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住侯府
“这个呀,是你王妃姨娘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一有时间就会来看看咱们的小叶儿的。”
木岳東轻声说着,也没有将信封拆开给木菱叶看,许是觉得木菱叶还小,也认不了几个字,也就不给看了。
“王妃姨娘与娘亲关系一定很好吧!”
木菱叶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前世她未曾见过这位风华绝代的姨娘,只知道她不属于胥皇国,而是相邻的云风国,本就是不在一个国家,要见面,谈何容易,而北墨尘的身份,更是不能揭晓,否则,定会引起朝廷动荡,说她木府勾结外族,恐遭灭门变故。
只是这么危险,还让自己的孩子,为了故人一个遗孤,让自己的独子来完成当年两人许下的承诺,感情何止一般,患难之交,莫过于此。
“那是自然”木岳東轻笑两声,“想当年啊,爹爹娶你娘亲的时候,差点儿被你的王妃姨娘给娶走了,还穿上了爹爹的新郎服,替爹爹拜了天地”
木菱叶睁大眼睛,天底下还有比她开放的姑娘,在古代,居然没被唾沫给淹死,还当上了王妃,简直不要太偶像了。她都能够想象她爹当时狼狈的身影,还好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媳妇儿就成别人的了。
木岳東眯着眼睛看向门外,眼神迷茫,似在怀念那些年,那些日子,那些人,一切都那般美好,所有人都在,亲人在,朋友在,爱的人也在。几人骑着奔腾的骏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累了就随地而躺,渴了,就就地而饮,无比自由而畅快。
木菱叶抬起头,对着她爹满是胡须的下巴,明明正值壮年,偏偏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沧桑感,活像一个上了百岁年纪的孤寡老人。
“爹爹,那哥哥怎么安置呢?”
眼下这才是最重要的,北墨尘的身份特殊,一旦隐藏不好,就会挑起两国的祸端,引起战乱,必须妥善处理为好。
木岳東轻咳一声,他当然知道此中的厉害,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
“叶儿,以后别人问起。就说是娘亲还在世的时候,跟随爹爹一起出征,路遇一孤子无依无靠,收为义子,后来走失,随后才找到的,知道了吗?”
木菱叶点点头,这是最好的说辞,出征的路上,遍地残骸,捡一两个孩子总不过分吧,况且,就算有人去查,总不过查到乞丐的身上,一群乞丐,今天这里聚一聚,明天就在那里散开了,要想找到证据,每个好几年,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知道了爹爹,以后叶儿就有哥哥了,真开心。”
木菱叶挥动着自己的小手,她是真的很开心,起码,北墨尘不会跟上一世一样,再在胥城孤苦十年。
想到北墨尘的母亲,木菱叶还真想见一面,这般不顾世俗规矩的奇女子,该是何等风姿,没错,这样的女人,才配做她的偶像。
天已晓亮,木岳東看了看天色,玉嬷嬷已经过来了,一看木菱叶在这里,以为又是来闹腾的,说侯爷要上朝了,就把木菱叶给抱回了薇菱阁。
侯府的规矩,是硬的,只是一天的时间,所有见到北墨尘的下人,都尊称他为公子,木岳東也在朝上向皇上禀明了这一事,皇上并未多做追究,只是到了徬晚的时候,一辆金贵的马车,停在了遂宁侯府,木岳東骑在黑马上,带着一车人进了侯门大院。
木菱叶早料到了这一天,算算日子,今日,就是她真正的姨娘,李蛮进府的日子。
李蛮是木菱叶母亲的姐姐,同父异母,木菱叶的亲外祖母在木菱叶的母亲嫁入侯府后就去世了,后来又抬了李蛮的母亲许氏平妻之位,只是奈何李蛮已经嫁了人,还是个五品官员的妾室,没办法,当时的李蛮还只是个庶女,可是不知怎的,那五品官员忽然猝死,李蛮带着七岁大的女儿回了娘家。
如今侯府没有掌势的女主人,许氏进宫,求了太后,说怜悯木菱叶自幼丧母,身边也无可亲近之人,想着自己的女儿也是没了夫君,就让李蛮进侯府照料木岳東母女。
自木菱叶母亲死后,木岳東为了木菱叶没再娶过妻子,皇上偶尔问起来,他也只是搪塞过去。
只是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如今太后发了话,也是为着木岳東父女考虑,下了圣旨,圣旨难为,木岳東再不情愿,只得答应。
李蛮坐在红轿上,因都是死了伴侣,皇上一道圣旨,就将李蛮抬进了侯府,也算个姨娘的位分,连个喜事都没有操办,人就这样被木岳東牵着进了府。
第一世的时候,还以为李蛮进府,没有大操大办,身为女子,该是何等耻辱,木菱叶还觉得爹爹亏欠了她这个姨娘,平日里是百般的对她好,怎知她狼子野心,委屈嫁进侯府,只是因为她不服,她想坐上最尊贵的位置,想让她的女儿成为尊贵的嫡女。
因为她的存在,她挡了那俩母女上位的路,在她十岁的时候,在玉嬷嬷做的糖糕里下了毒,一下子害死了对她好的所有人。
至于后来怎样,爹爹如何,她不得而知了。
第二世,她知晓了她们的肮脏心思,就因为自己技不如人,再加上背后没有强大的支撑,还是败给了李蛮母女。
北墨尘与爹爹都葬身在边境,尸骨无存,连马革裹尸都做不到。
每每深夜想到此处,木菱叶都是何等的痛彻心扉。当她看见身穿红衣,素手被爹爹牵着进府的李蛮时,她真想冲过去将这个蛇蝎的女人拖出府去,不许她进入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家。
木岳東牵着李蛮,李蛮盖着红盖头,也不知那红色绸子下面是怎样的一张面孔,不过身旁身穿绯红色长袖裙,模样灵动可人的半大的人影儿,谢灵儿她倒是认得出的。
想当初,这谢灵儿可是深得她母亲的真传啊,对付男人,可有一套了,木菱叶都要给她竖大拇指了。
毕竟是皇上赐婚,虽然木菱叶很想过去一人一个锤子,可她不能,她得忍,日久天长,她们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她必得双倍的还回去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木岳東牵着李蛮的手来到木菱叶身边,看着孩子幼小的身影,木岳東竟不知如何解释,说是皇帝的意思,新娶的姨娘吗?还是说,这是她的亲姨娘,来照顾他的小叶儿的?
侯爷接亲,圣旨早下到了府里,府里的下人只是匆忙的布置了一间喜房,将篱采院儿收拾出来供李蛮母女住下,所有的人都到了前院,也算迎接这位新来的女主人。
北墨尘与木菱叶站在一起,道理说,她们应该上去敬一杯茶,喊声姨娘的,但是不仅玉嬷嬷没有叫她,就连北墨尘也一样没动作。
木菱叶还小,不懂规矩没事,可是连身边照顾的玉嬷嬷也没让木菱叶上前敬一杯茶,所有人站在前院儿里,像看戏一般看着李蛮母女。
谢灵儿白净的脸上染上绯红,她就说让母亲不要嫁过来,母亲偏不听,说什么为了自己的以后,现在好了吧,没个人给她们好脸色。
盖头下的李蛮亦是如此,死死咬着嘴唇隐忍着怒火,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们是如何待我的,我定要讨回来。
感受到牵手的人没了动作,李蛮素手微动,甜声道,“侯爷,怎么不走了?”
这木岳東可是最大的将军侯,当初她那妹妹嫁过来就惹得她好一阵嫉妒,可偏偏她就是个庶女,配不上,不过不怕,本来就是个短命的,现在这里的一切,还不是属于她。
想到这里,李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才是那个最有命享福的人。
木岳東顿了顿,走上阶梯,来到众人面前,木菱叶与北墨尘对着木岳東行了一礼,“恭贺父亲大喜”。
只是短短一句,便没了下文。
谢灵儿一脸不服,站出来绯红的衣服挡在木菱叶的面前,就这样一个傻包子,也配和她争,一个废物而已,养养就废了。
“菱叶妹妹,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姐姐吗?盖头下的可是你的亲姨母,你也该该给她磕个头的。”
谢灵儿说的理所应当,她就是要侯府的人看看,她们的小主子在她娘面前,也是要低三下四的,以后这府里,谁才是管事儿的,也得让她们认认脸。
“哦?是姨母啊?可是皇帝爷爷说,这是姨娘啊,既然是姨娘,就不是姨母,菱叶不磕头。”
木菱叶嘟起小嘴,想让她磕头,门都没有,能让她进这个门,就已经是她木菱叶天大的恩赐了,谁会对着自己的仇人磕头。
盖头下的笑容僵硬了几分,甜声穿过红绸,轻笑一声说着,“菱叶啊,我是你亲姨母,你外祖母啊担心你没人照顾,姨母才想着过来照顾你,你可别跟姨母生分了。”
人家是一番好心,可怜她死了母亲没人照顾,才屈身嫁到侯府来,木菱叶如此这般不尽人意,就是不领情,不知好歹,辜负长辈的美意,也是不孝。
木菱叶撇撇嘴,话里话她不是听不懂,跑到玉嬷嬷身上,示意玉嬷嬷抱着她,玉嬷嬷将木菱叶抱在怀里,开口道,“多谢姨母好意,可是菱叶有嬷嬷照料,不劳姨母费心了。况且自菱叶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姨母,就是玉嬷嬷在一直照料,难道姨母会有玉嬷嬷知道我的生活习惯?”
一番话怼得李蛮是青筋怒起,一个女娃娃的话,竟让她不知如何回答,这不是说她上赶着添人家脸嘛,人家又没要她嫁过去,这一下嫁过来,又说是为她好,可这些年,一眼都没来看过,说是为了照顾她,谁信啊?
府里的下人都对李蛮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他们的主母,木菱叶的亲生母亲,也不及她们小姐分毫。
玉嬷嬷手上用力,这小小姐是她养大的,早就把她当成跟小玉儿一样的亲闺女了,谁敢抢她的孩子,她就跟谁拼命。她也是从潜邸过来,李蛮是何心思,不用想也猜到了几分,分明就是妒忌夫人嫁了个好男人,偏生的命苦早早的去了,才让这个贱人钻了空子。
她是不会让姐儿给这种抢她母亲位置的人敬茶的,痴心妄想!
众人台面也做足了,纷纷行礼告退,玉嬷嬷也带着几个孩子走了下去,回了薇菱阁,怕木菱叶难过想母亲,玉嬷嬷一连做了好几道点心,放在薇菱阁的院子里,四个孩子靠着坐着,玩一玩也就不难受了。
春日的风还是有些许凉意的,玉嬷嬷给几人拿了披风,就这么坐在院子里。伴着迎春花的花香,还有百合的清香,本也是十分雅致的,偏木菱叶就提不起胃口来。
平日里爱吃的糖糕也没了兴趣,摆在面前,小玉儿拿起一块糕点在她面前晃啊晃,硬是一口没吃。
连着三世,木菱叶与她亲生的母亲没有见过几面,只是在心口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疼,想着今晚,父亲还要陪着那个毒妇人,心中更是有苦难言。
北墨尘看着木菱叶的小脑袋,小玉儿与于安之又不说话,气氛安静,只能感受到阵阵吹来夹着花香的寒风。
掰了一块小点心,趁着木菱叶不注意,一块白色的小甜点就送进了木菱叶的小嘴里。
嘴里甜甜的,木菱叶缓和了笑意,拿起一块点心学着北墨尘的样子送进了小玉儿的嘴里,吃吧,嘴里甜了,心里就不苦了吧。
虽然北墨尘不说,但她知道,北墨尘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
过了良久,玉嬷嬷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想来看看几个孩子咋样了,一入院内,就见北墨尘与于安之规规矩矩的坐着,俩姑娘倒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公子,你们也回去休息吧,夜里凉,还有露气,当心身子。”
玉嬷嬷关心北墨尘,他可是木菱叶的贵人,定然是要多关心一些,北墨尘点点头,看了看木菱叶,和于安之一同回了寒竹园。
回去的路上,正巧路过篱采院,里面红绸满挂,张灯结彩,只是门庭冷清,就没几个下人。
“没想到啊,这富贵人家,也有这么多不得已之处啊!”
于安之叹息一声,娶个媳妇儿都不能如自己的意,还不如在街角当乞丐来的自在,哪用受这般窝囊的气,皇帝想把谁塞给谁就塞给谁,不人道啊!
“安之这话说的,可与往日不同啊?”
北墨尘看着于安之摇头的模样,想着昨日他还说,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做个下人都那么自在,看着小玉儿,明明就是一个丫头,活的像个小主子,很是羡慕的。
“昨日是昨日嘛!”
于安之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俩人念叨着从篱采院经过,北墨尘看着挂满红灯的屋子,眸子里染着寒意,俊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