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练兵（五）
在胡暄妍回来后的第二天就是元旦，以往胡家的饭桌上热闹非凡，今年却只剩下胡暄妍和阮玲霖两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不过阮玲霖却依旧备下了一堆吃食将偌大的桌子布得满满当当的，她还让那些丫鬟小厮们都退下不用跟在两人身边服侍。
“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过得还挺有意思，居然会摆这么多好吃的。”胡暄妍一边快速往嘴里填各种各样的食物，一边还和阮玲霖感慨。
阮玲霖看着胡暄妍这个饿死鬼投胎的架势眉头直抽，她强行压下自己想要拗正胡暄妍饭桌礼仪的想法，竭力保持着自己优雅。
“看来军营里面的吃食确实不行，看你现在这模样，哪里还有女子该有的模样。”阮玲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胡暄妍。
胡暄妍包容的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军营的伙食当然不怎么样，加上这里是被皇上放弃的边境，平时将士们吃的大多数都是自己种的，肉食也是靠打猎来的，更加别说什么味道了。
“快吃啊，愣着干嘛。”胡暄妍催促着呆在一边的阮玲霖，手中的筷子依旧动得飞快。
胡暄妍有一点好的就是不论什么菜，她都会为阮玲霖留一点，而阮玲霖不喜欢吃的菜她则会全部吃光，这让阮玲霖心里还是感到些安慰的。
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阮玲霖那点喜好胡暄妍老早就摸清楚了。
“亏得你还记得我的喜好。”阮玲霖轻轻拿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媚眼对着胡暄妍翻了个白眼。
阮玲霖长得很好看，连翻白眼也有些妩媚，胡暄妍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只要不会威胁到她的利益，她不介意多包容这些好看的人的小性子。
“那是当然，快吃吧，你不是说想出去看花灯。”胡暄妍催促着阮玲霖赶快吃饭，她对远古时代的花灯很好奇。
远古时代的人没有电视没有电脑，除了看花灯以及看戏听曲儿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了，所以每次过节的时候似乎都会有不同的花灯供人们观看。
阮玲霖很快也结束了自己的晚餐，她常年都深居胡府，因着胡府的男丁凋敝，她这个寡妇独自出门也不是很稳妥，现在有胡暄妍这个高手陪着她，她对今年的花灯节很是期待。
两个人并没有带很多的人出门，除了阮玲霖的贴身侍女叠鸾以及胡暄妍的侍女绿枝跟随左右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余下人了。
原本冷清的街上此时早就挂上了很多各色各样的灯笼，这些灯笼的模样各异，光光是兔子的花灯就有千百种形态，胡暄妍津津有味的跟在阮玲霖身边欣赏起这些花灯。
这些花灯被一串又一串的挂在街头巷尾，将寒冷的冬夜用橘色的火焰照得灯火通明，虽不及那京兆富丽堂皇精致唯美的景色一半美丽，却也依旧让胡暄妍这个生活在星际机器代替人工的人打开眼界。
“如何，对比你那边如何？”阮玲霖眉开眼笑的小声冲着胡暄妍问道，音量小到差不多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
胡暄妍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看惯了从机器里批量生产出来的精密的东西，她对这些纯手工制作出来各不相同的东西反而觉得难能可贵：“自然是充满了匠人的心血之美，胜过那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东西千倍万倍。”
阮玲霖听到胡暄妍说的话笑得甚是开心，不同于胡暄妍对她这个时代的赞美，她反而更加向往胡暄妍那个便捷的世界，但是这不代表胡暄妍夸赞这个时代她不与有荣焉。
“下雪了。”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许久没有飘雪的边境今年居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寂静悠扬的飘落下来，出来看花灯的人们却没有躲避，反而各自脸上皆露出了开心的神色，不知是谁起头喊了一声“下雪了”，整条街上的人们在愣神了一下后也开心的喊叫起来。
胡暄妍呆愣愣的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场景，在精致的花灯的烛光映照中，轻盈的雪花悄然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不一会儿树枝上就积起了一层雪。
“瑞雪兆丰年，来年大家一定能丰收的。”阮玲霖拒绝了叠鸾悄然撑在她头顶的纸伞，她缓步走到胡暄妍身边肩并肩站着。
胡暄妍没有回答阮玲霖的话，她扭头看了眼阮玲霖有些单薄的身体，默默摘下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狐皮围脖为阮玲霖戴上，然后接过叠鸾的手中的伞为阮玲霖撑起，阮玲霖这个身体柔弱的女人与自己不同，是个从来没有接受过训练不畏惧寒冷的战士。
“往年，都是敬哥为我撑伞。”阮玲霖看着胡暄妍神色有些黯然的低垂下眉头低喃道。
胡暄妍与她老爹胡敬忠眉眼有些许相似，阮玲霖依稀中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已失踪的丈夫的影子，当下心中有些许伤感。
胡敬忠绝对是一个很称职的丈夫，除了带兵打仗的时间之外，只要有时间就会带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游山玩水，平日对妻子阮玲霖也极为呵护，胡家也从来没有三妻四妾的家规，阮玲霖在胡家过得极为顺遂。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总是追忆过去只会辜负那些为了护佑你平安之人的努力。”胡暄妍淡淡的说道，她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也不想强迫阮玲霖完全忘记往昔的时光。
阮玲霖抬手拭去自己眼角旁的泪珠，努力扯起一个微笑说道：“是极，怪我这大过年的竟如此扫兴。”
刨除这些时日所遭受的挫折，阮玲霖以前过得日子算得上是无忧无虑了，她虽然聪慧知礼数，但是在丈夫以及公婆的宠爱下依旧显得有些稚气，在突逢变故下她没有终日以泪洗面已属不易，胡暄妍也没有强求她必须刚强如铁。
“你有可以追忆的权利，因为我答应过她一定会保护你们的。”胡暄妍伸手拍了怕阮玲霖的肩膀，语气平缓的说道。
阮玲霖透过胡暄妍这小小的身躯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几年后这个少女成长起来之后风华绝代的场景了，那种混杂着飒爽英姿的刚强以及本身长相柔美所带来的极致反差终究会让她变成模糊了性别的妖孽。
“还逛吗，过几日我回了军营可就没人再陪你出来了。”胡暄妍眼见着阮玲霖停滞不前，她有些不解风情的催促道。
阮玲霖回过神后又将俏脸一挂，心中的感动都被胡暄妍这一声声的催促给消磨殆尽，她轻声哼了一声后抱着汤婆子就去附近的摊子上欣赏起小贩贩卖的东西了。
不得不说阮玲霖有时候真的是孩子气极盛，时常让胡暄妍这个直来直去的家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胡暄妍一脸疑惑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阮玲霖。
街上的小贩很多，胡暄妍看到很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吃食，她眼尖的发现阮玲霖总是拿自己的余光时不时瞥一眼用好些红果子裹上糖浆串起来的东西。
“给。”胡暄妍没有多想，直接将小贩手上剩下一小半的东西全部买下来递到阮玲霖的手中。
“这冰糖葫芦买这许多作甚？”阮玲霖简直要被胡暄妍这举动逗笑了，她确实想吃糖葫芦，可是抱着这么多糖葫芦走街串巷总觉得怪怪的。
跟在两人身后的叠鸾和绿枝早已经憋不住悄悄在身后掩嘴偷笑起来，自家小姐自从练武之后似乎脾性越来越像老爷和几个少爷了。
“你们两个，多去买些糖葫芦带回去与府里分一分，算是沾沾喜气。”阮玲霖也没有多犹豫，她从中随意拿过两串糖葫芦后就将剩下的全部丢给绿枝，顺便还从腰间摘下荷包放在叠鸾的手中吩咐道。
绿枝到底还是个孩子，她听说阮玲霖要将糖葫芦分一分立马开心的连连感谢，倒是叠鸾这个年岁比较大的丫头稳重，恭敬的接过阮玲霖手中的荷包这才带着绿枝离开。
“这玩意儿，原来叫糖葫芦啊，有意思。”胡暄妍接过阮玲霖递过来的糖葫芦放在手中把玩，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讨喜的东西。
“你那个时代，没有这些吗？”没有了叠鸾和绿枝在旁边，阮玲霖显然也放松了很多，她有些意外胡暄妍居然没有见过这些很常见的东西。
胡暄妍只是笑着算是默认了阮玲霖的问题，有时候过于发达的科技就会让人类会丧失很多宝贵的东西，阮玲霖无法想象未来为了让人类拥有最舒适的生活环境造就没有了四季的变化，温度永远都维持在不冷不热，所以也就失去了其余三个季节的景色。
“那你们还真没有什么乐趣。”阮玲霖有些遗憾的感慨道。
胡暄妍提着莲花灯陪着阮玲霖逛了好几条街，直至雪越下越大路面被覆盖上厚厚的一层雪后，阮玲霖这才恋恋不舍的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