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掀翻这九州
往日为人豪爽的老宋，今天说起话来却支支吾吾不那么痛快。
不过最终，沈小乙还是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盯着老宋看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问道：“宋大哥，你们这是要赶我走？”
他话音落点，老宋脸上瞬间写满了尴尬与忐忑。
毕竟当初可是他劝沈小乙留下来的，如今又要将人家赶走，这事儿做的实在有些不地道。
不过沉默片刻之后，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沈兄弟，我们只是凡人，跟你们这些仙人没得比，我们只想在这深山中安稳过活，所以……。”
沈小乙闻言一声轻叹。
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汉子，他心中不禁苦笑一声，暗叹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天真了。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表现的像个普通人，就能融入到这山村之中，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村民们眼里，他始终是一个外人，是一个异类！
也许最初他们会渴求得到自己的庇护，会对自己礼敬有加，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敬畏之心逐渐减少，他们便会恐惧，便会害怕。
沉默良久，沈小乙轻笑道：“也罢，我也的确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说完，他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看着沈小乙略显落寞的身影，老宋咬咬牙，猛然站起身说道：“沈兄弟，别走了！他娘的，都是那几个老东西乱嚼舌头，我这就去和他们说。”
听到这话，沈小乙脚步一顿，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他回头看着老宋笑道：“宋大哥，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不过他们说的没错，我的确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说完，他随手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玉牌递了过去。
“这叫双生玉，你好好收起来，如果以后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把他摔碎，我会尽快赶回来。”
说完，沈小乙再无一丝留恋，出了门，径直向村外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沈小乙早已远离了山村。
他站在山顶举目四望，只觉得这天大地大，居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仿佛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
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他心中没来由滋生出一股怒气。
他抬手指天，口中发出一声怒吼：“既然这天地不容我，那我掀翻这九州又如何！”
随即，只见他抬手往脸上一抹，一副浑圆一体，只在五官处刻画了细细红线的白色面具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脸上。
若是细细打量就能看到，那面具五官处的细长红线中，隐隐有一道道符文在缓缓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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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无数九州大能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隐约察觉到，这天地间某种沉寂许久的东西，似乎又再次缓缓流转了起来。
而距离沈小乙千万里之遥的一座古朴大殿中，一个披着白袍，须发一直拖到地上的老者猛然间睁开双眼，他凝视上空许久，口中喃喃道：“祸根苗，错不了……是他！”
一旁正在给灯添油的少年听到老者的话，满脸不屑地撇撇嘴说道：“爷爷，你都念叨十多年了，也没见这九州变了天，我看是你老糊涂算错了吧？”
然而还不等他话音落下，一个青年已经快步走进大殿。
他神色焦急，走到老者面前后只是草草一拱手便开口问道：“枯山先生，方才……”
不等他把话说完，老者摆摆手，双眼微闭，十指飞速点动了起来。
然而仅仅转瞬之后，老者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苍老起来。
青年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的老者睁开双眼，他惨然笑道：“错不了，是他，我不过是想略微推算一下他的气运而已，就险些丧命，除了祸根苗，这世间没谁能让天道如此护持了。”
此时那青年脸色已经难看的吓人，他嘴角抽搐，咬着牙说道：“枯山先生，血祭之法莫非没有奏效？”
老者摇摇头：“我早已说过，血祭之法虽然有效，但也只能略作拖延，终究无法改变大局。”
“不过可能！绝对不可能！”
青年怒吼一声，继续咆哮道：“十六年前血祭三千金丹修士，将他的天灵根污成了废灵根，一年前，血祭六千元婴修士给他引来杀戒，半年前，为削浊他的心智，更是血祭了一千出神修士！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吗！”
看着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青年，老者冷笑一声：“怎么？后悔了？”
“才死了区区一万低阶修士而已，你们就心疼了？莫非你以为，这天，就是那么好逆的？要我说你们还是趁早放弃吧，祸根苗的出现，对九州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良久，青年渐渐平静下来，他似乎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对九州而言，他的出现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但对我们这些从亘古传承下来的世族而言，却是灭顶之灾，祸根苗，必须要除掉！启灵吧，算出他的所在！”
“哦？”
老者闻言面带玩味之色盯着青年说道：“想好了？启灵的代价可不小，即便是你们这些亘古大族联手，恐怕也得伤筋动骨。”
此时，青年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危难绝境，断尾求生而已，为了宗族延续，再大的代价也得付”
老者闻言轻叹一声：“也罢，早在被你们软禁的那天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只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青年对老者郑重一礼道：“这些年委屈先生了，您放心，答应您的事情，晚辈绝不敢忘！”
老者没有答话，他深吸一口气，口中发出一声苍老而沉稳的呼喝：“启灵！”
随着他的声音传出大殿，早已盘坐在大殿四周的数千修士，齐齐将自己的双手按在了地面上。
这些人坐在大殿四周虽然气势不显，但仅仅看着他们，就给人一众仰望群山的感觉，显然，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随着众人将双手放在地上，一圈圈无比繁复的阵图被逐一点亮，当所有阵图亮起之后，只见一道道略显虚幻的身影从众人体内浮现，然后一步步走入大殿之中。
随着走入大殿的虚幻人影越来越多，老者身上渐渐浮现出一圈华光，远远看上去，简直如同神祇一般。
待最后一道身影步入大殿，老者身上的华光已然将整个大殿照得一片透亮。
他瞅了一眼身边满脸泪水的添油少年，轻笑道：“无妨。”
然后他双眼微闭，十指在虚空中飞快点动起来。
随着手指点动，老者面色越来越难看，甚至于他的七窍当中都有丝丝血线渗出。
但他牙关紧咬丝毫没有停下意思。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忽然，老者脸色一白，张口喷出一蓬血雾。
此时再看，他双眼当中已是一片灰暗，完全没了先前的神采。
一直等候在他身边的青年见状，赶忙上前搀扶起老者，焦急地问道：“先生，如何了？”
老者咳嗽两声，双目无神看向远方，气若游丝地从口中蹦出两个字来：“北……凉……”
青年闻言，立马起身向殿外跑去。
他刚跑出大殿，添油少年的一声哭嚎就在山林间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