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自为之
殿外有沉稳的脚步声，聂兰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参见皇上。”
宇文祁没有开口，桂修伟扫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道，“皇后娘娘可醒着？”
“……奴婢不知……”聂兰低着头，正要说进去通禀的时候，宇文祁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桂修伟识相的没有跟进去，一眼都不朝殿里多看，关上了门。
聂兰的心跳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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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殿，宇文祁先是静静扫了一眼这摆设极简的屋子，眸色深了些，才走向了榻边。
她瘦了许多，靠边榻边竟然让人难以发觉。
宇文祁敛了眉，低头看着妺锦苍白的脸色，语气尚还算好，“好些了吗？”
妺锦微微仰头，看着宇文祁菱角分明的脸，缓缓张嘴，“殿下抓了我阿爹吗？”
一句话，宇文祁的脸色沉了下来。
拧眉看着妺锦，没有开口。
妺锦没有避开他有了些怒意的目光，静静的和他对视。
宇文祁呼了口气，压着怒气道，“朕起身便来看你，你偏要找不痛快？”
“殿下昨夜睡在哪儿？”
妺锦的声音淡淡的，可这淡淡的语调更是让宇文祁恼上了心头。
他冷笑了一声，“阿锦，朕从前怎么不知你这般伶牙俐齿？”
“难道臣妾说的不是实话吗？”
“殿下夜里睡在梧桐宫，早上念了几分情义来看看臣妾这个皇后。”
“你是皇后！”宇文祁的语气重了起来，言语之间皆是威胁的气息，他已经给了妺锦最高的地位了，她应该知足。
“呵……”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妺锦轻笑了一声。
宇文祁的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妺锦平淡的眼眸“你笑什么？”
“这后位，殿下到底是为了安抚我，还是为了安抚殿下自己。”妺锦缓缓仰起头，盯着宇文祁深色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她清楚的看到宇文祁的眼里出现了莫名的情绪。
像是被猜中了心思，宇文祁的脸色甚至有些危险。
他深深的看了妺锦一眼，警告道，“阿锦，你与朕同床五年，如今苦尽甘来，你与朕可一起坐拥这万里江山，享尽人间富贵，朕希望你好自为之。”他在好自为之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遂转身便走。
“倘若我不肯呢？”宇文祁的身子刚刚走了两步，妺锦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宇文祁没回头，但声音已然冰凉。
“妺锦，你不要以为朕怕你。”
“皇上怎么会怕我，为了沈千柔，皇上杀了我腹中八月的孩儿，杀了你的亲生骨肉，甚至将臣妾一身清廉的家父关押天牢，试问皇上，家父何错之有？”
提到那个孩子，宇文祁的怒气散了些。
他也知道，妺锦是为了那个孩子在和他置气。
至于关押妺延。
那是沈乾的主意，因着妺家满门忠烈，为先朝立下汗马功劳，外人并不知道妺延已经答应了助他，都当妺延是老派势力，沈乾便提议拿妺家开刀。
而他……也有他的私心。
皇权之术讲究制衡。
妺锦，用好了便是王牌，坐拥江山。
用不了……便是自取灭亡。
枕边之人，他至今都摸不透妺锦究竟有多强，那鹤阳子自从隐世之后再未出山，妺锦从未遇到敌手，亦没有人将她逼到绝路。
这些，他早在五年前就清楚。
所以见过妺锦一面之后，他便央请宇文长泰赐婚，妺锦功力深厚，但心浅薄，他自认拿捏了住了妺锦的心，便不会出什么差乱。
但沈千柔的事，却打破了他的平衡。
他心知因着这个孩子，妺锦必然与他生分，所以才关押了妺延，待日后一用。
却不想因阴差阳错的被她知道了这个消息。
如今竟有些束手无策。
他站了半晌，没有开口，拂袖离去。
妺锦亦没有在开口，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阖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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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鸾凤宫的宇文祁，带着怒气上了朝，百官关于新朝新政竟然又吵了起来，他大为光火，摔了奏折拂袖而去。
什么理应新朝旧政，说到底，还不是在暗讽他造反，真是一群嫌命长的家伙！
桂修伟跟在宇文祁后面，不敢出声。
其实这些天上朝，那些大臣们都是揪着新朝新政还有妺延的案子来说。
每天都被宇文祁强硬的挡回去了，像今日他这般愤怒，倒是第一次所见。
不由的就猜想到了，怕是早上在鸾凤宫的时候，和皇后闹翻了。
侍奉宇文祁这些日子，他自然是摸透了几分宇文祁的性子，他容不下异己，听不进劝言。
怕是梧桐宫的那位，也是拿捏住了宇文祁的这点，才将他吃的死死的。
但是那皇后……他即便久居深宫，都是听过她的名字的，遥记得宇文长泰将妺锦赐婚给宇文祁的时候，还说过，‘将妺锦赐给了老七，是一步险棋啊……’
今日这一切，宇文长泰怕是已经预料到了。
他若是不临时改变主意改立太子，今日这云帝国的皇帝还会是他。
但若是想要抛弃宇文祁，已经拥有了妺锦的宇文祁又岂会坐以待毙。
宇文长泰可真是……自掘坟墓啊！
桂修伟想的出神，前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他眉头一皱，刚要呵斥，瞧见来人时，止住了口。
胡叶，梧桐宫的大宫女，柔贵妃的贴身侍女。
看到宇文祁，胡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喘息不匀道，“奴婢参见皇上！”
“怎么了啊，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宇文祁没有开口，桂修伟便道。
胡叶低着头，匆匆道，“是太师大人要奴婢来寻皇上，说……说贵妃娘娘……娘娘她……”
“柔儿怎么了？”
胡叶说个吞吞吐吐，桂修伟都听急了，刚要开口，宇文祁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
“贵妃娘娘不行了！”这下，胡叶才算将话说完整。
桂修伟瞪大了眼，还未开口，瞧见宇文祁已经大踏步朝梧桐宫走去，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他心里有些嘀咕，也不知这贵妃是得了什么病，让这宫中的御医都成了废物。
而且次次病的都不轻，这次又不知要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