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抢夺
“胖哥哥给的。”宝儿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说道。
“胖哥哥，哪个胖哥哥？”族长听得发蒙。
“族长，是一个又高又壮，智力有点问题的年轻男子。”赵澜扮不来十二岁女孩的天真，依旧习惯用理性成熟的语气说话。
族长有些诧异地看着赵老爷子家的大妞，以前从未听她这般大声说过话，往常这丫头总是一副怯生生害羞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却大胆老成，口齿伶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大妞，你咋变了个人似的？倒比以前胆子大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族长赞赏地点了点头。
“族长，人总要长大的嘛！”赵澜笑着掩饰心虚。
怎么可能不变，灵魂都换了一个，再怎么自己二十八岁的灵魂，都不可能像十二岁小丫头那般天真。
“哦，呵呵！”族长点着头笑道：“懂事好，懂事好啊！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弟弟妹妹又小，就靠你这丫头帮衬了……”
“俺知道那个胖子是谁了！”
后面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子，兴奋地冲族长嚷嚷道：“肯定是赵老歪家的大傻子，他经常吃肉饼，去年俺还拿一只长尾巴的鸟跟他换了一个肉饼呢，那肉饼可香了……”
啪！
他娘慌忙扇了他一耳巴子，捂住他的嘴骂道：“闭上你的嘴！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胡沁，仔细打断你的腿。”
“唔唔……”男孩被捂得发出一阵含糊的声音，好不容易掰开他娘的手，不服气地说道：“我没胡说，肯定是那傻子。”
他娘气得翻白眼，压低声音啐道：“你个憨货，敢骂赵老歪的儿子，找死啊！”
男孩这才回过神来，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住了嘴。
族长也吓了一大跳，赵老歪家的傻子力大无穷，随便一拳，这俩孩子也经受不起啊！好在这俩孩子安然无恙，还得了他的肉饼，真真是老天保佑。
“千万不要再进去了，那傻子要是发起狂来可不是好玩的！”他忙嘱咐赵家大妞。
赵澜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并不赞同族长的看法。
那胖子虽然智力不高，但却心知善恶，并不是一个随便发狂的疯子。
借粮的队伍缓慢地蠕动，一个个抵押房产地契的贫苦乡民，拿着换来的小半袋粮食，满脸苦涩地离开。
噗嗤！噗嗤！
正当赵澜踮起脚尖，数着爷爷前面排着的人数时，后面传来粗重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看到那胖子抱着一个青瓷盆子大步走了过来，那青瓷盆子像个脸盆一般大，里面装了满满一盆肉饼。
那胖子看到赵澜看他，眼睛发亮地加快了脚步，傻笑着将盆子往她手里放。
咕噜！咕噜！
看到这么多香喷喷的肉饼，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乡民们一个个咽起了口水，眼巴巴地盯着盆子里的肉饼，恨不能抓过来就吃。
“这……给我的？”
赵澜有些傻眼，她做梦都没想过这胖子会拿这么多肉饼给自己。
族长和赵老爷子吃惊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馍馍！”宝儿眼睛直直盯着肉饼，探出身子向盆里抓去，口水顺着嘴角流。
族长慌忙将他拉回怀里，侧着身子打量赵家的傻子，发现这傻子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
“吃，吃……”胖子只是傻笑，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勉强能听出一个“吃”字。
赵澜咽了口唾沫，扫了一眼爷爷、族长祖孙及周围饥饿到眼睛发绿的乡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分给大家吃吗？”
“吃，吃……”胖子还是傻笑着发出重复的“吃”字，似乎并不能理解赵澜的问话。
赵澜额头掉下三根黑线，看来自己只能当他默认自己的话了。
浓郁的香味汩汩地钻入鼻子，撩拨地饥肠辘辘的赵澜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迅速拿了一个肉饼塞入爷爷手里。
赵老爷子睁大眼睛盯着手中的肉饼，手禁不住地颤抖。
或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又或许是这肉饼过于“奢侈”，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咽了口唾沫，他看了一眼赵家傻子，小心翼翼地问赵澜道：“大妞，这……这肉饼我们能吃吗？万一被赵老歪知道……”
“爷爷，不怕，吃！”
赵澜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并迅速拿了四个肉饼塞入怀里，紧了紧栓袄子的布条，这是留给奶奶和弟弟妹妹的。
接着她拿了一个肉饼递给族长，又给了小宝一个。
呼啦一下，周围排队的乡民都涌了过来，伸出手向她讨要肉饼，有些甚至伸手来抢。
看到有人群聚集，管事的不由勃然大怒。
他最烦这些个穷鬼闹事，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过去。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赵澜脑门有些冒汗。
她猛地将装饼子的盆子放回胖子的手里，大喊一声：“都排好！我挨着分，要是谁敢乱抢，我就让赵大公子把肉饼拿回去，到时候谁也吃不上！”
装肉饼的盆子在赵大傻子手里，借一百个胆子给这些乡民，他们也不敢去他手里抢夺，更何况凶神恶煞的管家还带人过来了。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迅速排回了原位，恋恋不舍地盯着大傻子手里的肉饼。
管事的过来一看，发现痴傻的大公子抱着半盆肉饼站在一个小丫头旁边，周围一些人还在狼吞虎咽地啃饼子，噎得直翻白眼。
娘的，一群穷鬼配吃什么肉饼，自家那几个孩子还没能吃上肉饼呢！
他顿时火冒三丈地质问道：“敢抢大公子肉饼，真是反了天了！你，你，还有你，都给俺站出来！”
“快点站出来！”
“不站出来的，待会儿查出来的，活活打死！”
旁边的几个家丁也挥动鞭子，大声吆喝道。
赵老爷子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将肉饼笼在了袖子里。
族长藏好了自个儿手里的肉饼，却忘记了小宝手里的，等反应过来，却早就被管事盯上了。
“好啊，赵族长！想不到你身为一族之长，不做个表率倒也罢了，竟然带头抢大公子的肉饼，真是丢你赵家八辈儿祖宗，看我不禀告东家，把你送官查办！”
管事的一脸得意地眯起水泡眼，极尽羞辱地指着族长的脸骂道。
他非常清楚，当年东家作为赵家旁支，没少受赵家嫡系的欺负，至今对此还是耿耿于怀，自个儿现在揪住族长的错处，够给东家出一口恶气了。
嘿嘿！没准东家一高兴，就答应自己调去收租的事。
那可是一个有油水的差事，不像现在困在仓库这个地方，只能管管借粮收粮，没有啥油水可捞。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何曾抢他的肉饼！”
族长气得脸红筋涨，他好歹也是一族之长，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品行，现在却被一个管事骂得如此不堪，差点一口气闭过去。
“族长，别跟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自个儿不值得。”赵澜劝慰着族长，转身怒视着这群狗仗人势的奴才，大声质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有人抢大公子肉饼了？是大公子拿肉饼过来分发给大家，明明是大公子在做善事，你却污人抢夺，若是坏了大公子的功德，你担当得起吗？”
“嘿！还敢胡说八道威胁你李爷爷，信不信我抽死你！”
李管事的还没见过这般大胆刁钻的乡下丫头，顿时横眉绿眼地夺过旁边家丁手里的鞭子，抬手就向赵澜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