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饭不怕晚

　　石征天帮江舟遥解决了立项备案问题后，又亲自给市农村农业局和市水利水电局分管领导去电咨询林地和大刀泉水库的事。他调任始宁镇长之前在市主要领导身边担任秘书，和各局办领导都关系良好。他电话一到，人家自然客气得很。

　　很快，林业系统回复说：好溪村的东龙山、西凤山主要树种都是五六十年代人工播种的马尾松和一些杂木，属于人工经济用材林，可以在提前审批的前提下有计划地间伐用材，至于山地是否充许流转承包，这个本来就是村集体林，后来分给村民作为取木材使用，确认的是村民的使用权，所有权还是归村集体所有，是不是同意流转，由镇里和村里决定后报市局审批，按程序流转。

　　水利系统回复说：大刀泉水库是上个世纪60年代由原暨阳县（现暨阳市）和原两溪乡两级政府出资组织修建，劳力主要是由好溪村投入，占用的是好溪村集体土地，主要用于好溪村和乌溪村一带的粮田灌溉，好溪村免费用水，乌溪村用水需缴纳水费。因当时技术限制，土坝高度不够，水库库容较小，只有10多万立方米，属于小（二）型水库，未安装发电机，产权和管理都已移交给始宁镇自行管理。为一般小型灌溉水库，非饮用水水源保护地，可以用于企业或个人承包从事人工水产养殖经营活动，但“五水共治”环境保护要求，不得投喂污染性饲料污染水质。

　　听完两个市局领导的介绍，石征天心里已有底：只要程序到位，流转和承包问题不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随即打电话给好溪村负责人毛阿兴，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毛阿兴不知道镇长找他什么事，交待了一下，从自己的小加工厂开了辆比亚迪唐到镇政府，忐忑不安地走进302办公室：“镇长，你找我？”

　　“阿兴同志，你来了。”石征天没抬头，在一份红头文件上写着什么，也没让毛阿兴坐下。他今天要帮师弟敲打敲打这条老泥鳅，“你们好溪村那么多粮田抛荒，这个现状不改变，与上面有关“把粮食安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指示精神严重违背，说明你们村两委会的领导班子工作有问题，我看这个月的考核要扣分，年终奖金和先进评选资格要一票否决！”

　　毛阿兴慌了，虽说村干部不是公务员，可工资收入毕竟也是实打实的，而且在村里他也算是头面人物，谁家有事都得找他，落了不少实惠，这面子和里子可不是谁能靠花钱买得来的。

　　“镇长，您抽烟。”毛阿兴贴着笑把烟递过去，石征天指指办公室桌上的“工作场所禁止吸烟”的提示牌。毛阿兴更慌了，以前刘镇长在时，虽说也有这么一块牌子，但递过去的烟总是接的。

　　“镇长，我们村粮田抛荒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现在种粮食不赚钱，年轻人都在外面，缺少劳力啊，这个问题我早就向祝镇汇报过了。”毛阿兴叫苦连天。

　　石征天要的就是这句话，把手中文件递给毛阿兴：“祝镇长既然知道这个问题早就存在，为什么不及时解决？这份文件是镇里党政联席会议纪要，你先认真看一下，一会走的时候，复印一份带走，好好落实文件精神。”

　　毛阿兴接过文件一扫，看到上面有镇一二把手的传阅签名。上面写着，好溪现代田园综合体项目由镇长石征天亲自对接，副镇长祝庆军和农办协助镇长做好项目投资服务工作，切实推进项目进度。毛阿兴是农村基层工作的老手，眼睛一眨，便反应过来了：这是给江家那小子撑腰来了，祝庆军靠边站了。便连忙认错：“镇长，我以前的工作确实有疏忽，应该检讨。对镇里的工作指示，我以后一定坚决执行，绝不拖后腿。”

　　石征天见敲打得的火候差不多了，便让毛阿兴自己泡茶坐下，又拨了内线电话让镇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招投标中心）洪主任过来。

　　石征天指着毛阿兴对洪主任说，好溪田园综合体项目涉及到的林地和水库都属于村或镇集体所有，你帮好溪村抓紧制订一个招投标竞拍方案，要确保流程到位，程序正确，不留任何法律隐患。涉及到的村民小组签字、村民大会组织等工作，由毛阿兴同志负责联系落实，需要报送市局审批的材料，由洪主任负责落实，好溪村配合，一周内完成。两人领命而去。

　　“江舟遥，你马上到我这来一下，拿文件。”石征天又联系上江舟遥。

　　江舟遥从筹建指挥部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到镇政府，不得不佩服张立山做事有远见，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办公室，去镇里办事十分方便。

　　石征天将一份党政联席会议会议纪要原件给江舟遥：“这个文件你留着，多多少少有点用。你回去叫财务马上准备好保证金和报名资料，注意下周每天要查看暨阳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公告，记得按规定时间到镇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报名参加山林水库的流转承包竞拍。”

　　“竞拍？谁也想要那山林水库？”江舟遥疑惑不解。

　　“别紧张，没人和你抢，只是走个流程，这样你的权益有法律保障。”石征天解释道：“这个林地没人要，不可能有人感兴趣，他们拿去没用；水库倒是别人有可能感兴趣，但我让招投标中心设置了投标资格审查，经营范围、项目开发方案、实到注册资金等都有条件，包括后期开发约定和违约责任，其他人都不符合，只有你一家符合。”石征天又笑着低声道：“我这是夹了点私心，给你设了个罗卜标，一个罗卜一个坑，你懂吧？前面的事，让村里搞定，中间的事，镇里负责，后面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江舟遥这才明白师兄的苦心，大为感动，非要约石征天吃饭。石征天拗不过，答应等招投标结果出来后安排时间。

　　果然，一周后好溪村山林水库自然资源开发利用招投标竞拍方案在始宁镇党政联席会议上获一致通过，报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由市交易中心委托镇交易中心主持竞拍。公告在网上一出来，江舟遥马上让小米打入投标保证金，然后派裘一峰到镇政府报名取得了竞拍资格。等第二周竞拍报名结束，仅江舟遥他们的暨阳市好溪现代田园综合体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一家报名且符合竞拍资格。

　　按招投标文件规定，因符合资格报名的竞拍人只有一个，自动转为挂牌形式。挂牌公示期结束，由暨阳市好溪现代田园综合体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以文件规定的最低摘牌价摘得。江舟遥此前已经缴纳到村集体账上的押金由村里报镇财政所同意原路退还，好溪田园开发股份公司在规定时间内分期缴纳所有款项。毛阿兴又帮江舟遥联系协调了500亩抛荒农田的租赁问题，由镇政府农办作为第三方鉴证，双方也都顺利签下协议。此次，好溪田园综合体开发项目开发资源基本问题解决，虽为了走流程，多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好在结果满意，一切都值得。好饭不怕晚嘛，现在项目可以进入实质性的开发阶段了。

　　江舟遥没想到自己的梦想离现实这么近，对石征天的帮忙感激不尽，便在始宁山庄订了一个包厢，分别给张立山、王海江和张海洋、王一萍等在省城的股东和董监高们打电话，问周六是否有空参加聚会。

　　结果张立山忙于新项目开工，脱不开身，张海洋在外考察，派黄兴代表，顺便了解项目进展情况；王一萍亲自带一高级商务团队在欧洲作国际考察游；杨清风、刘波、郑宁宁和李广军都要陪小孩上兴趣培训班。张化文对应酬没兴趣，答应等项目开工，他过来现场指导。李平平倒是很想过来，不巧要陪老爸去外地考察业务。

　　最后聚餐的只有石征天、江舟遥、裘一峰、米叶青、王海江、黄兴、竹遇春七人，倒是符合石征天低调的风格。这当中最高兴的，除了江舟遥就是竹遇春，她正在家闷得慌呢，一接到电话，立马动身，周五晚上就住到始宁山庄来了。不过她一个人住始宁山庄又不甘心，便想着法折腾江舟遥。先是说房间有蟑螂，让江舟遥过来灭虫；一会说房间有老鼠，让江舟遥过来灭鼠。见江舟遥不上当，最后又说身体不舒服，要江舟遥陪她去医院。

　　江舟遥以为竹遇春真生病了，不得已走进她房间，竹遇春让他摸摸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江舟遥不知是计，伸手去摸，手上除了竹遇春那花了大价钱保养的弹指欲破的皮肤传过来的温润和丝滑感，啥也没摸到。竹遇春哼哼唧唧的，假装跌倒，想要顺势倒入他怀中。江舟遥没防备，觉得怀里又香又软一团肉贴过来，两手刚沾上，脑子一激灵，丢下一句“早点休息”，慌忙转身下楼，开车到筹建指挥部休息室去睡了。孤男寡女再呆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向柳下惠同志看齐，这女人也不知道喷了多少香水，差点把他的清白给毁了。

　　江舟遥知道自己的弱点：女人缘太好，耳朵又软，吃软不吃硬，架不住女人撒娇发嗲，张立山早已敲打过他了。当年在房产公司，自己也偶尔逢场作戏。李天霸曾请来过一位大师看风水，江舟遥一起陪的大师吃饭。大师送了他一句话：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江总要小心，桃花虽美，桃箭伤神。

　　江舟遥知道大师这句话的意思，出自唐代周朴《桃花》，后面两句诗是“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

　　江舟遥不知道的是当晚他从始宁山庄走后，竹遇春一个人在房间，倒在床上咯咯咯直笑，然后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亲爱的，我替你试过了，你自己赶紧回来搞定他，要不然我可就要下手了。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我要！”发完微信，心里竟全是江舟遥的影子，害得她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起来，一照镜子，见自己有了黑眼圈，气得竹遇春牙痒痒：江舟遥这个木头，今天不好好赔偿我的损失我不放过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人。好饭不怕晚，好事总多磨，老娘有的是时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