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
“一千两……黄金。”
“卧槽!”不知谁在人群中爆了句粗口。
“你这不是抢吗?”
“就是啊。况且如此薄物,难道如你所说,有那般功效?”
白乾听着四起的质疑声,瞟了一眼二楼,只见苏朔一改憔悴之色,目光炙热地盯着丝衣。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碎银几两,好不容易有了这碎银几两,却又要为了寿命奔波,饶是身居高位,亦是逃不过这个定律。
争吵许久,见主持依旧面带笑意,没有丝毫改价的意思,众人方才缓缓坐下,拍卖行自有拍卖的规矩,他们心有怨念,却也胆子撒野,毕竟楼上那位还没发话。
况且,买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活着,但话这么多钱却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主持嘴角上扬,说道:“可有人愿意竞价?”
他扫了扫沉默的众人,又看了看二楼的太子,等待些许时间后才说道。
“既然无人竞价,我看,今日殿下正好莅临……”
“慢着。”
一个声音将他打断,主持皱眉,寻声望去,只见一白发羽衣的年轻公子正望着他。
“公子是要竞拍?”
白乾点了点头。
主持皱眉道:“若是付不起,公子可知后果如何?”
“你话太多了。”白乾有些不悦:“要卖不卖?”
主持愣了一下,卓宝阁的老板交代过,这类保命的物件儿一直是有价无市,,如果有人能拍下自然是最好的。
但如果没有人买,就送给楼上那位,即便是他看不上,也算是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
为了不造成误会,毁了自家的声誉,主持笑着说道:
“公子那儿的话,卖!肯定要卖!”
说罢,他象征性地又问了一句:“还有人要竞价否?”
“……”
“砰!”
见无人应答,二楼那位似也无意,主持遂一锤定音:“轻丝玉衣,乃这位所得,稍后请随小二去后面交易。”
锤音将苏忆吵醒,她睁开双眼,心想怎么倒在他身上睡着了,她理了理秀发,狠狠掐了白乾一手。
见众人目光都聚集于白乾,她问道:“你惹什么事了?”
白乾举起双手,一脸无辜道:
“我能惹什么事儿。”
“那他们为何都在看着你。”
他指着台上的丝衣:
“买了件衣服呗。”
“多少钱?”
白乾思索稍许,方才犹豫道:“五十两。”
公主殿下起身望去,忽然小脸一变,皱眉道:“一件破衣服五十两?”
白乾不可置否地点头:“属实是贵了。”
“败家子!”
二人身旁,几个本在讨论这件衣物价值宾客,听了两人的言语,霎时闭了嘴,大气不敢出。
……
此次拍卖会,白乾原是本着见见世面、体会西蜀风土人情的目的而来,静观良久,除了这件衣物,便未见任何能让人冲动的东西。
况且苏忆已经醒了,对他来说,再坐下去已无任何意义,而那把传说中的秦王匕首,他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罢了,这年头谁用这东西打架?
“走咯,你的人情还完了。”
说罢,他拉起苏忆朝台后的房间走去。
屋内。
两个老头正坐着喝茶,见有人进来也没有招呼,待到小二走向前去解释一番,那两人才傲慢道:
“这位公子,我等看你周身无乾坤宝物,千两黄金如何携带?”
“我们的规矩你知道否?若是付不起可知道结果如何?”
白乾也不恼,笑着走到两个老头旁边小声道:
“《浴女图》、《七仙下凡》、《在水一方》……二老啊,根据大蜀律例,私售禁图可是重罪。”
“你们与洛朝太子私通,这些年来让西蜀损失了多少个珍奇物事,又赚了多少不干净的钱。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二人闻言,霎时神情剧变,这个事情全天下就他们两人知道,手底下帮他们运送货物的人都只知道货是送到蜀国边境,却不知进了大洛境内具体的流向。此人如何知晓的?
莫非是洛朝方面的人?
现在太子殿下还在二楼坐着,如果直接将此人诛杀在此,势必会惊动他,而且走私文物这可是死罪!
没办法,二人只能服软,大不了等人走了之后再将其杀了便是。
两个方才还傲慢的老家伙,突然直溜溜地站起来,点头哈腰道:
“公子,姑娘,请上座,小二,沏茶!”
白乾意味深长一笑,摇头道:
“不必了,衣服给我便是。”
“其他的不要多问,小心二位的脑袋。”
其中一位老头颤颤巍巍地跑道一旁,将丝衣小心翼翼地递给白乾。
白乾接过丝衣,拿起来猛然抖了几抖,才满意地笑道:“是好东西。”
两个老头擦去额头上的汗,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白乾瞥了两人一眼,自藏宝戒内掏出了五十两白银,扔在托盘中,说道:
“看看,够了吗?”
二人顾不得肉疼,急忙点头,道:“够了够了。”
“你俩这点事儿还是做得隐蔽一点好,也就是遇上了我,否则真被殿下查了出来,可就不是五十两解决的了。”
“往后,你俩该做的生意还是继续做,人不为财,天诛地灭,你们说是吧。”
两个老头连连称是,不敢反驳。
太子殿下心情大好,不顾两个老头抽搐的表情,转身拉起苏忆朝卓宝阁大门口走去,今日大赚!
洛朝战争已将国库烧得干干净净,不说他,就是连白川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谁出门在外带千两黄金,藏宝戒也装不下啊。
他本想今日可能要出出血,用什么宝珠一类的物事来抵,没想到一进门,嘿!好家伙,这不是当年卖《浴女图》的两个老家伙?
想当初老姐不让他再去花魁院之后,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就是这两个老家伙卖过来的东西,才得以让太子殿下和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解馋。
现在锦衣卫的大殿内,还有二老的画像,这也是白乾认识这两人的原因。
也不知此二人知道他们的画像还上了大洛锦衣卫的花墙,是高兴还是高兴呢。
丝衣从拍下到拿走不过就一盏茶的功夫,白乾走后,两个老头呆呆地楞在原地,眼睛睁得比一旁鱼缸里的金鱼还大,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老人一掌拍在桌上,上面白玉做成的茶几怦然碎裂,只听他冷声叫到:
“来人!”
一小厮快步跑进房间。
“派人将方才出去那一男一女做了,手法干净点,不要让殿下察觉。”
那小厮躬身道:“是。”
纵横奇珍市场一生、在天子脚下走私文物的二老,今天居然被人抢了,而且是明抢,关键是眼下还拿那人没办法。
二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他们知道,此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则,他们在道上拼了几十年才积累的名声,肯定就毁了,说不定还会丢掉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