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点破心结 旧友化怨
胡孝一正要搭肩与鼠爷叙旧,谁知刚伸出去的手竟然被人家大力拍了回来。揉着微微发麻的手腕,胡孝一满脸吃惊,“鼠爷,您老疯了?咱爷儿俩许久不见,一见面就这样对我么?”
鼠爷仰头瞪他一眼,鼻中一嗤,“小子,鼠爷虽家传这缺德手艺上不了台面,可好歹只对死人,只对那些敛财、搜刮民脂民膏的大户,上天入地我也算对得起良心!你呢?你算神马东西!啊,呸!”
这一口浓痰吐出,胡孝一险险躲过,睁大了双眼盯着鼠爷,满脸不可思议,“鼠爷,什么情况?你们土耗子啐人有讲究,这要倒霉三年的!咱们好歹也算兄弟,怎好这样,”
话未说完,又是啐了一口出来,吓得胡孝一连跳两下,这下心头火气,冲鼠爷大骂:“你个臭老鼠,有话就说,别在这儿阴阳怪气故弄玄虚!泥人也有个土性儿,小爷要不是看在以往情分上,早把你,”
鼠爷一伸脖子,好似刚上了,“怎么着,要动手宰活人?来啊!鼠爷不是你对手,但鼠爷有骨气!与你这种江湖败类为伍,鼠爷宁愿求死。来啊——!”一声大吼,震动整个祭祀间,反而把胡孝一惊住,怔在当场。
……
骂累了,两人相隔丈许,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不过胡孝一多个心眼,故意堵在盗洞口,生怕这滑溜老鬼跑掉。
对于鼠爷来说,就算自家盗墓本事再牛,也不是瞬息之功,况且家伙事儿还在洞中没取出来,凭一双肉手开挖?累出屎来都没戏。
在这空旷的空间里,两人各自照亮,瞪着对方用气,可始终一片安静,没人先说话。
就这样僵持许久,咕噜噜声响起,胡孝一摸摸肚子,不知道自己饿了多久。于是眼珠一转,眼神放缓,冲鼠爷嘿嘿一笑,说:“鼠爷,您行行好,赏小子一口吃喝如何?我被困这里许久了,肚子咕咕直叫,喉咙都在冒火。”
听这话,鼠爷怪笑连连,“该!饿死不多,渴死正好。你小子丧尽天良,这样死了都算运气!”
听这话胡孝一心头怒火又起。可随即一想,身陷绝境有求于人,还是客气点,哪怕稍后再找机会报复也行啊。
强压心头火,胡孝一赔笑说:“鼠爷,小子犯了什么错,您老能说个明白么?我现在一头雾水。要是您说得对,小子自裁当场;如果您还觉不满意,万刀刮了小子,看我会不会吭一声。怎么样?”
听他说的口滑,鼠爷又是一哼没去搭理。两人就这样再次陷入沉默,直到半盏茶后,“小子我来问你。最近几年,你的名声这一落千丈,是怎么回事儿?一开始被人叫做‘大盗’或‘飞贼’,鼠爷还很高兴,起码咱们级别相差不大。可自从你受到皇封,这是飘了?”
鼠爷冲他一伸手,另只手在鼻前一抹。胡孝一知他根底,微微一笑往身后盗洞摸去,马上取出个小包抛向他。
接过包裹,鼠爷还是狠狠瞪他一眼,从中取出一个小盒,约两拃来长。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烟袋锅子的两节,好似一双筷子;盒底有深槽,装满一片片干叶;在一旁还有个小凹槽,里面放着点烟火具。
装好烟袋锅子,将一片叶子揉碎塞进烟袋头并点着,鼠爷将它放在嘴里猛嘬几口,一股浓烟从口鼻喷出,表情满是舒爽。
这种小烟袋又称一口闷,容量也就是一口。不过爱吸一口闷的人大多烟瘾更大,虽是一口,可这烟叶制作工艺复杂,其中还有秘方,点燃后产生的劲头远比大烟袋要厉害许多。
这会儿去看鼠爷,双眼明亮好似两盏小灯,原地蹦跳着有劲儿无处使一样。
又看向胡孝一,鼠爷来了劲儿,跑过来蹲在他面前指着鼻子叫骂:“你这混球,一步步走向堕落。近几年那‘大盗、飞贼’的好名声,硬是让你变成了‘淫贼’这种臭名!鼠爷本打算找机会遇到你说道两句,谁知还没见面,你又把整个河南江北中书道搅了个天翻地覆!现在好了,卸怨楼、寒家和朝廷联合要拿你,”
“停!”胡孝一一声吼,“鼠爷,我先不说这事情真假,就问现在为什么出了个寒家?是目前武林第一城的寒家?”
“呸!”又是一口,不过鼠爷这回是啐向了远处。瞪着胡孝一,“小子,你装傻充愣的本事越来越高了,鼠爷竟看不出真假。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
胡孝一急了,一拳捶在地面,就听咔吧一下,厚实的石板硬是被一拳击碎。不过在胡孝一抬手之际,鼠爷看得出,鲜血在滴滴答答流淌。
胡孝一把手伸来,冲鼠爷吼道:“您老看清楚,我的血还是红的,不是黑的!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为何寒城掺和进来?”
鼠爷盯着胡孝一表情变化,似乎感觉不是假话,于是将信将疑道:“你小子不知?就在三天前,是不是去过许州?”
胡孝一点头,鼠爷双眼一瞪就要发怒,可随意眼珠一转压下来,继续问:“许州城西一里地的密林,你去过么?”
胡孝一再点头。可这次鼠爷动作很快,上去就是一巴掌,瞬间胡孝一那俊脸上就被扇出一个手印,跟着慢慢变成紫青。可鼠爷并不觉有愧或难过,而是瞪着胡孝一,气得手抖。
看到这,胡孝一知道出了意外,急问:“难道金不二死了?”
这一问却把鼠爷整懵了,“呸!和金不二有什么关系?要是硬说,正是金不二将你罪行告知寒城的却是不错。”
一听这话,胡孝一先是暴怒,心想:龟儿子,我饶你一命,你小子竟然翻嘴挑舌,污蔑小爷?等着,下次见面,我非撅了你那趁手的家伙不可!
可随即一想,总觉不对。江湖传言金不二为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沙子,就因为技不如人输给自己,而跑去寒城说谎、告状?难道是因为自己留书羞辱?不至于吧。
看胡孝一眼神飘忽,鼠爷补充道:“在那密林,你杀了寒城长老;羞杀了长老的孙女!金不二就在当场,这才把你罪行公布于天下。”
一听这话胡孝一坐不住了,噌地站起,背手原地打转,“鼠爷,不管您信不信,但这什么爷孙俩,小子全没见过!再……再说……再说……”不知为什么,胡孝一憋的脸色通红,却还是难以启齿,始终说不出口。
鼠爷瞪他一眼,又问:“这是假的?那你残杀汴梁城赵家上下百口,羞杀女眷无数,难道也是假的?”
这下胡孝一再也绷不住了,咕咚跪在鼠爷面前,声音颤抖地问:“鼠爷,咱们相识多年,只有您了解小子。我……我……我不能人道,怎会去做欺辱女人之事呢?”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哭腔。
经他提醒,鼠爷嘴里烟袋啪嗒一声跌在地上,张大嘴看着胡孝一。片刻后猛拍自己后脑,顿足捶胸,“哎呀!忘了、忘了,我全给忘了!是啊,自从十几年前那次后……小子,你……你怎么不早说?”
胡孝一一脸委屈,低下头。看不到他表情,但鼠爷明白其为人和过往,现在对自己的鲁莽在心中骂了底儿掉。
别人不清楚,鼠爷还是知道的。多年前一次事情后,胡孝一受尽屈辱,这才成就了现在的本事。可也正因为如此,造成他心中有个坎儿过不去,不能像正常男性那样。就为这事,鼠爷多年前还帮着胡孝一找了不少名医,仍是毫无起色。
这会儿搓着下巴,鼠爷陷入沉思并自语道:“这样看来,有人陷害你?但对方也会双阴手,这——”
看着一旁胡孝一精神萎靡,鼠爷赶紧嬉皮笑脸过来承认错误。从自己小包中拿出肉干,还有装着清水的葫芦。不仅如此,竟然还有一小竹筒高粱酒,外加一个小盒陈醋。
多年与胡孝一厮混,连他那爱好鼠爷都跟着沾染不少,可见原本两人关系。
胡孝一虽然难过,此时看到吃喝,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他性格乐观,很少有事情压在心里。在一顿疯狂进食后,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这会儿鼠爷搓着手嘘寒问暖,明显是想讨好胡孝一,弥补刚才不信任的过失。
胡孝一看他这模样心中好笑,可面子上却保持紧绷,冷冷地说:“好了,以后看你表现再说,现在轮到我来发问。”
似乎有了转机,鼠爷点头哈腰,态度诚恳地等着胡孝一提问。
点点头,“第一问,这是哪里?”
“回胡爷话,这是忽必烈手下大将军,科伦猛的墓地。这老小子武功盖世,双臂拥有神力,在平定乃颜叛乱时力敌千军,最后力竭而亡。对目前元朝来说,可谓是战神一样的存在。”
听到鼠爷这么说,胡孝一陷入沉思:背后人将我弄来这里为了什么?难道这墓室中还有蹊跷,又或者借助一个墓室要陷害我?
思前想后,全无头绪,感觉还是用这里困住自己的可能性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