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刀岛隔事与物
一曲笛声伴着海潮拍岸,竹深叶静随风飘落。落入那海中随波而失。
阳光微照,花香沁鼻,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暖的春意。
幼鸟轻轻展翅低飞于空,虫儿更是小心翼翼,出士衔泥,采蜜的花蝶听到那人的笛声被吸引住,忘记了采蜜,情不自禁地飞了过去。
它们都围拢在吹笛人周围,仿佛在跟着那悠扬的笛声起舞,他们发出大自然赐予他们本能的叫声,为吹笛人伴奏。
声音很多,但却不杂,因为他们并没有乱叫,而是迎合着笛声,所以听起来十分的悦耳,十分的动听。
它们的声音始终没有大过吹笛人的声音,而吹笛人似乎改感受到了身边竟然多了如此多的听众,一时不知是惊是喜,但笛声依旧。
只见这人盘坐于山间一块白岩之上,是位风烛残年的老者,面色枯黄,白鬓短须,布衣蓝衫,微风不燥杨着他的衣袖,他的衣袖很长,像是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他人坐的很直,像是白岩缝里长出的一颗青松,纵使在身在悬崖峭壁上依旧那么挺直,那么迎风不屈。
他放下竹笛,正准备闭目养神,暂作歇息。那些大自然的听众,也随着笛声消逝各自离去。
忽见海边草船一艘,停靠在岸边,草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岸边,吹笛人没有听到划桨声,也没有看到船是如何到达岸边的,但船就是出现在了那里。
登时只见一个黑衣汉子左右手提着大洒坛,迈着大步向他跑来。
那大汉身宽显胖,步伐却强劲有力。
犹如陆地虎豹,快而急促。
踩过的石窝子,无不被他留下深深脚坑,一个转眼就来到了吹笛人跟前。
那人又飞身悬于半空中,掌如划水似的向吹笛人支招,而吹笛人,丝毫不费力抵挡十多招后,一掌将他呼开。
那人败退后,笑着提起酒坛往嘴里灌。
吹笛人名叫石墨黑,是这座岛的主人,面对这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他并没有抵触,而是显得有些莫名兴奋。
石墨黑对黑衣人说道:“潘长寿,你老爱玩这套!”
潘长寿笑道:“嘿嘿,二哥,我这是试试武功有没有长进,这许久未练功,手都生疏了,连你的十招都接不完了。你的掌功这些年还真是精进不少啊!”
石墨黑又问:“三弟,你今天为何如此高兴,是碰上什么好事了?给我老实交待。”
潘长寿打了个饱隔,用下巴指着腰间说道:“是大哥他,写信告诉我们,他找到了天外陨星,可以拿给你来铸剑。”
石墨黑拿过信来,上下仔细的一看,笑着道:“大哥要回来了!他这么多年游历在外,定见过不少奇人异事,人间冷暧,千姿百态吧?”
潘长寿又道:“那要不要让那几个孩子见见他?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想去迎接他了!”
石墨黑点头,闭目说:“我想,不必了…几日后他便回到岛上,那时我们只需备上好酒好菜,给他接风洗尘。他离开了近十年,为的就是找天外陨星来给我铸剑,他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的苦,我有点后悔当初醉酒狂言说我能像干将莫邪那样用陨铁铸成这世间独有的绝世好剑,那时候我们金刀门就能名震江湖,受世人敬仰了的话了”
潘长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是啊,当初不过是酒桌上戏言而已,却不想大哥他听后把话当真,觉得很不错,就一个人踏上了找寻陨铁的旅程,这一走就是十年。江湖是片伤心地,没有笑傲也没有逍遥,有的只不过是无尽的寂寞与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入江湖。”
石墨黑又将竹笛拿起让他放在嘴边没有吹响,只低声说道:
“大哥比我们年轻,想当初我们年轻那会儿,也是血气方刚,总爱四处闯荡,想以此来赚的些美名,留后辈们评说,后来啊美名没留下多少,身上倒是换来数不尽的伤病……”
潘长寿点头,道:“所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石墨黑吹响了竹笛,笛声悠杨,岛上的雾,时聚时散,不辫方向,只能听见海潮声回响……
此岛名为金刀岛,岛山花草丛生,林壑秀美,终年云雾缭绕,可观夕阳伴霞,深处更有竹林茂密,山潭石洞, 美不胜收。
“师姐…师姐!等下我…我好累,今天你教我的那几个字,我又不记得了。”
山腰处喊声回荡,一个少年正在身后追随着一个女娃,那女娃走的极快,她一路走一路瞧。摘下路边的野花,随手就放进了自己的背褛里,很是惬意,而那位少年一心疾走带跑,只为了追上前面的那个女娃,却怎么也追不上。
他每走十步,就要坐下来歇歇,歇到女娃走十步的功夫,他才能再次起身行走,
他坐在一旁的石头边,大口喘息着说:“师姐早上的花草更好,我们能不能先停下来?我想学字,就是今天早上你教我的那些。”
那女娃听到极不耐烦随口甩出一句:“铁恪,你赶紧的。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老爱闷在洞内里练剑,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了。”
只见那女娃面若娇云,洁衣如雪,长发及腰,背褛珠草各样,头戴秀色花环,唇润如花沾清露,两腮似醉染红霞,笑意浓浓,眼媚含春,她说来清纯,又不失美艳,犹如一朵出水芙蓉,丽江红,山水本无色,因她而添染上一抹春色。
她身后的少年,身子稍矮,圆嘟嘟的脸十分可爱,浓眉大眼,相当稚气,不善言辞,略显呆板。
那女娃问道:“我叫什么?”
铁恪犹豫一阵,道:“铁花……”
铁花点头:“嗯嗯,我教你一遍我的名字,你不出半响蒙眼可写,为何写个自己的名字就成了难事?”
铁恪一时不说话,脸憋的涨红,
铁花焦急摸着他的额头。
铁花问道:“怎么,难道你生病了?”
铁恪不与直视,
“没有,天…天气热嘛。”
铁花又道:“你写字,要是有你学剑那样努力,你都能成了书法家了知道吗?还有你的背篓里,全是些枯木烂柴,我叫你采集花**就是这样来帮忙的?”
铁恪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铁花气奋道:“你还真是个闷葫芦,但我又不想找他们,只好找你,我看着他们就不顺眼,就觉得烦。铁汇脾气古怪,铁天就知道削竹笛削竹笛……”
看着铁花一脸的怨气,铁恪低头笑得合不拢嘴。
铁花接着道:“铁荆,铁易铁坚。这三个穿一条裤子,根本不听使唤;说真的,我好像去岛的外面去看看啊,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真好奇……”
说着,她坐到了铁恪身旁,她用手揉着腿自言自语道:“先歇会儿吧,我实在是太自私了,老是把你拖出来……”
铁恪没有说什么,只是偷偷看着铁花的脸,她的脸是那样的细嫩,白里透着红,干净没有一点瑕疵。
对于铁恪而言,他认为铁花就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了,他看的陷入一种痴迷状态,什么都不能将他唤醒。
两人缓步慢行,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伴着嬉笑,引得铁花好奇,她撩开草堆,只见三个少年,光着身子在水谭下方嬉戏捉鱼,好不欢快。
铁花见后急忙奔走,铁恪紧跟其后。
她边走边说:“不曾见到,不曾见到……”
登时那水潭中跃出两人,右边那人抓住挣扎的小鱼不让它跳走,
左边那人指向一边吼道:“嘿,你看!”
右边那人,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声音一出,他顺势托起竹叉向那人手中的鱼刺去,
刺中立马扔入身后框中,
右边那人见手中鱼不见,立马叫道:“铁荆,你耍赖啊!”
铁荆得意反问:“铁易,我只是说比谁抓得多,并未说用如何方法,再这样下去,衣服你是洗定咯。”
铁易气个不行望着后方,
“铁坚,你做个见证,我今天一定要赢他…铁坚?”
话完,却久久不见回声。
不远海外,那块青石苔上,铁坚欣赏着铁天修刻竹笛,他一边吹拂一边小心翼翼的修着音孔。
铁坚见此手工精巧,忍不住发声赞叹,
“铁天,你可真有不起。”
铁天笑着回话:“小意思,哪天你生辰诞日我做一个送给你。”
说完,继续埋头苦干……
海边,铁花放下背褛,嗅了嗅手中花草,就摆放在那个破旧木牌前,木牌已发黄腐朽,上面的字迹也早己模糊不清。
她又回忆起了小的时候,被石墨黑从海中救起,她记忆中的那些船支,七零八碎漂浮在海上,雾气不由令她身子阵阵发寒,她站了许久,心中黯然。
方才潭中戏水的两人,打闹的来到海边,见着铁花站在那里,便立即吹响口哨,招来铁坚铁天,众人聚到一处,
铁花知道,这几个家伙是肯定又是来嘲讽自己的,她早已习惯,不得不习惯。
只听铁荆上前说道:“铁花师妹,你整天,都在守在那破牌子前,放一堆烂花草有什么趣?”
铁易又道:“是啊,我们父母,连师傅年当都未曾见过,所以你不必己人忧天了……”
铁花听后,立刻回话:“我们父母定是**人所害,好好的船只怎么会在海上说沉就沉了呢?一定是云海帮的人做的,他们说谎,他们欺骗了我们!”
铁荆蹲在了那块木牌边,低声道:我说,铁花师妹啊,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我们没有证据怎么好去诬陷别人呢,他们那么多的人。难不成还怕我们岛上这区区几个人吗?”
“就是……就是……”
铁坚铁易复言。
铁花听后,不予理会,气急而走。
铁恪本想跟上,却被赶来的铁天拦住,
铁荆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说道:“甭管她,怪人又不止她一个……”
铁天将铁恪拉到一旁递给他削好的竹笛,向铁恪使了个眼色,铁恪似乎看懂了他使的眼色,微微点下头以做回应。
夕阳渐落,夜入深寒。
铁花静坐在白岩上对着无际海面发愁,望着平静海面上波光粼粼,雾如云烟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着,此处看起来就成了一片世外仙镜。
美景能使人忘忧,美景也能使人忆愁,铁花就完全属于后者。
这一刻脑中纵有千万思绪,也难强忆,她只轻轻地撩着发,静坐无言。
铁恪悄悄走到她身后,她思亳没有查觉,铁恪用手捂住她的双眼,
铁恪憋着怪啌小声道:“猜猜我是谁?”
铁花笑道:“再不松手,我可挠你痒痒了。”
话完,她的手向后伸了伸,摸到了他的腰间。
铁恪连忙松手,哀求似的语气说着,
“不要不要,我最怕挠痒痒了……”
铁花看到铁恪手上竹笛,便好奇拿了过来问:“这是你做的,还是那个铁天?”
铁恪回道:“这个,我…哎,反正是送给你的。”
铁花看着竹笛很高兴,捏了铁恪小脸说道:“你从不说谎,你这个小鬼头,没想到还有这般小巧的手。”
躲在暗处的铁天见状,心中暗喜。
铁恪回忆起铁天教自己说的话又对着铁花说道:“师姐,人们都用竹笛把自己想说的话,传达出去,好让烦恼随风浪而散,再不回来,我不知道管不管用……”
铁花不曾多想,立马吹奏起竹笛,让寂静的夜凭添了一份舒耳的声音.....
几日后,天阴,海上积雾,潘长寿与石墨黑早早在岸上等候。
听水流划桨,微云风波撩,
雾中,船身渐出。
薛隐詹从雾中现身对两人的方向,挥手大喊:“二弟,三弟!”
石墨黑与潘长寿也看到了薛隐詹,向他招手。
待船一靠岸,
三人紧紧相拥在一块,久情共抒。
薛隐詹闭目小声道,“我…回来了……”
远处白岩上,铁花苏醒了过来,
兴奋地叫醒沉睡的几人,
“来了,来了,师傅等的人到了!你们快醒醒!”
众人醒来,纷纷,揉搓眼睛,口打哈欠,整理衣裳。
石墨黑问道:“大哥,你这十年在外面定见过不少稀奇的人或事吧?”
潘长寿又说道:“可不嘛,大哥在外面这些年一定也吃过不少苦头,你看大哥瘦得没有昔日风采了。”
薜隐詹苦笑着,想到此便心中黯然,自己虽多年四处奔走红尘,世间之大,奇山异景,尽受眼底,可也过过不少,餐风饮露,慌不择食的日子,许多事让他心烦意乱,只好每每醉酒度日,后来也就发生了牛山村的事,他也许以前更加的年轻,只不过江湖上的事容易催人老,他看起也很显老。
他真的想把往事用马马虎虎四字草草了结掉,可人的记性,偏偏挑最坏和最好。
“荆易坚恪花汇天”
“拜见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