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正的有钱人
整整四十两银子摆在桌上，秋亦梦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可她仍是大方的拿出十两递给广慎，只说是辛苦费。
广慎皱着眉头接过钱，心中异常不安，下山这么久，鬼没抓几个，反倒帮秋亦梦骗人钱财，这若是被师父知道了，恐怕小命不保。
秋亦梦傻笑着将二十两银锁进箱子里，便拿着剩下的十两银子去了当铺。当铺的人刚吃完午饭，都窝在屋里睡觉，前面只留一个人守门。王婶子面对角门在井边洗碗，厨房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洪氏在忙。
见秋亦梦走进来，王婶子刚要说话，却见秋亦梦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立刻心领神会的笑起来，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秋亦梦做贼一样溜到她的面前，用气声说道，“说好的辛苦钱，婶子收好，多出来的就当是给我弟的路费，让他在乡下躲一个月，真是委曲他了。”
王婶子接过荷包，只掂了一下忽然愣了愣，“这么多？不行不行。”
耳边已经传来洪氏的脚步声，秋亦梦急道，“婶子帮我这个天大的忙，这点儿钱不算什么。来不及多说了，就这样吧。”说罢，她猛得蹿出去好远，清咳一声。就在此时，洪氏出现在厨房门边，一眼看见正往院里走的秋亦梦，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秋亦梦抿嘴一笑，“小弟睡午觉了，我闲着没事，想来看能不能帮你干点儿活。”
洪氏欣慰的笑起来，“不用不用，你也回家休息吧，别总到处乱跑。”
秋亦梦哦了一声，朝王婶子做个鬼脸，转身出去，身后又传来王婶子的笑声，“你这个姑娘啊，真是不得了，姐姐，你就等着享福吧。”
回到家中，广慎已经不见人影。秋亦槐还沉沉的睡着，秋亦梦强迫症一样打开钱箱，又将里面的钱数了一遍，四十五两。
如今才三月底，看来还债有望。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算计着，秋亦梦越看银子越不放心，忽的想起两条街外似乎有个钱庄，把钱存进钱庄，总要比放在家里安全吧，再说还有利息可拿。
于是她将钱装进荷包，又用布将其卷成包裹背在身上，可刚往外走了两步，又觉得此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退回来把包裹除去，将荷包系在腰间。
她不认识字，但钱庄的招牌与别家不同，外观更是气派，就连大门都比别家宽上许多，十分好找。秋亦梦抬头看一眼门上的牌匾，毫无来由的叹息一声，刚要抬脚往里走，却听门内一个老汉又气又急的咆哮声，“我这银子怎么了？怎么就换不了钱？”
“你这银子里面有杂质，给你换成铜钱，我们还得另找人重新做。”
“你这就叫店大欺客！你说有杂质便有杂质？你有什么证据？”
秋亦梦迟疑一下，仍是走进大堂，门内的一个小二见状忙笑脸相迎，先是指指老汉，然后面露愧疚，将她往里请。
这个时候，二楼一间开着的窗子后面探出一个人来，扬声道，“掌柜的，少爷说给他换，仍按一两银子一千铜钱！”
掌柜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两句，没好气的把台面上的银子抓起来往秤里丢。二楼那人收回视线，却一眼看到寻声看上来的秋亦梦，不禁笑道，“怎么是你？”随即，把头收了回去，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很快又探出头来，朝她招手道，“来，上二楼！”
秋亦梦虽不知这人的名字，却知道他是安长陌的随从，而且看上去颇受重用，每次遇到安长陌，他必会出现在其左右。
待进了二楼的那间屋子，秋亦梦这才发现安长陌也在，本来大大咧咧的步伐一下子变得拘谨，停在门边抿嘴笑道，“原来是安公子在这里。给安公子请安。”
安长陌谦逊温和的笑了笑，“姑娘进来坐吧。”
秋亦梦连连摆手，“不可以不可以，姐姐是安公子的奴婢，小女子怎么能和安公子平起平坐。”
何向在一旁帮腔，“你姐姐是安家的奴婢，你又不是，公子让你坐，你就坐吧。”
秋亦梦尴尬的笑了笑，一面想着如何找借口告辞，一面蹭到椅子边上，刚要入座，却听楼下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冯老伯让我好找，跑了十几里路才在这里寻到你，你快看看吧，你儿子给你来信了。”
秋亦梦好奇的探头去看，只见老汉面带喜色，三下五除二撕开信封，往掌心上一倒，倒出一小颗银髁子来。
老汉瞬间有了底气，把银髁子往柜台上一拍，“这是我儿子刚刚给我送回来的，这回总不会有问题了吧？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把刚刚的银子还给我，用这个换铜钱！”
掌柜的拿起银子掂了掂，又拿剪子剪开一点儿往里看了看，这才满意，将原本的银子还给他，将这银髁子放在秤上。
细细的秤杆高高的挑起来，掌柜的指着上面的星儿说道，“五两整啊。给你换五千铜钱。”
老汉老眼昏花，看了一眼也没能发现什么问题，秋亦梦虽在二楼，却清楚的看到秤砣挂在五两一钱附近。
一钱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那可是洪氏一个月的工钱。这种公然的克扣欺骗，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店的习惯，还是说只是掌柜的一人所为。
转回头去看安长陌，他正低头看着一个侍女沏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事情。秋亦梦皱皱眉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提醒老汉。
“你来钱庄是借钱么？”
半晌没有说话的安长陌忽然开口，眼睛却始终盯着侍女白皙的双手。
秋亦梦吓了一跳，忙道，“不是，小女子是来存钱的。”
“哦？”一句存钱终于引起他的兴趣，安长陌抬起头看向秋亦梦，“存多少？”
秋亦梦越加尴尬。短短几个月能赚回来四十五两银子对她来说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可在对面的这个男人来说，也许只是一顿饭钱。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涌上心头，四十五两到嘴边竟成了一百两。
安长陌更感兴趣，侍女将茶摆到他的手边，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去年九月的时候你还身无分文，怎么半年不到，你竟得了这么多钱？”
秋亦梦佯装洒脱的挥手道，“嗐，这事儿说起来话长，总之就是一个字，难。”
安长陌微微一点头，“可以想像。只是我这里存钱利息比较高，存到年底，一百两的利怎么也要二两......”
秋亦梦心里一喜，二两银子可不少了，年化百分之二，和国有银行一年期定存差不多。
“也就是说，到了年底，你只能拿走九十八两，二两银子虽不多，却足够你们一家人一年的吃喝了。”
“啥？”秋亦梦失声低呼，又觉失态，忙捂住了嘴巴，“你们这里存钱要手续费？而且没有利息？”
曾经看过的小知识直到此时才被翻出来，古代的银行，哪有什么利息，自己也是想太多了。
“不是，小女子的意思是说......既然要二两银子，那还是算了吧，我们赚钱不易，能省便省吧。今日麻烦安公子了，告辞。”
秋亦梦讪笑着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忽又停下，转回头迟疑道，“小女子不是那种背后说人闲话的人，可是有句话，必须要提醒一下公子，你们这里是钱庄，最好还是有双重甚至多重的监督机制，免得有人一手遮天，欺上瞒下，给安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丢下这句话，秋亦梦倒是走得潇洒，却留下安长陌与何向面面相觑，一时没能想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