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作死不会死
苏有福夫妇俩一大早就去干活，这会刚从田里回来。
经过刘氏家门时听到了铁蛋的哭喊声，两人觉得事情不对，急忙走了进来。
“铁蛋，咱了。”苏有福喊道。
夫妇俩一进屋就看见铁蛋趴在刘氏床边大哭，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苏有福见到屋里的情形，不由问：“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苏绍菁看着桌上的两条鱼骨头，说：“刘氏应该是吃了昨天的鱼，中毒死了。”
“啊。”
夫妇俩错愕中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没想到那鱼真的有毒。
可刘氏昨天去了隔壁村没分到鱼啊？
苏有福没分给刘氏，主要是觉得这鱼是被毒死的，还是不要吃的好，再说鱼也被方荷姑俩姐妹分完了，就没和刘氏提起。
周春梅问：“丫头，你怎么知道这是昨天的鱼。”
苏绍菁拿着鱼骨，看着微微发黑的鱼刺，淡淡的说道：“因为这鱼也是被生草乌毒死的。”
马思远站出来，肯定了苏绍菁的话，“确实如此。”
“这位是……”夫妇俩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是马大夫，来给我娘治腿的。”
马思远向两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这老御医夫妇俩认识，但他的儿子，他们没见过，所以不认得马思远。
知道刘氏是吃了昨天的鱼才死的，这苏有福很后悔，后悔昨天没把鱼扔了。
还是菁丫头说的对，烂在外头也不能烂在肚子里。怪他太大意，也怪方荷姑俩姐妹一唱一和的才把事搞大了。
周春梅也很不理解，这生草乌明明可以入药的，怎么就变成毒药了呢，“马大夫，这生草乌不是可以入药吗？”
“入药是可以，但也只能微量，而且要加其它的药材调剂，如果食用过多，就会引起肚痛呕吐，更甚者会丧命。”
苏有福忽然想起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吃了这鱼，一拍大腿，“坏了，那其他人昨天也吃了鱼，不知现在如何了。”
这要是都像刘氏这般，那可怎么好，他这个村长责任就大了。
“阿伯，其他人只是肚子痛，马大夫已经看过了，现在都没事了。”
苏绍菁的话让苏有福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但有一点他不明白，这鱼是谁给刘氏的。
“这鱼是谁给你奶奶的。”苏有福问趴在床上的铁蛋。
铁蛋擦了擦眼泪，摇头说：“我不知道，奶奶没告诉我有鱼。”
周春梅看这鱼骨头，鱼应该也不小，难道都是刘氏一个人吃了？
“铁蛋，那你说说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铁蛋接着说：“我昨晚去绍菁姐家吃饭，等夜深了才回去，当时奶奶已经睡了，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早上我又起的早，那时奶奶还没起床，之后我就去了镇上，回来就见奶奶肚子痛，我就去叫绍菁姐，赶来时奶奶就这样了。”
苏绍菁朝夫妇俩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这样一说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刘氏瞒着铁蛋自己吃了两条鱼，结果中毒太深死了。
这刘氏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胃口，别说两条鱼就是三条也能吃得下，这样就能好解释为什么其他村民只是肚子痛，而刘氏是丧命。
村民都赶来后，也知道了原由。虽然得知刘氏死了，但觉得她太自私不值得可怜，可怜的是铁蛋这孩子今后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待苏树根回来后，也得知了此事，主动提出要给刘氏殓葬，这毕竟是他儿子惹出的祸端。
苏有福决定三天后给刘氏入葬。
因为这几天没人去镇上，所以苏绍菁打听不到县衙的消息，也不知道童谣的事是个什么情况。
村里一共三家有牛车，一家是苏信，阿信哥这两天特别忙，所以没去镇上，她也不好意思向人家借牛车。
另外一家是苏大成，可是他也只是偶尔回来。
最后一家就是苏树根，因为刘氏的事，夫妻俩闹茅盾了，方荷姑又对她有偏见，就没敢去打听，更别提借牛车了。
所以现在只能等了，不管结果如何，她已经做了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
入葬的这天，苏绍菁看到铁蛋跪在刘氏坟前哭的撕心裂肺。
“奶奶，奶奶……”
不管刘氏生前怎么对他，铁蛋还是舍不得刘氏。
如果刘氏泉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
刘氏自己作死，她不会伤心。但见铁蛋哭成泪人，她心里是真的难受。
她为铁蛋从小就命运多舛而难过。
看着萝卜头削瘦的身躯和伤心的哭声，她突然有了种念头。
那就是，她想做铁蛋的姐姐，让他成为她家人的一员，但苏绍菁没有事先告诉铁蛋，因为这事还要回去跟她娘亲商量。
晚上回去后，苏绍菁把认养的事告诉了周翠竹，她以为娘亲会为难，没想到却一口答应了。
“娘也喜欢铁蛋这孩子，看他这么懂事，以后定会是个好儿子。”
“娘，你同意了。”
苏绍菁高兴的眉笑眼开，双眼里的瞳仁奕奕生辉，就像璀璨的明星。
这好像是周翠竹这两个月以来，见女儿最开心的一次，她觉得女儿真是长大了，不仅没有被苦难压垮，而且还变的坚强开朗。
周翠竹伸手点了一下苏绍菁的额头，笑着说：“同意了，快睡吧！明天就去告诉村长。”
“嗯，睡吧。”
母女俩睡下了，准备第二天去找苏有福说认养的是事。
苏绍菁睡到半夜时，迷迷糊糊听见一阵杂乱的嘈杂声。
“走水了，走水了……”
“快，里面还有人。”
听清声音后，苏绍菁猛的从床上做了起来，哪里失火了？
周翠竹睡眼惺忪的问：“绍菁，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绍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急忙穿起鞋袜。
“娘，我去看看。”
她只穿着一身里衣里裤，就匆忙出门。
周翠竹本想叫女儿多穿点衣服，可人已经走远，奈何自己腿不方便根本没办法下床。
苏绍菁刚出院外，就看见不远处的房子火光冲天。
那间是，铁蛋家。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顾不了身上的单薄，苏绍菁跌跌撞撞在路上摔了两次，本来不远的距离，却让她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到。
铁蛋，姐来救你。
众人提着水桶拼命救火。
苏绍菁气喘吁吁的跑到苏有福面前，“铁蛋人呢？”
“应该……还在里面。”苏有福沉重的说道。
看到苏绍菁满头大汗又脏兮兮的，苏有福知道她也是赶来救人的，可现在……
村民还在不断的救火，可火借助风势，越来越凶猛，房子已经被大火吞噬。
在晚就来不及了，苏绍菁忽然看到地上的一块毡布，二话不说，提起一桶水倒在毡布上，然后披起毡布往火海里冲。
铁蛋，你一定要撑住，姐姐来救你。
谁知身后被人一把抱住。
“丫头，你疯了，你这样会没命的。”
周春梅紧紧抱着苏绍菁不放。
“放开我，我要进去救铁蛋，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用的，这么大的火，已经来不及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想想你娘，想想你弟弟妹妹。”
她最后的理智被这句话拉了回来。
——————
“铁蛋……”
苏绍菁瘫软在地，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掉在地上，她好像从来都没这么无助过。
“我还没认铁蛋做弟弟，他还没叫我姐姐，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差一天，她就可以将铁蛋带回家，如果今天就和村长说，说不定铁蛋就不用死了。
周春梅看到苏绍菁如此伤心欲绝，也忍不住捂口抽泣，苏信也想上前安慰，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在原地看着。
苏绍菁双手颤巍的撑着冰凉的土地，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她又想起了铁蛋给他蘑菇时候的样子和挑着水桶的背影，还有被刘氏毒打的情形。
周围都安静起来，只剩苏绍菁的抽咽声和大火烧得哧哧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