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漠荒原之变
北漠荒原是什么地方？顾名思义，那是一片蛮荒之地！漫天风尘，喘口气都是一嘴沙子；赤地千里，行走一天也难得见到多少人烟；即便是部族汗城，也不过十里大小，城墙连块砖石都没有，只能以黄土夯筑而成；民众更是贫弱，便是汗城也连正经的商铺都没有，如果不是宁远城时常有商队往来，北漠之地怕是连盐也吃不上……
“淡食黄汤兽皮衣，蓬发乌面一身泥。若使苍天怜北漠，甘霖普降汇成渠！”这段歌谣传唱了数百年，就算是宁远城的孩子也是耳熟能详。由此便可知北漠荒原是何等贫瘠，百姓是何等难以过活。
当然，宁远城传唱这歌谣，只是在奚落北漠荒原罢了，以此来彰显自己生活得如何舒适惬意。其实除了来往的商队，没有人切实知道北漠荒原到底是怎样一副情景。而商队即便再苦也不会放弃北漠荒原，因为这里所得获得的利润，远远超乎人们想像。
可是最近却没有宁远城的商队来了，听说是商道上出了大事件，柳家的商队遭到了截杀。最后那些匪徒神秘消失，而柳家商队也损失殆尽，只有柳家少主柳如是带着四名家族护卫逃回了宁远城。
更何况宁远城中发生的大事，也令城中各大势力惶惶不安。宁远城主在府中被刺，连头颅都没能留下。同时柳家主也遭逢同样厄运，使得柳家更是雪上加霜。
任谁都能预感到，一阵风暴即将袭卷宁远城。
如此危急时刻，谁还能有心思派商队去北漠荒原呢？何况那些袭击柳家商队的匪徒，谁能保证不是哪个大势力谴出的？他们能截杀柳家商队，那他们同样也能截杀其它势力的商队。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因由之前，谁也不会冒然动作。
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宁远城去往北漠荒原的商队停顿了，北漠荒原的派出的商队却来了。
这可是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奇景，连北漠荒原也开始组建商队了吗？
有不少好事闲人跑来观看，看到真的是北漠荒原商队，不禁都是啧啧称奇。数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竟然比宁远城各大势力派出的商队还要宏大，还要威风。
每辆马车上都插着一面旗帜，旗上绣着“北漠联合商会”六个大字，蓝底红字，异常醒目。
北漠联合商会？四大部族进行联合了？这可是一件大事，一件影响各大势力利益的大事。一些人赶紧转身离开，匆匆回归各自势力，将这一最新情况上报。
浩大的车队直行到中央城区，在一栋四层楼前停下，并开始卸车向楼内搬动东西。
这栋楼房正处商贸中心，正处在宁远城最为繁华鼎盛的街区，万金难求。原来是一间经营皮货的商栈，名字在宁远城也算是响亮，叫作“鼎元皮货斋”。
从这商栈的名字便知道，老板是个全无学识的主儿，但却硬是凭着一手卓绝的制皮手艺在宁远城争下一片天地。可是数日前却突然宣布歇业，鼎元皮货斋的老板也从此不知所踪。
而此时这座产业却成了北漠联合商会的地盘，想来那鼎元皮货斋的老板应该是狠敲了一笔，然后带着大笔财产逍遥自在去了。
一行人的手脚都很麻利，不到半个时辰，数十辆马车便被卸了个干净。里面的柜台货架都是现成的，摆放上架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几名伙计将牌匾抬了出来，找梯子登高挂好。牌匾做得大器恢宏，上面写五个鎏金大字“和裕昌商号”，右下角小字标注着“北漠联合商会”的字样。
然后那几名伙计又挂出一块水牌，上书“次日开张，敬请莅临”八个大字。然后几人返回楼内，紧闭中门，便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看热闹的人见人家关门闭户，没有什么热闹看了，也便各自闲聊着散去。但是心中对于这间“和裕昌商号”却充满了好奇，他们想知道一向贫弱的北漠荒原，明天到底会拿出些什么东西，在宁远城打响自己的名号。所以即便他们现在散开退去了，但其实他们的期待也更重了，明天开业他们必定会再来。
“北漠联合商会？怎么可能！”各大势力驻地深处，均响起这般震惊的呼喝声。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才渐渐明白过来，怎么不可能？他们各大势力共数支商队，长年来往于北漠荒原和宁远城之间，为了什么？你可以去以物易物，人家自然也能把货品运过来换钱，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
问题是他们哪来的信心和胆量进军宁远城？北漠之人虽然不常走出领地，但必然也能够想得明白，北漠荒原的商业利益就是宁远四大家族分食的一块蛋糕，而宁远城更是四大家族纳为禁地的后院。
如今既抢了人家的蛋糕，又来罢占人家的后院，北漠荒原四大部族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这道理四大部族可汗不会不懂，难道他们真的无惧于宁远城四大家族的反弹？
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北漠不会如此异动，而且还搞得如此明目张胆，如此轰动。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那只有派人去探查之后才会知道。
这一夜，宁远城街头蹄声踏响不断，数十道人影分成几批，策马疾驰出北侧城门，赶奔北漠荒原。
次日，和裕昌商号的开业庆典搞得十分热闹，再加开业酬宾活动，全场货品七折出售，顿时便顾客盈门，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后面的人努力向前挤，而前面的人则咒骂不绝……
只是所咒骂的不是后面向前挤的人，而是那些传谣之人。谁说北漠荒原手工业落破的？他们眼睛是不是瞎？柜台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全都是一些新奇的玩意，不但品类繁多，做工也都十分精美，远超宁远城以往所售。
他们想不明白，宁远城这么多商队来往于北漠荒原，怎么从来就没带这些回来过？难道他们去的是另一个北漠荒原？
别说这些人想不明白，就是四大家族也同样想不明白。尤其是柳家，此前商队虽然遭袭，人手损失不少，可货品却都安然带了回来。整整好几辆马车的货物，与从前在北漠荒原采购的并无分别。
那和裕昌卖的这些货品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去北漠荒原走商之时根本不曾有过这些，这一点他们很是笃信。
也就是说，这些货品的出现时间，是在上次他们的商队回来之后？这怎么可能？
只是短短的月余时间吗？北漠荒原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去北漠打探的人回来，答案就会水落石出了。
……
就在宁远城一片轰动之时，一夜的策马疾之后，各大势力派出打探消息的人，终于先后到达北漠荒原。
只是一到这里，他们就全都傻了眼，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北漠荒原吗？
呼勒城已扩建至方圆百里之巨，城墙正在重新筑建，材料则是一种体量不大的红色方砖。
同样在建设的还有城外的大片土地，同样用那种红色方砖建起一座座屋宇，侧面延伸出数里之远，其上则蒙覆一种透明的薄布。屋宇的建筑形式怪异，具体做什么用则根本想不出来。
顺着原本城门的位置进入，呼勒部军士并未过多查验，便任其自由进入其中。
及至进到城内，他们则彻底认不出了。幸好他们找到一块指示牌，上面对于城内布置标示很是详尽……
整座城共分为五个区域，城墙四个角落分别归属呼勒、乃赫、塔汗、乌尔四大部族，中央区域是墟市，为各大部族所共有。其实这些地方还是呼勒部族的，其它三大部族只是租用而已，代价便是各自生意的一成利润。
各部族的区域均为自行修建，但是奇怪的是，他们采用的建筑制式竟出奇地一致，连所用的外墙颜料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
这建筑样式很奇特，看上去很是漂亮，而且坚固耐用。从那些尚未完工的房屋来看，墙体被制成中空，内侧以粳米汁和粘土厚厚抹严，夹层两端的地面则预留两根乌管制成的孔洞。
宁远城来人百思不得其解，在询问施工人员之后才知道，北漠寒日漫长，那夹层和孔洞都为取暖而用。
至于这些房屋为何制式相同，便更加容易解释了，因为它们都是以珍香楼为范本修建的。
宁远城来人听完更是大惑不解，北漠以前他可是没少来，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座珍香楼。
那施工之人却笑了，没听过有啥稀奇？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很多呢！说完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忙活自己的活去了，
这是被别人给鄙视了吗？好像就是！
宁远城来人只好悻悻地离开，向着城内标示着的墟市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这货便又大叫了起来……
“你们管这叫墟市？”
四座高楼带着宽阔的院落分立于四角，道路两侧两座高楼院落之间均为两层高铺，商铺门前皆有专属商亭。这是一条繁华至极的商业街区，根本不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墟市。
过往的行人瞥了一眼还在跳脚的外来之人，均是嘴角微挑报以鄙夷之色。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宁远城来人心中这个郁闷呀，自己成了乡巴佬，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而且还是被北漠之人这样认为。
不过来往的行人也不会多加关注，因为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今天便已经有好几波了。
四座高楼院落分别是珍香楼、食为天、八旗院和天锋阁，前三个院落很是热闹，进进出出之人络绎不绝，天锋阁则有大队军士把守，便是接近院落也是颇为困难。
不论在什么地方，信息最为集中的地方必然是酒楼，而宁远城来人所立之处正是珍香楼，进出之人也最为繁多。此时正值午饭时间，索性他便进去探听一二。
进去之后才发现，楼内之人所食的东西，他竟然连名字都叫不出。但是看食客的吃相，便可知道其味道不凡，他也照着样子来了一份。
一试之下，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是那副吃相了，因为他现在也是一样，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明天再试试食为天和八旗院，估计那里的东西，与这珍香楼有得一拼！”有食客一边吃一边提议。
宁远城来人听着有些耳熟，举目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宁远城虎家之人。原来虎家比自己还快，竟然跑到了自己前边。他又把各张桌子扫了一遍，发现鹰家、武家的人也都在，各自守着一张桌子，吃得四脖子汗流。原来自己是最慢的，其它家族的人都早到了。javascript:;
此时那虎家之人也看到了他，憨憨地一笑，很是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久违了，柳兄！你这来得有些迟呀，武家和鹰家都比你柳家快多了。”
柳家人有些尴尬，本来只是暗访，可是还没发现什么，就直接被人叫破了身份。
“虎兄说笑了，宁远城正值多事之秋，躲在族中有些憋闷，出来透透气而已。”都是老|江湖了，找个借口还不是家常便饭吗？
“透透气？柳兄，快别闹了！北漠联合商会进了宁远城，咱们四大家族哪个还能坐得住？咱们来的目的都一样，所以就都当着明人别说暗话了吧！”虎家的人倒是直率，也不揶着藏着，大庭广众之下，也是扯着脖子嚷嚷。
“虎兄慎言！”看着虎家那位口无遮拦，柳家人赶紧提醒道。
“慎什么言呀？你当自己还藏得住？那边那几位都注意你半天了！”虎家人就是猛，指着刚进来的一桌人，冲着柳家人就是一通嚷。
可是那桌人根本无惧，他们只是跟来不让这几位生事的，至于这几位想做什么，他们才懒得去管。所以即便被虎家之人叫破身份，他们也只是冷然一笑，连回敬一句都懒得回。
柳家人这才注意到这一桌人。他恍然大悟，此前他便见到过这几人，无论他走到哪，这几人都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的附近，合着人家的任务就是跟着自己。虎家的人说得没错，自己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原来一直都在人家的注视之下。
“要我说，这北漠联合商会确实了不得。别的不说，就把这珍香楼给搬到宁远城，咱们四家的酒楼都得关张。”
虎家人很是感慨，只是如此无遮无拦地嚷嚷，你觉着真的好吗？其它三家的人不禁翻着白眼，心道跟这个货遇到一起真是倒霉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