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韩府内如今也是一片喜庆。
韩府大公子韩文山从京城赶来，今日便会到达！
全府上下洗扫一新，一群佣人早早地就侯在了大门口，静静等待着大公子的到来。
书房内，韩坚白正低头批示着公文。
作为总督，韩坚白可谓是极其尽职，事无巨细，只要是下面呈上来的公文，他都要亲自批示。
韩文山避开了迎接的仆人，径直来到了后院。
他推开门，见到埋头工作的父亲，只好又轻轻地把门关上，站在父亲桌前等待。
在一份长达几万字的请安公文上批下几个字后，这位韩总督才抬起了头。
“父亲，您瘦了。”韩文山看到眼前地父亲，本就发白的脸此时更白了几分。
在他看来，父亲处在这南山域，表面上是二品封疆大吏，可实际上是如履薄冰。
虎口夺食，南蛮王定是处心积虑的要给父亲使绊。
想起酒楼内食客们口中的南蛮王，好不快活，简直就个土皇帝！
再看看眼前殚精竭虑，消瘦了许多的父亲。
他愤怒了，咬着牙说道:“父亲，南蛮王之心，人尽皆知。我们上达天听，将这逾矩僭越之实上书陛下……”
“书生意气！”
韩坚白斥责了一句，说到：“我等既为臣子，便是要为陛下排忧解难，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南蛮王乃陛下至亲的伯父，虽有僭越，却并无谋反之心。此等小事上书陛下，只会让陛下为难！”
韩坚白站起身来，将手搭在了韩文山的肩膀上。
“再者，你真以为陛下对这南王城内之事一无所知？”
“你若是真有如此想法，那便是错了。”
韩文山若有所思，又开口问道：“陛下既然知道，又为何没有丝毫行动呢？”
“你真以为陛下没有任何行动？你以为陛下让你来着南山域真是来探望我的？”
韩坚白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儿子，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能预感到这大陆将有大变局，而风暴中心很可能就是这南王城！
他不愿儿子陷身其中，却又无可奈何。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之前是皇子伴读，如今陛下继承大统，你自然是陛下最信任之人。”
“此次陛下派你来，便是有一大任交付于你，你且听好。”
“陛下要我总督府与南蛮地的霸天阁联姻。”
“什么？”韩文山大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啊，你把陛下想的太简单了。”
“我从南蛮王的虎口夺食，陛下又何尝不是从太皇太后的虎口中夺食呢？”
“你从小读圣贤书，不懂人心。常伴陛下左右，却不知陛下如履薄冰，并非是陛下不信任你，而是你涉世未深，难当大任啊！”
“我已经向霸天阁主下了请帖，邀他来府上一叙，他拒绝了，只是让其独女前来拜访。”
“恐怕，他早已猜到我的意图了。”
韩文山此刻更加的疑惑，又开口问道：“陛下这是要我们去拉拢南蛮地的势力，去对付南蛮王？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我们毕竟是外人啊。”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韩坚白意味深长地说道，“南蛮王势大，初入南山时先帝便设立了总督，为的便是制衡。”
“只不过历代总督都是无能，被南蛮王架空，哪还有牵制南蛮王的能力！”
“到了我这里，陛下看到希望了。”
“至于血缘，杀人的刀罢了。帝王之家，哪有亲情可言！”
韩文山又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韩坚白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说是拉拢，倒不如是试探。”
“南蛮地数百年来一直是四分五裂，二十多年前却突然被霸天阁统一。”
“此事太过蹊跷，先帝在位时便觉得有人在推波助澜。目的便是推霸天阁上位，暗中掌控南蛮地。”
韩文山皱了皱眉，问道：“您是说，南蛮王？”
“对！”
“世子弱冠大礼，南蛮王给霸天阁主也下了请帖，更是有意让世子迎娶阁主的独女，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韩坚白顿了顿，又问道：“霸天阁主独女一会儿便来，你可知要怎么做？”
韩文山又是一愣，无奈说道：“父亲，这方面，我一无所知。”
“愚钝！”
韩坚白的训斥声中带着几分怒火。
韩文山吓得连忙跪下，韩府家教甚严，父母生气就要下跪领罚，这早已成了习惯。
他低下头说道：“请父亲明示！”
“起来说话！”韩坚白生出了几分惋惜。他不禁在想，自己的儿子被自己教育成了这副模样，他这做父亲的，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稍稍一愣，他淡淡地说了句：“什么也不用做，以礼相待就行。”
韩文山站了起来，强忍住心中的疑惑，回了声:“是！”
韩坚白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摆了摆手说道：“出去吧，把门关上。”
“是！”
韩坚白独自坐在案前，却再无批阅公文的心思。
他本想着儿子这些年来能有进步，如今看来是多想了。
胸无城府便贸然入世，带着一身的书生气陷身斗争之中，恐怕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只要联姻失败，及时抽身，或许还能保住儿子的性命。
走出门外的韩文山不知道此时父亲所想，只是倍感失落。
他从小便被父亲严加看管，其他人在读书的时候，他在读书；其他人在玩耍的时候，他还在读书。
长大了一点，其他的贵公子在外花天酒地，他却只能在书中找寻着颜如玉和黄金屋。
他拼命读书，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管，为的便是获取父亲的认可。
可现实又是那么的残酷，父亲说他不懂人心，连明了的局势都看不清楚。
书生意气，真的有错吗？
韩文山不禁自问。
他皱紧了眉头，叹起了气。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韩文山对着天感叹道。
“轰隆隆…”
白日里响起一道惊雷。
这时，一名仆人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敲开了书房的门。
韩坚白交代了些什么，仆人又是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走出书房，韩坚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霜儿姑娘来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您放心，我明白了。”
韩文山表面上答应了父亲，眼神逐渐坚毅。
他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为父亲排忧解难，为陛下排忧解难！
书中描写男欢女爱的段落并不少，如今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不就是追求女子吗，我饱读诗书，还不是小菜一碟？”
韩文山这样想着，不知从哪获得了几分自信。
他如释重负，步子也变得轻快，几步便跟着父亲走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