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终试
丞相大人虽然爱女心切,依旧理智的尊重了燕玉蓁的决定。
翌日,天微亮燕玉蓁便起了,早早去大理寺外侯着。
终试地点定在了大理寺的后花园处,历代以来夺魁的子弟会被大理寺的太傅李宏修收入门下亲自教导。
不仅如此,先皇曾经承诺,冠军在大理寺学满一年以后可入宫觐见为官。因此,众学子也是争破了头也要得第一。
由于初试夺了冠,众考生见到燕玉蓁倒是颇为客气的问礼,燕玉蓁也一一回礼。
燕玉蓁心情大好,微闭着眼睛,猜测今天的考题。
少倾人便到齐了,趁主薄未到众人相互寒暄,好不热闹。
今日依旧是徐朝先到,瞧见燕玉蓁,徐朝对她点头致意。
燕玉蓁也回以微笑,徐朝霎时羞红了脸,竟觉得脚步轻了起来,心也想抹了蜜似的。
徐朝按照花名册,点了名,确认无误之后,才禀了主薄。
本来依着往日旧历,终试由太傅出题但并不到场,亦主薄来考核的。但是昨日燕玉蓁的夺魁之事传到了太傅那,太傅难免要亲自会会这个拔得头筹的小姑娘。
太傅亲临,贵家子弟们更是卯足了劲,誓要好好表现一番。
随着主薄太傅的到来,大家自觉的列队,花园瞬间安静了下来,燕玉蓁也被顺势挤到了最前排。
燕玉蓁本想躲,但太傅已然行至身前,燕玉蓁也不好害羞,硬着头皮行了一礼。
“太傅好。”燕玉蓁声音明亮,带着女子特有的清脆,听着令人心悦。
“你便是丞相之女燕玉蓁?”太傅面色沉静,语气却略带怀疑。
这也怪不得他人,燕玉蓁以前出了名的不学无术。
若是说林姝意是才女表率,那燕玉蓁就是闻名京城的草包。
如今初试夺冠,定是让人觉得稀奇。
“臣女便是。”燕玉蓁抬起头,恰好对上太傅探究的眼神。
太傅李宏修已经年过半百,精神气却像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好似能看透人的内心。
因着才华横,溢资深望重,李宏修多次告老皇帝都不准。磨了几年,太傅亦不再求了,依旧待在大理寺任职。
“很好,小小女子却极有才华和胆气。”太傅略带笑意的捋着胡子,坐到了廊下的太师椅上。
听到太傅的夸赞,众学子皆十分倾羡,人群中传出低声议论。
徐朝倒是十分有眼力,瞄了一眼太傅的神情,清了下嗓子。
“大家安静一下,终试马上开始。”
随着徐朝的声音落下的是众人紧张的呼吸,学子们都憋了一股气,准备大展身手。
太傅不动声色的饮了口茶,数年未亲临比试了,今日一来,倒果真不枉此行。
见众人安静下来了,太傅才示意主簿开始。
李太成领命,摊开试卷,面向众人。
“第一题,《道德经》第五章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请大家依次说出自己对此话的解读。”
“这题简单。”李太成话声刚落,礼部侍郎的二儿子刘昱轩立刻举起了手,言语间透露着志在必得。
众人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有燕玉蓁一人合眸思索。
太傅满意的点点头,递给了李太成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好,你先来。”李太成指着刘昱轩。
刘昱轩背着手自信上前一步。
“学生认为,圣人对待事情的基本原则是按规律来加以处理,且这种规律也是“天地”的规律。规律与规律在本质上是平等的、相同的。圣人即是发见和认知世界的先驱,也即是人中之一。”
刘昱轩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众学子也都拍手称赞。
然而太傅李宏修却眉头微绉面露不愉,刘昱轩止住了笑意,退回了人群。
众人也暗叫不好,猜不透太傅的想法。
“下一个谁来。”
其他学子一一作答,答案都大致相同,太傅依旧摇头。
学员们黑了脸,不似刚才那般雀跃。
“好,下一个谁来?”李太成凝望众人,良久,无人上前。
“没人来了吗?”李太成又问了一句。
“先生,学生愿意一试。”燕玉蓁清细的声音传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本意是说。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换句话说,不管万物变成什么样子,那是万物自己的行为,与天地无关,天还是干天的事,地还是干地的事,一切犹如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天地最是自然不过的。”
“其实人也一样,出生时,大家都一样,不懂世事,好或坏都是以后自己的选择,仁义于险恶是对立面,选择了仁义,或险恶都是每个人自己做出的回答,以后无论遭受了什么也要自己承受,和父母,世事,身边人,并无关联。”
燕玉蓁娓娓道来,众学子都支着头,认真听着,太傅终于渐渐展露笑意。
“好好好。”太傅激动的拍了几下桌几,学员们也回过神来,跟着鼓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
燕玉蓁神情恍然,不禁回想起来往事,前世自己的理解也和其他学子相同。
经历过生死之后,才看透许多。圣人果然是圣人,早早将一切看的如此通透。
“燕玉蓁。”太傅逐字念出燕玉蓁的名字。
“太傅叫我蓁儿即可。”燕玉蓁谦逊行礼。
“好。”太傅一口应下来,多年未碰到过如此合自己心意的学生了。上个让自己有收徒冲动的还是林姝意,虽然最后未成......
太傅暗叹虽然没有收林姝意,今日却让他碰上了燕玉蓁,或许这便是天意所在。
“蓁儿,众人理解的皆是字面意思,你是如何参透圣人之意的?”
太傅难掩喜色,这丞相的女儿果然是个宝贝,怪不得丞相天天挂在嘴边。
心下又奇怪起来,难道她过去的平庸是在故意藏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