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中开学第一天
萧凌云的母亲李秀英在关闭手机闹钟的同时醒来。
丈夫上夜班不在家。
她叠好床单，伸了个懒腰走进厨房。
今天是萧凌云和萧雪开学的日子。
想到了熟睡的两个学生，她拿起前一天晚上煮好的米饭，倒在了锅里。
此时，萧凌云没有一丝疲倦的走出了房间。
“妈，你醒了？”他说道。
“啊？”
他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客气了？
李秀英惊讶的盯着他看了一秒。
“啊，你起来了。”
萧凌云顿时语气轻松了许多，紧张的转过身来。
“我得做早餐，怎么能不早起啊？”她问道。
李秀英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客气。
自从他初中毕业以来，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过？
“去洗漱吧，洗完赶紧吃饭。”
“啊……哦。”
儿子进卫生间时，李秀英一脸好奇。
……
“好尴尬。”萧凌云小声自语道。
他的记忆大部分都消失了，但还记得一些事情。
用这么随意的语气跟妈妈说话，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决定再对她更恭敬一些的？
“大约是我第一次拿到支票的时候。”
当他意识到生活是多么困难时，才对父母说话变得更有礼貌了。
“母亲，妈妈。父亲，爸爸。”
萧凌云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两个称呼，这比他想象的要快。
可以说非常完美。
洗了脸和头发。
当他意识到水加热需要20多秒时，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正是这样的事情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过去。
萧凌云走出卫生间，发现妈妈正在煮汤。
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妈妈们总是能这么早起床做早餐了。
她们只是希望自己的学生有一个美好的一天。
“需要帮忙吗？”
看着她做的所有食物，他有点想帮忙。
“你就算帮了，我也不会多给你零花钱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零花钱？”
“因为我是你妈啊。”她用自信的语气回答。
萧凌云打开冰箱试图抑制住自己的笑声。
里面有爸爸的啤酒和妈妈的李子。
这一切是多么的怀念啊。
当他将一颗酸梅放进嘴里时，妈妈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讨厌酸梅。“她说道。
“是吗？”他反问。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吃嘛。“
萧凌云决定编一个借口来掩盖。
“我的口味可能改变了。”萧凌云又啜了一口酒，心中暗喜。
不过的确有够酸的。
“时间不早了，去叫醒雪儿吃饭。”妈妈说道。
已经是早上7:00了。
是时候准备上学了。
“这就去。”
“不要再踢她了。”她警告道。
“知道啦。”萧凌云走进妹妹的房间，随意的挥了挥手。
女孩像毛毛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
回想起，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他的妹妹在未来经历了一次离婚。
这在当时是家常便饭，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经历这种事。
大学时，他偶尔会和妹妹见面，一起看电影，但自从妹妹开始独自生活后，他们就不再联系了。
他偶尔只是在家庭聚会上能见到她。
兄妹二人的关系不算差，但也不算好。
只能算……一般。
然而，她在离婚后就完全消失了。
每当家庭聚会发生时，她都会给家人打电话。
他最后一次听妹妹的消息是在妈妈说妹妹是如何认识一个新男朋友的时候。
想到要怎么称呼自己的妹妹，萧凌云犹豫了片刻。
四十五岁的自己大部分时间只会称她为“你”。
但现在的我……
对于高一的萧凌云……他只能想起一个名字。
“胖子。”他说着，轻轻踢了踢女孩的脚。
他顿时觉得不爽，但又不能这么轻易就改变习惯。
这就对了。
这才是高中的萧凌云。
“啊……什么鬼？”萧雪半睁着眼睛瞪了萧凌云一眼，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
萧凌云想再踢她一脚，但还是决定俯身贴在她脸上。
“起床了，已经是早上了。”
“哎呀。”
萧凌云仔细端详着妹妹的脸。
所以这就是她的样子。
他对妹妹未来的容貌记不太清了。
萧凌云戳了戳少女的额头。
只因为她看起来太可爱了。
“啊！现在连你也戳我？！”萧雪站起身来，怒吼道。
萧凌云趁着女孩更大声的时候逃跑了。
她的坏脾气是这辈子唯一不变的东西。
啊，一定是这样。这就是她离婚的原因，不是吗？他一边想一边逃跑。
萧凌云在桌子旁边坐下，萧雪一脸酸溜溜的走了出去。
“妈，他一直打我。”她抱怨道。
“那你倒是准时起床啊。”
妈妈轻松地反驳。
萧雪知道自己吵不过妈妈，就噘着嘴去了洗手间。
“你又踢她了？”她问道。
“没有。”当然，他否认了。
但似乎没用。
“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小时候，你常常牵着她的手到处去玩。“
“我？”
萧凌云试着回想那段往事。
真的发生过吗？
他有些记得自己牵着妹妹的手在镇上闲逛。
他们过去常常一起去乡下，一起进山。
对……后来我还弄丢过她一次。
萧凌云想起那段记忆就笑了。
“笑什么？”妈妈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他停顿了片刻，仿佛还在思考。
“你记得我小时候弄丢雪儿那次嘛。”
“记得啊。”她好像也记得。
“你当时哭得很厉害，根本找不到她。”
“我？”
“不说那些，吃完赶紧上学，带上书包。”
萧凌云听话的点了点头。
“不要和老师发生冲，多交一些新朋友。”
“知道了，我又不小孩子。”
“你当然是小孩子。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萧凌云笑着点了点头。
她是对的。
此刻，他还只是个孩子。
……
“我走了。”
“小心车！”
妈妈的告别从未改变过。
小心车。
萧凌云的祖父因车祸去世后，她便开始这么说了。
萧凌云打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冷空气拂过他的脸庞。
此时正是三月。
有点暖和，但仍然比春天更接近冬天。
萧凌云走到楼下，取上自己的自行车。
“好久没看到这个宝贝了。”
配备简单变速装置的休闲自行车。
萧凌云跳上自行车开始蹬车。
指缝间的空气有些冰凉。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高兴的叫出声来。
“我……真的回来了。”他喃喃道。
于婆婆的笑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感谢地为其祈祷。
萧凌云在十字路口停下来拿出他的MP3。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将耳机插入插孔开始聆听。
“这是好东西。”他喃喃自语。
老歌至少比那些英文歌要好得多。
他更喜欢听真正能听懂的歌。
萧凌云一边踩着踏板一边唱着歌。
“我对你的爱……”
骑了大约三十分钟后……学校进入了视野。
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用褐色砖砌成的长方形建筑群。
大楼正前方是一个供校长演讲用的小讲台。
讲台前的场地比普通学校的要大一点。
学校的右角甚至还有一个篮球场。
不管什么原因，在它旁边还有一个小亭子。
周围还有一个小喷泉。
萧凌云走到正门。
发现身边越来越多没有穿校服的学生。
他也穿着休闲装。
曾几何时，他会嫉妒其他学生穿的校服。
不过，随着成长，他很快意识到休闲装是多么好。
快到门口的时候，一种奇怪的乡愁和恐惧感从他的心底蔓延开来。
一张熟悉的脸站在他的面前。
教导主任。
秃头手拿着剪刀站在门前。
萧凌云不以为然地咂舌。
他对被用剪刀剪头发有不好的回忆。
可怕之处在于你的头发不是被剪掉的，而是被拔掉的。
“你，过来！你头发上的是什么？”其中一个男孩被老师抓住了。
这个男孩看起来不像高一的。
他在老师面前紧张地蹒跚着。
“哈，发蜡？想在第一天开学就看起来很酷吗？”老师怒目而视。
“下次不敢了。”学生喃喃道。
“先去操场跑三圈再过来。”
男孩丢下书包开始跑。
萧凌云边看边从老师身边经过。
我们的心理年龄差不多，但还是奇怪地被这个家伙吓坏了。
他确实觉得自己像个高一新生。
……
把自行车锁好后，萧凌云走到班级所在的二楼。
他怀着怀旧的心情走进电气工程二班。
真正的他过去从未来过这里，但萧凌云对这间教室却是相当熟悉。
冷空气中安静的气氛……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把手插在口袋里，紧张地环顾四周。
此刻，班上一共有7个学生。
萧凌云快速扫了一眼教室，然后回到自己的事情上。
虽然……只是看漫画听音乐而已。
他决定坐在班级中间。
他在高中时总是坐在这儿。
回想起来，我在学校期间从未认真学习过
江城职业技术学校。
这是萧凌云此时的高中。
中学也是懒散地度过的。
学习一下，玩一下。
那些从未真正犯过大错误的学生之一。
萧凌云就是这样的人。
那些不笨，但不够聪明，无法让自己进入体面学校的学生之一。
怀着考上一所好高中的梦想考上了技校，却在最后改变了面对现实的想法。
我能清楚地记得这一切。我的记忆有变吗？萧凌云回忆起和中学老师谈话的情景。
“我真的要重新开始了。“他意识到。
即便如此，萧凌云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去记住自己的妻女。
既然女人告诉他能记住一些关键的事情，他也没有太在意。
思索着过去和未来……他听见旁边有几个学生在说话。
“他也查你了吗？”其中一位说道。
“查？哦，你的意思是要我脱掉衬衫？”
“对啊。”
“说实话，我很害怕。我旁边的那人身上有纹身。”
“那家伙怎么了？”
“老师让他洗掉。”
“卧槽，技校真的是另外一回事。我听说他们会像对待罪犯一样对待我们。”
“只是因为我们的学习不如其他学生好……”
“对了，你抽烟吗？”
“当然。”
“卧槽，兄弟，交个朋友，发一根呗？”
“今天没带，等明天带了再说。”
“以后轮着来。”
听着他们的谈话，萧凌云笑了笑。
他在记忆中看到过类似的场景，感觉出奇的好。
第二天，其中一个学生带着一包香烟去上课，结果被老师的粉笔教训了。
那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