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江山是我的
“那你……怎么在这里？”尹冷玉脸上没有一份血色，缓缓张口问道。
“这是我的家啊，我回来看看有何不可吗？”妺锦淡道。
天凤崖是鹤阳子隐世的地方，妺锦是鹤阳子嫡传大弟子，这天下人都知道。
尹冷玉哑了。
倒是妺锦忽然越过矮矮的栅栏，进了院子。
吓得二人退后了几步，慌乱无措的喊道，“你要干什么？”
妺锦一边走一边道，“我有点饿了，六皇子不介意分给我一碗米糊吧。”
宇文乐愣愣的看着妺锦和她擦肩而过，进了茅草屋子。
那一瞬间，一年前在王府那个惊魂可怖的夜晚重新涌上了心头。
他和尹冷玉转过身，看着妺锦在破旧的茅草屋子里，自己寻了勺子，盛了一碗米糊喝了起来。
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宇文乐看怔了。
虽然现在他们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这米糊也是他常常吃的东西。
但他其实到现在也不习惯，这米糊他还是觉得难以下咽。
可妺锦却像是习以为常了。
他贵为皇子，从小吃穿所用都是最好的，可妺锦也是权贵世家，怎可能吃过这种苦日子。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妺锦淡淡的声音响起，“六皇子过的惯这种日子吗？”
宇文乐下意识的开了口，“不……”
但他也只说了一个字，被清醒的尹冷玉拉住了。
妺锦继而淡淡道，“六皇子还想要这江山吗？”
这关乎一个国家的事情，关乎数百万百姓的事情，这等天大的事情从妺锦口中说出来就像她在询问宇文乐要不要喝着米糊一般。
茅草屋里很阴暗，即便如今是白日，即便妺锦着了一身白色衣裙，可宇文乐还是看不清妺锦。
他们相隔其实不过几步之遥，妺锦却像是远在天边。
他没有开口，尹冷玉颤颤巍巍的试探道，“你要帮我们……从宇文祁手里拿回江山吗？”
“这江山不是宇文祁，是我的。”妺锦放下了那破旧的瓷碗，淡淡看着宇文乐，“对吗？”
宇文乐望着妺锦那双淡然的眼，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的，这江山的确是妺锦的。
这江山姓宇文，可有本事抢走的，当真不是宇文祁，而是妺锦。
失了妺锦的宇文祁，便成了如今这山河城将破的样子。
“宇文祁负了我，我要拿他亲眼看着他费尽心思窃来的一切成空。”
“他死了，这江山就物归原主，六皇子，你要吗？”妺锦淡淡说完，静静的看着宇文乐。
此时宇文乐想到的竟然不是这将要失而复得的江山。
而是当初宇文泰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将妺锦赐给宇文祁是一步险棋，但宇文祁娶了妺锦也是一步险棋。
倘若他负了妺锦，必然万劫不复。
如今他说过的话都应验了。
宇文祁得到这江山了，也即将失了这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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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人抵得住江山的诱惑，谁人不想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何况是早已尝过位于高处的好处的宇文乐。
重新得到皇位拥有这江山，和一辈子只能躲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喝上一辈子米糊，没有人会选后者。
宇文乐和尹冷玉虽然当初选择抛弃一切，苟且偷生的活在这里。
但如今要是回到当初在选一下，未必还会选苟活了，这种苟活，对于他们来说，当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最终，宇文乐和尹冷玉还是跟着妺锦下山了。
天凤崖的登山处在另一方，故而宇文乐没有和当初到天凤崖宇文祁撞见。
另一方是青州，这一方通往沧州。
路上，尹冷玉跟妺锦说了这半年来云帝国发生的事情。
妺锦脸上有凉凉的笑意，这云帝国的衰败，比她想要的还要快。
她身无分文，宇文乐也是，尹冷玉全身上下只有一两银子。
她们当初是逃命，只顾着能活下来，金银细软什么都没带，这一年自然过的清苦。
妺锦用这一两银子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又去山脉中找来了一匹红鬃马。
神兽通灵性，知道跟随强者，所以红鬃马心甘情愿给妺锦拉起了马车。
妺锦也躲在马车里没有露面，看起来这就像是一辆僵尸马车一般。
但没人敢上前探个究竟，万一车中坐的是隐世高人，可完蛋了。
三天路程，妺锦内力深厚，没有什么感觉，但宇文乐和尹冷玉早已饿的饥肠辘辘。
到达沧州的那天，妺锦去苍鹭山脉给他们二人寻了些果子，又烤了一只兔子。
一只肥硕的兔子，被两个人吃的一点不剩，尹冷玉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曾经也是世家之女，王府的正王妃，如今却落得如此狼狈，连礼仪都丢了，当真是让人抬不起头。
宇文乐倒还好，毕竟妺锦已经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了，还有什么见不得的呢。
路上尹冷玉和妺锦说过沧州最先叛乱，但如今的沧州丝毫看不出叛乱的影子。
街巷间都是一派祥和，妺锦甚至还看见小贩给了乞丐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这等国泰民安的样子，她即便是在皇城都没有见过。
她忽然想见见这叛乱军的首领。
但不是现在。
妺锦在苍鹭山脉修整了一晚，又去采了些果子让宇文乐二人路上吃，便重新动了身。
到达皇城的那天夜里，露色很深。
宇文乐的神情都是掩盖不住的紧张。
他不是不相信妺锦，到了他如今这步田地，除了相信妺锦，还能如何呢？
只是回到这皇城，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夜晚就会浮现在脑海中。
妺锦将马车停留在小巷中，借着夜色潜入了妺府。
府中没有留几盏夜灯。
妺锦回了自己的苑子，一片漆黑，她抹黑进入了屋子，点燃了火折子，从匣子里拿出了她的细软。
身为妺家独女，她自然是最受宠的，阿爹疼哥哥爱，月例钱也多得很，只是那时没有用银子的地方，此时派上用场了。
临走前，妺锦去了妺延的苑子，有人守夜，但妺锦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妺府太安静了，以往妺府虽然低调，但府中还是其乐融融的，如今的妺府，安静过头了。
她不能多待，只能压下疑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