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沉默的泪水最动人
少女英勇就义般，掀开被褥，快速躺进去，只露出两个乌溜溜的大眼睛。
楼肃勾唇，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低笑，伸手关灯，“好好睡吧，我不做什么。”
黑暗中。
易星睁眼，眸底一片清明，扭头去探寻黑暗中的男人。
“看什么？”楼肃感觉到她视线。
易星缓缓开口：“我知道。”
“嗯？”
易星回他：“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横竖这笔买卖是我赚。”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女孩子的声音如蚊，淡淡落在楼肃心间，酥酥麻麻的，倒是有些让他睡不着了。
只好“嗯”一声，“睡觉吧。”
过一会儿，听到身边平稳的呼吸声，楼肃掀开被子走出去。
站在阳台上，熟练的点起一根烟，瞬间烟雾缭绕。
这一步，他到底是随了自己的心。
在咖啡厅，他和易星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是第三次。
深夜的晚风吹起他搭在眉骨处的刘海，他的思绪随着烟雾一下子回到了那一天。
他第二次见到易星。
他推开厚重的楼梯间门，就觉得雾气环绕，少女背对着他坐着。
戴着耳机。
打火机啪嗒一声，她右手纤细二指慵懒的夹着烟，火光点燃的瞬间。
楼肃似乎听到一声细小的呜咽。
转瞬即逝。
易星撑着左手撑着脑袋，显出侧脸，线条流畅，清冷倔强。
微微撅着两瓣薄唇，吞云吐雾，火星忽明忽暗。
看那姿势手法就知道是老手。
他随意找个台阶坐下，咬着一根烟，便欣赏起这幅画面来。
她微微摇晃脑袋，连发丝都像是要扬起舞蹈。
眼前好像电影片段，慢慢的开始动起来了。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幽黄灯光下，四周一切变得迷离起来，前面的少女孤独的抽着烟，眼睛望着虚无的黑暗。
此时，不知何处忽起一阵短风，扬了半米高的灰尘，灰尘起起落落，终究迷了少女的眼睛。
她不为所动，任由满屋灰尘乱飞，几滴泪滑落坠地，砸出粒粒花朵，像盛夏像惊雷。
沉默的泪水最动人，不是吗？
她终于眨动眼睛，朝虚无自嘲似的一笑，手中的烟到尽头。
本想尘埃落定，算了，忽又想到什么，半起的身绝望落下，之后便是一场收不住的大哭。
乌黑的秀发随着抖动的肩膀一颤一颤，有些凌乱，竟有着说不出的美感。
······
楼肃闭上眼睛，他那颗躁动的心又开始悸动了。
借着月光，少女恬静的睡颜看起来神圣不已。
就像他寻求许久的电影主角。
可惜了，他难过的想，他已经失去了拍电影的能力，失去了拥有美好人生的权利。
第二日，易星醒来，床上早就已经没有人。
她伸手一摸，没有余温。
楼底下，林霜抬头看见易星，亲切打招呼。
“小星星快下来，早上我们吃饺子好吗？”
林霜捏着个饺子，花白的头发没有梳上去，看起来多了丝烟火气。
易星过去，林霜就揽着她，“早上王阿姨说吃饺子，我也试试。你看这是我包的，还不错吧。”
那饺子长得奇形怪状，馅料都渗出不少。
易星实在夸不出口，只好点头，措辞一番，“包的新颖别致。”
楼肃坐在沙发上勾唇，还真是个乖孩子。
“二外婆，我也试试。”
易星去卫生间净手，拿起面皮游刃有余包起来。
林霜目瞪口呆，“小星星，你真棒！”
边上的佣人王阿姨也赞不绝口。
“我教您。”易星拿起一块面皮，演示给林霜看。
“我也试试。”楼肃插进来，拿块面皮，有模有样的包着。
易星看着那个巨丑的饺子，摇摇头，认真道：“你再看一遍。”
她动作更慢了。
楼肃和林霜又包出两个巨丑的。
易星安慰他们，“已经很不错了。”
楼肃看着小姑娘一脸的无奈，是纵容的，他心底软乎乎的，回她，“那就谢谢老师了。”
易星脸更红了。
吃完早饭，几人就上楼去见老人。
林霜和苏振业走上前，“大哥，这就是你外孙媳妇，快起来见见呐。”
“来，小星星，上来。”林霜招手。
易星蹲在床头，看着病榻之上的老人，心中酸痛。
“外公，我叫易星。你快点好起来啊。”
“阿肃。你也来。”
楼肃也蹲下，握着易星的手，朝老人说，“您不是老说我缺媳妇管教，现在不是给你找来了。”
他笑，眉眼都是暖意。
这时的他没有那种距离感。
林霜和苏振业走了，留下小两口陪老人说话。
两人找了把椅子坐着。
“阿肃，我读报纸？”
楼肃点头，按下眉心，有些疲乏的样子。
他靠着椅子，闭起眼睛，“阿星，你读吧，读什么都可以。”
少女的声线轻轻柔柔，携裹着一丝清冷，如高山上的薄雾。
不够温暖，却能让人镇定。
等楼肃睁眼，易星还在读。
一看表，已经过去两小时了。
“走吧。”
突然，手机传来铃声。
易星接过，神色大变，眉头紧蹙。
“阿肃，我不能陪你们吃午饭了。”她拿起包就要走。
楼肃抬脚跟上去。
“上车。”别墅区根本打不上车。
易星没动。
“怎么了？不要急。”楼肃反问。
易星看着他，眉宇间罕见出现一抹慌乱，“我妹妹病危，医生说提前手术，让家人做好准备。”
楼肃说了句我知道了，敛起神色，注意力放在了路况上。
医院手术室外。
司徒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上方那几个红字。
“爷爷！”易星一眼看到他，奔过去抱住老人。
楼肃拔打电话。
那头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准备飞国外度假的盛铭接起电话，“怎么了兄弟，怎么想起我了？”
“你在哪里？”
“家里啊。正准备去国外度假呢。”
楼肃语气不容置喙：“现在过来医院。”
盛铭疑惑，“阿肃，出事了吗？”
“快来。”
盛铭一听，觉得事情很严重，放下行李就来。
十几分钟就到了医院。
“阿肃，怎么了？”盛铭跑的风尘仆仆。
楼肃看着他，指着手术室，“里面有个手术，我要人活着。”
盛铭疑惑看着他。
“明白吗？”
“嗯。”盛铭看着好兄弟严肃的神色，郑重点头。
院方早就接到楼肃电话，派人等着，盛铭没多久也进去了。
楼肃走到易星旁边坐下，沉默着，陪她一起等。
又过了四小时，手术结束。
盛铭先出来，明显体力不支，接过楼肃递上来的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怎么样？”
“命保住了。但是能不能醒，就看未来24小时了。”
易星松了口气，感谢的朝他鞠躬。
盛铭吓得赶紧后退，双手拒绝状，“别谢我，谢楼肃。”
开玩笑，这要是承下这个鞠躬，将来指不定被楼肃挖坑一直搁小姑娘面前鞠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