们跪下道谢。璇玑跪下，说着那些自小以来便十分熟悉的话语，那些话仿佛都不用经过她的脑海，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来。璇玑拿着赏赐站起来，准备离开时，眼中的余光却瞥见那一抹狭长的凤眸。
璇玑像是忘记了呼吸一般，手上一松，赏赐掉在地上，发出极其不协调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卫将军后面的一个挺拔身姿男子，俊朗的面容，刀削的五官，一双凌厉的狭长凤眸正视前方。
那个面容，在璇玑的心里辗转了千百遍，可以说是深深刻在她的心上；可是，却深到，没有办法完全记起他的容貌，很多时候，璇玑都不知道她对黎昕的感情是什么，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心里面，幻想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