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练兵（三）
胡暄妍刚一说完，这十个人就一片哗然，特别是伍贤这个家伙更是直接嚷嚷出声，而那个看起来就很文弱的士兵脸上则是满是凄苦之色。
“你这莫不是故意想要整我们，就楼宁远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让他如何完成？”伍贤面带不满的冲着胡暄妍吼道，他面带着不满，显然昨晚胡暄妍的毒打并没有让他长记性。
胡暄妍似笑非笑的看着伍贤，直把他看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毛，胡暄妍这才开口说道：“战场上可没有人管你们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是你们的火长，当然要让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你们可以偷懒，可是到了战场上，没有人会因为你们训练少而对你们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原本脸上还愤愤不平的十个人立刻安静下来，胡暄妍的话一点也没有说错，他们这几个人除了几个心怀死志愿死守边关的，其余人都是因为在家乡穷得生活不下去，只能到沈勇手底下讨生活的家伙。
没有人是真的不怕死的，哪怕是那几个身怀死志的人也有活下去的渴望，若非家国情怀大于求生的欲望，他们恐怕真的会离开这里，现在有了能让他们提高生存几率的方法，他们就算是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
十个人再也没有人有什么意见，就连那个书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文人多是矫情的家伙，也因为自诩有文采看不起那些武夫，但是最起码的判断还是有的。
楼宁远出身寒门，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从自己考了个秀才的同村人那里识了字，可惜他的出身终究限制了他的发展，他贫苦的家里没有能力支撑他考秀才，甚至前几年他的父母因病逝世，他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参军，也亏得他运气好，刚刚入伍边境便停了战，这才让他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楼宁远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向前跨出一步。
“在下便先行一步，如若牵连各位还望各位海涵！”楼宁远向其余九人作了作揖，然后昂首挺胸的走到场地中心。
没有任何怨言，一贯躲在这些人身后的楼宁远这次第一次如此主动的要求训练，以往的他看不到希望，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过着每一天，今天胡暄妍的出现让他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如众人所说的那样，楼宁远终究是没有撑到最后，他原本体质与别人相比就不太好，再加上军队里面的训练多跟着那些老兵油子们混，让他根本就毫无变化。
“好了，该到你们了。”胡暄妍缓步走到楼宁远身边俯**拎着楼宁远的衣领就将他提起来挂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这才扭头冲着被她行为惊到的几个人下令道。
楼宁远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的挂在胡暄妍的肩膀上，胡暄妍还没有长开，将将只到他腰而已，可是她却很轻松的把自己这个成年男子给扛起来，这让他原本就很红的脸因为羞愧变得更加红了。
“在下……在下可自行，烦请火长放下在下。”楼宁远显然是没有离女人如此近距离过，哪怕胡暄妍是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他也觉得臊得慌。
胡暄妍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将楼宁远甩在地上，远古时期可不像她们那个时代一样男女不设防，自己的行为在这些迂腐之人眼中确实过于僭越世俗对女性的看法了，她虽然很唾弃这种偏见，可是人在这个时代就得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
楼宁远龇牙咧嘴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胡暄妍的动作实在是太暴力了，加上他浑身无力，使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更遑论行走了。
胡暄妍见状只得无奈的拎着楼宁远的衣领帮他站起身，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柔弱得简直让她难以置信，明明禄朝的前一个朝代的读书人都是能文能武全面发展的人才。
“多谢火长。”楼宁远连连朝胡暄妍拱手作揖，他身为一个成年男子，身体居然比一个未及笄的女子还要弱，让他颇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胡暄妍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她讨厌那些文科生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过于注重礼节，总是喜欢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说话做事文绉绉的，这种臭毛病真的是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
在胡暄妍和楼宁远聊天的功夫，其余九人全部都勉强通过了这些训练，他们一个个全部都汗流浃背，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全都躺倒在地，一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模样，尤其是伍贤那个事事想要抢第一的家伙模样更是凄惨。
胡暄妍不得不承认伍贤这个家伙看起来是个喜欢逛花楼喝花酒的泼皮，骨子里还是个上进的人。
“你们，全都不合格。”胡暄妍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对着瘫了一地的十个人说道。
所有人全都哀嚎出声，刚刚胡暄妍做示范把那些训练全都做了一遍，动作流畅且速度极快，甚至示范完之后连大喘气都没有，引得十个人以为这些训练并没有多难，谁成想真正上手之后居然会累成这样。
“我……我……一……一定……会……会比你还厉害的。”伍贤大张着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也不管这粗重的呼吸带起的灰尘会不会被吸入肺中。
胡暄妍愉悦的走到这些个趴伏在地上的家伙们，抬起脚一脚一个帮这些人翻了个身，让他们不至于吸入过多的尘土。
有时候胡暄妍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不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她当了教官就喜欢看自己手底下的人被自己练到脱力。
“鉴于你们是第一天训练，我也不想太过苛待你们，沈都尉为你们十人各拨了一名军医，你们休息一炷香的时间继续。”
胡暄妍拍拍手，一直等在草丛中的军医立刻出现在几个人面前，这十名军医是胡暄妍临时让沈勇找来的，她之前简单的教过这些人按摩的手法，为的就是最大程度折腾这十个人，刚刚她粗略的看了下几个人的状态，除了极个别自律的人之外，其余几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被酒色掏空。
军医们摩拳擦掌的将自己的毒手伸向伍贤几个人，霎时间场地上只听得一片杀猪般的惨叫声，胡暄妍就近找了棵树三两下就爬上去休息去了，她一边居高临下欣赏着十个人痛苦的表情，一边悠闲的哼着她那个时代的军歌。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胡暄妍拍拍自己的脑袋，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香，她将香举在手中用打火石点燃，然后随手一掷，那根香就稳稳的插在十个人都看得到的泥地上了。
“这根香燃尽之际便是你们再次开始训练之时。”
胡暄妍的这句话在十人的耳里听来仿佛那地府传来的死亡之音，几个人原本痛得有些恍惚的脑子被她这句话一激瞬间便清醒过来，他们几个人疼痛混合着对训练的恐惧让他们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累到窒息加痛到几近晕厥的感觉，甚至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战死在沙场上了，当痛苦叠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就会用死亡来逃避现实，而胡暄妍就要在他们崩溃的临界点及时拽他们一把。
“按摩差不多可以了，你们十个人先退下，先让伍贤他们缓缓。”眼见着连伍贤也开始隐隐有些绝望的时候，胡暄妍忽然开口喊停了军医们的按摩。
军医们闻言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面露遗憾的离开伍贤几个人身边，他们对胡暄妍教授的按摩的手法很感兴趣。
伍贤几个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特别是伍贤这个口极其硬的汉子也不由得涕泗横流，模样凄惨至极。
胡暄妍看着这些人狼狈的模样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按摩在按摩的时候会让人痛不欲生，可是按摩完之后就会让人变得极为舒服。
伍贤几个人的脸色果然从痛苦变成了享受，他们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满脸惊奇的伸展自己的手脚，伍贤攥紧拳头用力朝空中一挥，拳头居然在空中发出破空声。
胡暄妍任由这些人肆意体验着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感受，明明还有点时间多休息休息的，可惜这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痛，居然忘了她说的要继续训练的话了。
待香燃尽，胡暄妍立马翻身下树，她动作轻盈的落地，带着在伍贤严重看来是极为可怖的笑容朝着伍贤他们走去。
“看来你们不累啊，一炷香时间已到，继续训练。”胡暄妍满脸笑容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冷声打断了几个人欣喜的心情。
这次几个人虽然依旧惨嚎不已，不过也没有再抵触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