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入城
自从那晚溪边交流过后，两个同龄人的关系大增。
李清水将自己小时候打猎学到的技巧充分运用发挥出来，每日总会带着柳依依入山林打猎、下水捉鱼。
柳依依这半个月来，过上了这十年来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如何制造陷阱、如何辨寻野兽的去向、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抓到溪水里的游鱼等等，李清水在捕猎的同时一点点同李依依讲解。
这是柳依依长这么大来最自由的一段时光，不用受太多规矩束缚，从未如此发自内心的开心。
柳依依给了李清水一颗光明的种子，那么李清水就去还给她一片世界，一片自己所经历过的全部的世界。
李清水将善良柔弱的女孩当做了自己的妹妹般去呵护，这也是李清水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因为自己有了个妹妹，那是家人、亲情的滋味，是自己如此坚定寻仙所想追求的东西，甜的让李清水如坠梦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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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里，李清水正在聚精会神地抓鱼，岸上坐着一位身穿青裙的柔弱少女。
柳依依嘴角带笑，定定的望着李清水，眼里情意溢满，那是最纯粹的亲情。
李清水将她当做妹妹，她又何常不是将李清水当做哥哥看待。
白近山望着开心的两人，干老的脸庞上也爬满了笑容。
他从未看到过小姐如此发自内心的开心过，虽然平时小姐蹦蹦跳跳不曾忧愁过，但那是天性使然。
命运坎坷而且早熟的两人，因缘际会之下建立起了紧密的联系。
白近山想，要是李清水成为自家姑爷也许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念头刚起就被白近山掐灭，然后摇了摇头不再去看两人，转过身朝着车队走去。
现在这个结果也许才是最好的。
午饭时候，火上烤着李清水刚抓上来的鲫鱼，涂上李清水特制的青草调料，不一会儿空中就传来一阵淡淡的青草味和鱼香味。
阳光明媚，烤鱼下酒，刚刚好。
望着烤得微黄的鱼身上滋滋冒出油花，柳依依一阵咽口水，这半个月来经常吃到，可总觉得吃不够一般。
青草汁特殊的味道盖过鱼腥味，又能起到提鲜的作用，表面鱼皮烤得焦黄，内里鱼肉鲜嫩。
入口，鱼皮软糯，鱼肉鲜嫩，特殊的青草味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组合而成的特殊味道，真的是百吃不厌。
李清水耐心的教过柳依依，奈何柳依依死活学不会，不是烤焦了就是烤不熟，为此柳依依罕见的苦恼了几天。
“清水小哥年纪轻轻就武艺高深，又做得一手好菜，要是谁能嫁给你可真是大有福气啊！”
柳云山一边大口啃着鱼，一边含糊的打趣道，说完又悄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自那天与李清水谈过弟弟之事后，柳云山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憨厚模样，只是对自家小姐越发保护得紧，夜间睡觉绝不离柳依依马车太远。
李清水闻言，脸上微红，一时大窘，竟不知如何回答。毕竟年少，脸皮子终究是薄了些。
看着李清水窘迫的模样，柳云山又打趣道。
“要不你等几年，等我有了闺女，你做我女婿吧！”
说完看着涨红了脸的李清水哈哈大笑。
“云山，别再逗清水了，少年脸皮薄，可禁不起你那荤段子。”
就在柳云山刚想再次逗逗李清水之时，白近山就站出来解救了窘迫的李清水。
柳依依看了眼窘迫的李清水，低下头偷笑，笑得嘴里的一大块鱼肉都掉在了地上。
氛围正好，温馨得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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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相处下来，李清水从白老和柳依依处了解到了自己此次出村最想知道的消息。
原来陨仙山脉深处有一座访仙山，山上有一修仙宗门访仙宗。
访仙宗每三十年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弟子招收，每五年会有一次小规模的推荐弟子招收。
望远城每五年能有五个举荐入宗的名额，而且柳氏家族与访仙宗存有香火之情，有三个额外家族举荐名额。
此次望远城中的五个名额已经被城中大族瓜分，但柳家内部的名额还尚未决定。
白近山对李清水说过了，会向城主帮他要得一个名额，况且他此次本就有恩于柳家，城主肯定会答应的。
至于到访仙山能否获得仙缘，得看天命了，不过李清水年幼之时曾服过异果，年纪轻轻就有了接近武道小宗师的实力，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李清水并未说出自己已经初涉修行，还得到过两次仙缘了。
自从那夜柳依依告诉李清水要心向光明后，李清水又重新坚定了修行之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总会寻得彻底掌控那黑气的办法。
再不济，只要自己减少杀戮或者是寻得稳固心境之法，也能对那黑气有极大的克制。
半月来的暗中修行，李清水感觉自己已经有了武道小宗师的实力，李清水还尚未获得入灵修行之法，只能以江湖武学境界判别自己的实力。
相信自己现在已经能够和步入小宗师境多年的柳云山过过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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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马车中颠簸了数日，终于到了望远城。
李清水未曾见过大城池，故而早早地跳下马车，打算领略一下城池的宏伟。
看着高大如入云端般，厚得好几个人抱不过来的宏伟城墙，李清水被震撼了一下。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人力的强大，点点滴滴的积累，竟能建造出如此之大的一座城池。
从齐先生的仙神故事里，李清水还知道西方青洲和东方神州与海域接壤处，建有数百丈宽的城墙，更是高得看不见顶部。
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领略一番这般宏伟之迹。
李清水默默跟在马车后面，一步一步的边走边数。
“一百二，天，我竟走了整整一百二十步才走完一堵城墙的宽度。”
李清水大为震惊。
柳依依也下车学着李清水的模样，一步一步边走边数。
然后看着李清水惊呆了的模样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她觉得李清水呆滞的憨样还是挺可爱的。
第一次见到城池的少年又哪里知道，这处之所以如此之宽，是因为此处是城门，他现在所走的是城门洞，所以才会如此之宽。
柳依依也不解释，喜滋滋的跟在李清水后面，一蹦一跳的。
走在大街上，李清水的穿着显得格格不入，脚穿草鞋，背着竹篓，四处张望，惹来不少人关注。
但李清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环顾着四周的店铺和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
柳依依跨步上前，挽住李清水的手臂，与李清水并肩而行。
时不时的为李清水介绍着城内的各种情况，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风景最好，哪里的街道最为热闹好玩，不知疲倦的讲了一大堆，说得少女的嘴皮都干了。
远处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原本还想过来嘲笑逗弄李清水一番，在看见李清水身边的城主府大小姐后，赶忙停住脚步，装作购买东西，在身边小摊一阵翻翻捡捡。
李清水察觉到柳依依的善意，嘴角上扬，真是个贴心的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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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
白近山一众人带着柳依依去往主院寻找城主柳金诚复命，李清水被安排在主院左侧厢房，邻近柳依依所住的小院。
主房，城主柳金诚听到此行结果后，叹息了一声，背着手望向窗外。
柳依依的母亲陈香凝，捂着嘴低声哭泣，倒是柳依依贴心的握紧了母亲的手。
仔细一看，柳金诚和陈香凝年纪不大，双鬓竟以微微斑白。
白近山叹息一声，向柳金城说了李清水的事情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晚膳之时，请李少侠来此，礼当要好好酬谢一番，劳烦白老告知少侠一声。”
在白近山走在门口之时，柳金诚回过神来对白近山说了一声。而后看向自己的女儿，再次叹息一声，别过头不忍再看。
“爹，怎么老是叹气，多笑笑不好吗？老话不是说，笑一笑十年少，愁老了你还怎么再娶一房姨太哩。”
柳依依听到父亲总是叹息，朝着柳金城说道。
陈香凝慈爱的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眼睛愈发的湿润。
柳金诚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回答了一声，“好......，好...，好，爹爹听你的，一定多笑。”
原来陈氏生怀着柳依依之时受到过惊吓，动了胎气，生柳依依之时难产差点死掉，无法再怀身孕。夫妻二人恩爱，柳金城不曾纳妾，多年来只有柳依依一个子嗣。
少女的心真似水化一般，能柔得让人心颤，能柔进人眼里。
少女好似春风所化一般，春风化雨润无声，这辈子能遇到一位，是万世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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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时，柳金诚热情的拉着李清水的手，看着这位英俊的少年侠士，嘴里不住的赞叹。
陈香凝也面带微笑的看着李清水，不断地往李清水的碗里夹菜，瞥了自己丈夫一眼，责备柳金城妨碍李清水吃饭。
从未感受过的父母亲情的李清水在这里得以尝到了滋味，他醉呼呼的，比喝了烈酒烧刀子的劲还大，但这是甜的烧刀子。
“爹，娘，我想认清水为哥哥。”
柳依依低头扒着饭，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柳金诚和陈香凝。
“好，爹听你的，反正爹爹很喜欢清水小侠士，就认他做个干儿子。”
柳金诚很满意自己女儿这个提议。
一顿饭下来，李清水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饭。虽然以前爷爷对自己也非常好，但是今天体会到的情感不一样，很特别。
李清水喜滋滋的回到房间，自己有父母了，还有个可爱的妹妹。
真好，李清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比听到自己能够去访仙宗还要高兴十倍，万倍都不止。
夜间柳金诚卧房。
“要是依依病能治好的话该有多好，就让她俩结为夫妻，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陈香凝望着自己的丈夫柔声说道。
柳金诚刚想叹息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给忍住了，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
“已经很好了，至少依依非常开心。”
“你真的不打算再娶房姨太？”
陈香凝想起今日丫头的话语，再也压不住情绪，伏在柳金城身上哭了起来。
“以后再看吧，况且今日我又收得一位义子。我舍不得依依。”
柳金诚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为了忍住不去叹息，差点被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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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三个名额已经确定了，李清水，一个是城主护卫长之子董衫烨，一个是柳金诚弟弟之子柳彦厉。
今日是去往访仙宗之日了，站在广场上的八位和李清水差不多大的孩童，有男有女。
环顾了一下四周，趁着前来接应仙人尚未到。
李清水快步跑到柳依依处，递给她一根精致的白玉发簪，纤细而修长，尾部雕一枝翠绿的杨柳。
李清水在中间部分仔细刻下了‘心若初阳，胸纳星河’八个字。
李清水小心的将簪子别在了柳依依的头上，少女青丝三千，别有一白玉杨柳，正好。
而后李清水快速的跑了回去，访仙宗仙人来了。
就在李清水八人站在仙人法宝上破空而去后不久，柳依依收回目光，摸了摸头上玉簪，展颜一笑，向着城主府外走去。
门外，柳云山已经牵来马车等候多时，白近山也站在一侧默默等候。
柳依依要趁着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外出游历，看看这大好山河，走到哪算哪。
望远城头，柳金诚拉着妻子的手，远远眺望去，一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天际。
少年北上寻仙问道，少女南下远游江湖，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城外杨柳依依。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知还能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