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崖山（1）

　　婚后三天，张煌和潜氏到潜家“拜门”之后，身为福建宣慰使的潜说友拍拍屁股上任去了，而张煌也到张弘范那销了假，不过暂时由于南线的元军战事还比较顺利，因此张弘范现在还没有领受南下的任务，张煌也乐得有时间整顿他的新千户。

　　张煌升任中千户之后，监军达鲁花赤阿里赤刻依旧留任，不过副千户周概却被升任万户所的镇抚，从此调离了张煌所部。新来的副千户沈鸿沈伯鸯是来自江西的降军，此外，还有五名新来的百户、副百户和二十名牌子头是自各地抽调的新附军军官。

　　元制中千户所统兵五百人，其下可以设置七个统兵七十人的上百户所，也可以设置十个下百户所，当然更可以交参设置上下百户所，因此张煌所部现在一共有五个上百户所、三个下百户所。

　　而其中五个上百户所是近战的主力，而两个下百户所是负责远程攻击的弓箭百户，另一个下百户所则是负责辎重和火头的缁补百户，当然必要时他们也得上战场的。

　　“阿里赤刻大人，沈副千户，”张煌把百户以上的官都拢了过来。“前一段本千户的训练卓有成效，九拔都对我等颇有表彰，不过，此番本千户升格，不但抽调走了周副千户，而且还抽走了一百名老兵和曹、谢两位百户。”说实在的，抽走了几个张家世军的钉子其实对张煌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一方面可以说这是张弘范对张煌的信任在增加，另一方面也便于张煌彻底掌控这支部队。“现在南朝小朝廷仍在负隅顽抗，指不定我等还要南下，因此每日训练不可懈怠，”张煌吩咐着。“李百户。”李度应了一声。“缁补百户还是由你统辖。”没有人会不知道缁补的意义，但同样没有人会知道这更是命门。“赵弹压，”赵彬站了出来。“你素习弓箭，两个弓箭百户就由你督导。”

　　新来钱百户的也许还不知道，但留任的另一位百户赵百川赵一元却明白的很，因此站在赵彬的身后恭恭敬敬的一同称是，见此情此景，摸不着头脑的钱百户也急忙亡羊补牢，于是赵彬这个负责操训的总把在张煌的支持下初步掌握了一百人的远程支援的力量。

　　“沈副千户。”张煌看着原来在大宋官居一州兵马都监的沈鸿。“听说沈副千户马上马下使得一手好大枪，两个长枪百户就交给邓大人了，希望沈副千户千万不要藏拙啊，否则影响我千户战力，可要为你是问的。”

　　“请千户大人宽心。”沈鸿的年纪今年已经三十有七了，比张煌大整整十一岁的他当然知道这是张煌的下马威、杀威棒，不过知道又能怎么样，虽然都是汉奸，但根据投靠的先后还分三六九等呢，因此他也只能低头抱拳而已。“下官绝不敢藏私。”

　　“剩下的三个百户近战兵，由本千户亲自督导，徐百户、董百户、高百户，你等不可稍有懈怠。”张煌边说边扫了三个百户一眼，这三人当中倒有两人是新来的，想来以江南宋军孱弱的战力，要靠他们把队伍拉出来，还不如自己亲自督导呢。“由达鲁花赤大人负责全千户的督训，”等三位百户也低头应过之后，张煌把老酒鬼推到了前台。“跟着本千户时间长的人都知道，本千户赏罚分明，有功劳、苦劳皆有赏赐，但是有过，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张煌这边开始了紧张的操训，南方的形势还在继续发展着。

　　随着元军的大举南下，端宗小朝廷不得不撤出福州，他们的最初目的地是泉州。

　　然而当载满从福州出发的几十万军民的上万海船出现在泉州这座当时东亚或者说全世界最繁华、最富庶的国际海港城市的时候，掌握泉州实权的泉州市舶司提举、泉州安抚使、阿拉伯籍商人蒲寿庚却投靠了“名义上是蒙古帝国、实质上是畏兀儿（商人）帝国”的元王朝。

　　于是当端宗的船队走到泉州港外的时候，蒲寿庚下令关起城门拒不接纳，并且在年初把泉州城内的南宋宗室尽数屠戮······

　　景炎二年（公元1277年）夏天，文天祥自梅州向江西反攻，先经大余，收复会昌，再会合江西诸路兵马，挥兵赣南，并在雩都（注：今江西于都）击败降元的数千新附军，获得了雩都大捷，随后，文天祥移师兴国，并派赵时尝等人攻打吉、赣诸县，讨伐斩杀了汀州的伪天子黄从，一时军威大振，临、洪、袁、瑞等地豪杰群起响应，号令通于江淮一带。

　　但文天祥的问题是胜仗打得再多也没有用，一吃败仗就前功尽弃。

　　这不，他劳师顿兵于赣州城下，结果被元朝江西宣慰使西夏人李恒一次反攻，结果丢盔卸甲，大败而归，不但丢掉了所有的胜利果实，而且被迫退往循州（注：今广东龙川）。

　　在海上，端宗的船队在泉州吃了闭门羹之后被迫前往潮州，可是没多久，潮州的守军也降了元朝，不得已，又退往惠州，随后又在九月间重返潮州浅湾。

　　是年十一月，元军水师万户刘琛突袭浅湾，于是端宗的舰队逃亡秀山（注：今东莞西南海中），接着又移往井澳，结果在井澳遭遇台风，端宗坠入海中几乎溺死，虽然得救却落下了病根。

　　随后刘琛继续进攻井澳，首相陈宜中建议逃亡占城，并以探路的名义先行逃跑。

　　端宗的舰队开到七里洋，结果望洋兴叹，不得不转而逃往谢女峡。

　　景炎三年（公元1278年）四月，年仅十一岁的端宗病死在广东外海上的一个无人荒岛上。

　　随即八岁的卫王赵昺并拥立为帝，宣布改当年的年号为“祥兴”，这就是被后世称为“帝昺”的南宋最后一位皇帝。

　　虽然宋王朝已经日穷月蹩了，但闽、广一带不愿投降的南宋臣民们，对这个政权总还寄于希望。

　　元政府当然不能容忍有一个打着南宋旗号的政权继续存在，于是决定要把这个流亡政府彻底扼杀在摇篮里，这个任务终于落在张弘范肩上。

　　“臣不敢领诏。”听完天使的宣诏，张弘范一愣之后，先是三拜九叩，然后却没有去接忽必烈的这道让他以“蒙古汉军都元帅”的头衔统领蒙古军的诏书。“汉人历来没有统率蒙古军的先例，臣恳请天使转陈皇上，还是派蒙古亲贵来担任元帅。”

　　“张大人不必推辞了。”天使笑眯眯的回应着，显然身在大都的忽必烈早就料到了小心谨慎、恪守礼法的张弘范会出言拒绝。“临行前，陛下命我向大人转述几句话。”天使顿了顿，仿佛是认真记忆了一下忽必烈的交代。“张大人可知，你父亲和老将军察罕的故事吗？在太宗时期攻打安丰的那次战役中，攻下安丰后你父亲主张留兵驻守，而察罕习惯于蒙古的战术，反对留驻。军队全部南下后，不久安丰又被宋占领了，几乎断了退路。事后你父亲为此十分悔恨，这是由于当时委任不专的缘故。怎么可以让你再重复当年的复辙呢？今天交付你办这件大事，你如果能像你父亲一样用心，我就放心了。”

　　“臣叩谢陛下天恩。”忽必烈的话已经说到如此了，张弘范还敢不接旨吗？只见他恭恭敬敬的向捧着圣旨的天使再次叩首。“臣当不负陛下重托。”

　　“陛下还赐大人锦衣、玉带和剑、甲各一套。”看到张弘范接过诏书供奉起来，天使继续说着。“请大人受领吧。”

　　“请天使转告陛下，臣无功不受禄。”张弘范低头回应着。“锦衣、玉带，当臣克尽全功之后再行领受不迟，至于剑、甲，臣自当拜领。”

　　“陛下还有言：这把剑就是你的副手，不听命令的，你可以用这把剑处死他。”天使先授了甲，接着又授了剑，把剑递给张弘范的时候，使者突然一脸凝重的如是说着，显然这是一柄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臣遵旨。”张弘范再一次拜伏了下来。“大人，”等这一切仪式都结束了，张弘范这才站起来。“请大人回转时禀报陛下，臣请陛下任命李恒将军为臣的副帅。”张弘范这也是为了分谤，毕竟在元王朝色目人的政治地位要高于汉人的。“来，”说完这一切，张弘范冲着边上的亲将一使眼色，自然有人去准备人事了。“大人，酒宴已经备好，某还有些事情想请教大人，大人可千万不吝赐教才是！”

　　“张弘正！”送走了大都的天使，张弘范立刻升座，不一会所有归属张弘范指挥的将士都赶了过来。“我命你为前锋。”张弘范冲着自己亲弟下令着。“我是由于你的勇敢而选拔你当先锋，并非因为你是我弟弟而决定这项任命。军法是严肃无情韵，我不敢以私情妨害公法！你处处要谨慎啊！”

　　“末将遵令！”顶盔冠甲的张弘正略一施礼，随后接过将令退在了一旁。

　　“张煌！”张弘范这次受命直接指挥的蒙军、汉军、新附军加起来一共是两万余人，除去五千多水师的部分，其中蒙古军和探马赤军共计三千余人，剩下的就是从驻防江东各地的汉军、新附军中抽调的精锐，而时刻备战的张煌部可以说首当其冲。“你部归属张前锋麾下，立刻整军出发，不得有误！”

　　“得令！”

　　“李谢思，你部探马赤军千户随张前锋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