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班

　　苏杭下班回家，在门口遇到也要进门的容止，她见苏杭衣着不同，也没有往次回家时的大汗淋漓，惊讶地看着他，苏杭这两天高兴，有倾诉的欲望，也不觉得她讨厌了。

　　“我换工作了。”他主动说道。

　　“哦，做什么？”她感兴趣问道。

　　“投资公司，期货操盘手。”

　　容止见他很开心的样子，笑道，“哪家公司这么有眼光啊？昨天还是快递员，今天就变成操盘手了。”

　　苏杭听她揶揄的口气，有点不屑道，“书到今生读已迟，懂不懂？”说完向楼上走去。

　　容止格格笑了，跟上他，“这么说，你是天才了？”

　　苏杭洋洋自得地道，“那当然了，说实话，我都羡慕他们的运气，找到了我这样的人才加盟。”

　　容止忍不住捧腹，第一次苏杭留给她的印象是个恶作剧的臭小子，等她进了苏家，才发现苏杭完全不是那样，在熟悉他的人眼里，平静冷淡礼貌倔强才是平日的他。

　　今天这样臭屁，看来心情不错嘛。

　　当然，苏杭不送快递很好，他起早贪黑的跑，每次回来大汗淋漓的样子，苏叔叔和妈妈，甚至包括她，心里都不舒服，

　　第二天，商品统统反弹，昨天加仓做空的人一天都是苦瓜脸，王新秋也老实了，将豆油全部平仓。

　　苏杭还是三手豆粕，没加没减，豆粕收盘3820，刨去手续费，没赢没亏，之后几天，豆粕就在这个位置上下震荡。

　　周三，苏杭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水木经管学院经济系金融学专业。

　　这算是苏家一件大喜事，苏鹏国本来张罗着要请亲友庆贺一番，但遭到了苏杭的坚决反对，最后他说，随便你们怎么庆贺，反正我是不会参加的。最后只是苏鹏国夫妇去了苏玉海那里，陪着老爷子吃了顿饭，报告了这个喜讯。

　　周六周日可以休息两天，要是送快递就不行，这个周六的早晨，苏杭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容止立在他门口，正看着他。

　　“想出来了吗？”她问道。

　　“想出来什么？”苏杭很惊诧。

　　“惩罚自己的办法啊。”容止说完，蹲**逗弄跑过来的旺财，这是苏杭给小狗取的名字，容止听到这么俗的名字，真想捂耳朵，但是她抗议无效。

　　旺财晚上和苏杭睡一起，白天就自己楼上楼下玩耍，大小便自己去洗手间，那里有苏杭给它准备的碟子，便完，它甚至会坐在碟子旁的纸巾上扭动几下自己擦拭，这小家伙简直神了。

　　每天苏杭快要回家时，它就坐在门口等着，任凭容止怎么叫也不理，不过它最神的不是这些。

　　最神的是，它居然能感觉到苏杭与家中三人的疏离，所以，它自动加入苏杭一边，苏杭不在家时，它也会和容止玩耍，但苏杭一回来，它就不怎么搭理容止了。

　　李容止嫉妒坏了。

　　苏杭白了她一眼，“那件事还没过去吗？”

　　容止抬头看着他，惊讶道，“难道你认为不解决它会自己过去吗？”

　　“我没想出来，而且我告诉你，我想不出来！”居然让我自己想惩罚自己的办法，这个女人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容止立起身，“我想出来了，”见苏杭不搭理自己，走进房间继续道，“今天我购物，你给我拎包……”

　　苏杭撇嘴冷笑，“我才不去哪。”

　　“你不去吗？”容止板起面孔，拉着声调问道。

　　苏杭看看她，很坚决道，“不去！”

　　“好，那你说说，那天为什么……无……故……踢我手机？”她在无故两个字上着意强调了一下。

　　唉，苏杭暗暗叹了口气，这是把柄落到人家手里了。

　　“好，我给你拎包，然后这件事就过去了是吧？”他想了想道。

　　“嗯，如果你拎包拎的我满意，我可以考虑让这件事过去。”

　　切，苏杭冷笑道，“那你要不满意，我不是白拎了吗？”

　　容止看着他摇摇头，笑了，“好吧，如果你完全听话，今天结束，那件事就过去了。”

　　“好，到几点？”

　　“吃完早饭开始，到晚上十二点。”

　　“好，一言为定。”

　　四个人一起早餐，听说苏杭去投资公司做期货，苏鹏国没有问哪家公司，他只是淡淡地说，投机这东西，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

　　见苏杭像没听到一样，他也就不说下去了。

　　吃完饭上楼，在三楼楼梯口，容止道，“在这里等着。”然后回房去了，苏杭回屋换了衣服，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不就是一天嘛，很快就过去了，他想道，何必和女人一般见识哪。

　　等了十几分钟，李容止也没从房间里出来，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便立起身向她的房间走过去，房门开着，他敲了两下，走进去半个身子，见容止正坐在桌前化妆。

　　“走不走了？”苏杭问道。

　　本来容止每天早上的护肤步骤挺简单的，清洁之后化个淡妆就完了，但见到苏杭有点焦躁的样子，偏偏今天要弄个整套妆容才出门。

　　“急什么？商场还没开门哪。”她一边慢悠悠说道，一边将眼线液笔打开，将柔软潮湿的笔尖划过睫毛与眼皮相接的对方，在眼尾微微上挑，然后再添一笔，画出一条流畅却不张扬的眼线。

　　“那你让我在客厅等！”苏杭大吼了一句，转身离开。

　　他越是焦躁，容止越是开心，见苏杭气哄哄离开，她对着镜子抿嘴一笑，慢慢描画着。

　　苏杭回房打开电脑上游戏，这个女人就是在捉弄他，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玩的正起兴时，容止进来，道，“走。”

　　“我玩完这局的。”苏杭目不斜视。

　　“不行！”

　　苏杭瞥了她一眼，不理她继续操作，容止却一下子按到电源上，关机了，然后看着他。

　　苏杭气恼，可也没什么办法，自己不是答应人家了嘛，他哼了一声，走出房门。

　　上午九点半，容止开着奔驰带苏杭来到了王府井。

　　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然后苏杭跟着容止下车，下车后就见容止看他，他莫名其妙的问道，“看什么？”

　　容止也不说话，向着车后座扬了扬下巴，苏杭打开车门，看见她的包，好吧，拎包的角色现在开始扮演，他无声地叹口气，拿起包关好门。

　　“天好热啊。”容止看看他又道。

　　见她又望着后座的伞，苏杭自动自觉取出伞，张开给她撑住头顶。

　　“要自觉，眼里要有活，知道吗？如果总是让我吩咐，我会不满意的。”容止道。

　　“好的。”苏杭抿抿嘴唇，重重地点点头。容止看到他的表情，呵呵笑了。

　　鳞次栉比到处富丽堂皇，流光溢彩尽显泱泱大气，这几乎是这个城市最耀眼的平台，到处都是物华天宝的精致商品，苏杭已经想不起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他拮据的经济状况决不允许他到这里来购物。

　　人群熙熙攘攘，苏杭自动扮演拎包角色，跟在容止后边逛起来。

　　真的是逛，苏杭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目标，而且买东西很挑剔，不厌其烦地权衡颜色、质地，但试穿都很少，偶尔试一下衣服鞋子，都会得到售货员惊叹的赞美。

　　苏杭此时坐在专门为跟班男人准备的椅子上，拎着容止的包和三个纸袋，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旁边另一个傻瓜凑过来悄声问道，“那是你女朋友吗？兄弟，你真有福气！”他说着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容止正在试穿一双鞋子，DIOR粉色修身连衣裙将她曼妙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粉白黛黑靡颜腻理，水润的嫩粉映衬着如雪的肌肤，给人一种梦幻的不真实感，裙下是修长浑圆的小腿，俏生生的玉足蹬着一双水晶高跟凉鞋，这样的花容月貌，即使只看上一眼也是视觉的莫大享受。

　　苏杭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旁边的傻瓜一个劲地盯着容止看，连自己女朋友从试衣间出来都没看到，“老公好看吗”这句话也没有听到，直到女人拽着他的耳朵，杀气腾腾地看着他，才回过味来，然后女人恨恨地看了一眼容止，脱下衣服拽着傻瓜离开了。

　　苏杭今天还发现了李容止一个特点，走在商场里，她还真有点明星范，虽然到处收获着男人惊叹女人嫉妒的目光，但她目不斜视，戴着一款摩登率性的FENDI限量版太阳镜，酷酷地只是旁若无人昂首直行。

　　两人中午在餐厅吃饭时，容止突然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没头没脑的。

　　“作为我的跟班，你的衣品太差，丢我的脸了。”

　　苏杭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的确是，“既然这样，要不我回去？”他用征询的目光，解脱似的看着对方。

　　“好啊。”容止喝了口果汁，然后道。

　　“嗯，那件事就过去了吧？”他试探着问道。

　　“你说哪？”容止反问。

　　这语气就是不同意了，“那怎么办哪？”苏杭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可不能离开，这一上午的傻瓜不是白做了嘛。

　　容止不作声了，安心吃着东西。

　　苏杭吃的很快，然后坐在那不断看手机。

　　“不断看时间，时间只会走的更慢。”容止慢悠悠笑道。

　　苏杭不搭理她。

　　从餐厅出来，容止领着苏杭来到旁边商场的男装楼层，要给他置办衣服。走进阿玛尼专柜，精挑细选了半天，她拿起一件白色的法式领斜纹衬衫，让苏杭去试，苏杭看了看价格又看了看她，摇摇头，“我不试，没钱买。”

　　“算作拎包的报酬，我买给你。”

　　苏杭还是摇头，“不行，拎包是为了解决踢手机的事，到今晚十二点我们就两清了。”

　　容止又说了好几条理由，但苏杭就是不试，售货员不解地看着二人。

　　容止把手里的衬衫扔到了衣架上，一把拽住了苏杭的耳朵，狠巴巴地说道，“是不是说了今天听话？今天你要不好好配合，我告诉你苏杭，那件事总也过不去，我天天烦你！”说完，用力扯了扯他的耳朵。

　　苏杭被扯的生疼，便去掰她的手指，容止放开，冷冷地看着他。

　　“试就试！”苏杭拿起那件衬衫去了试衣间。

　　等他出来，容止帮他整理一下领子和肩，然后后退几步注目看着，又拿起另一件让他去试，苏杭顺从了，这样一直从颜色到款式大小，试穿了七八次，苏杭终于忍不住了，“到底怎么样？还有完没完？”他真的受不了了。

　　“就这件吧。”容止微笑道，然后拿起一条西裤让他去试，苏杭用力地扯过裤子，回头去了试衣间，容止看着他噘嘴生气的样子，忍不住自己的笑。

　　整个下午，从阿玛尼到古驰，从头上到脚下，容止给苏杭买了长短袖衬衫，T恤衫，西装皮鞋领带皮带，按照自己的想法将他完全打扮起来，苏杭知道抗议无效，索性任凭她摆布，左右还有半天时间，忍了。

　　“只知道盯着这些外国牌子，庸俗！”苏杭心里暗道。

　　“啧啧啧……”容止像是一位艺术家，满意地看着自己终于打磨好的艺术品，她走上前，整整衣领之后，顺手还掐了一下苏杭的脸蛋，“这美少年！简直了……”

　　苏杭生气地打掉她的手，见他快到了爆发的边缘，容止终于道，“好了好了，走，去看场电影。”

　　从商场出来，走了几步，容止打量一下苏杭，然后领着他走进四联，“给他弄弄头发。”她对引导小姐道。

　　“我不弄！”苏杭将十多个购物袋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到沙发里。

　　“快点！”容止命令道。

　　苏杭脸一扭，不再理她。

　　“不听话是不是？我看着不舒服。”容止道。

　　“不舒服你就别看！”苏杭怒道。

　　苏杭被摆弄了一天，真有点受够了，他突然起身，将地上的购物袋一脚踢翻，来到容止面前，冷着脸高声道，“要给我买衣服是不是？显得你好心是不是？我用不用你啊？”

　　见这对俊俏时尚的男女吵架，四联内的美容美发师们，男女顾客等都停下手头的事情，感兴趣地围观。

　　容止今天就是给苏杭购物来的，这个平日连一句重话都听不到的大小姐，此刻见苏杭不但不领情，还神态鄙夷，当着室内众人高声呵斥自己，一下子也怒了，“好，好，你给我等着！”说完她推门离去。

　　引导小姐将地下的纸袋拾起来，递到苏杭手里，苏杭平复一下心绪，道了谢，然后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