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阳魂内的断剑
风启明被这把断剑牵引着升空。
镜子开始慢慢裂开，外边的晴空忽然被乌云遮蔽，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风思仲看着忽然发生的异象，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断剑桥轰然倒塌，断剑碑顷刻瓦解，桥下镇压的成千上万把断剑发出剑鸣声，并且一起冲向云霄，像是逆流的大江大河一样。
它们在为自己鸣不平，它们在抗争，它们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风思仲看着镜子里的人慢慢走出来。
大雨忽至，断剑江河此时已经流到了云霄，一道天雷将这断剑江河击碎，它们没有屈服，它们依旧顽强得向天而去。
风思仲问：“成功了吗？”
风启明摇了摇头，他观想失败了，哪怕那把断剑斩碎了满天星辰，替他出了气。
风思仲走到了他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说：“我送你回去吧。”
风启明轻声问：“你不失望吗？”
风思仲没有回答他，只是拉着他走，虽然雨下得很大，但是他们走得很慢。
“断剑桥倒塌了，预言成真了。”
“什么预言？”风启明之前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风思仲表情凝重：“几千年前剑道崩塌，毁剑断剑的修士很多，各州剑宗也被其他宗派打压，我这这里守护了几千年，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如今，他终于快要出现了。”
“谁？”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上的乌云逐渐消散，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风启明浑身湿透，但是风思仲看起来却一点事都没有。
“老师，你不是普通人。”
“我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天上传来，风启明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都是断剑。
暴雨过后，天上又开始下剑雨了。
风思仲看着那些断剑，心情复杂，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那把剑，它们相伴了几千年，又分别了几千年，如今突然见面竟有些陌生。
风启明想要逃，被这些断剑砸中肯定会出事的，但是风思仲却拉着了他说：“它们不会伤害你的，它们是来找我讨债的。”
无数把断剑将他们围起来，风思仲看着距离他最近那边剑，那锈迹斑斑的残剑，默默无语。
“还恨我吗？”
此话一出，万剑齐鸣，它们在诉说自己的遭遇，它们在暗无天日的桥底呆了数千年，如今脱困，自然要找他复仇。
“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是我只能这么做，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但不是现在。”
风思仲面色平静，他伸出了右手，悬在了空中，那把依旧怨恨他的残剑，不肯回到他的手心。
“回去吧，你们还有最后一站，但不是我，他很快就会来，我们还要并肩作战。”
他是谁？风启明在心里思考，不过没有问出来。
所以的断剑好像是知道了风思仲的意思，很快就合而为一，变成了一把精巧的断剑，飞到了他的腰间。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回了风启明的家。
“还有机会，哪怕不能修道，你还可以成为一个武夫，虽然上限低了些，但是足够保护自己了。”
风思仲说完这些之后，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了，就这样离开了。
风启明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用干布把头发擦了擦，就躺倒了床上，十几年没有哭过的他，在床上泣不成声。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生来就让我残缺，如今又让我观想失败，风启明觉得上天有些不公。
这十六年来，他很少笑，因为自身残缺的原因，他的朋友不多，和他一起在学堂的大都观想成功了，他们都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子弟，平日里的灵药自然是少不了的。
风思仲是这镇上最好的老师，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风思仲捡到的，他是不可能来到风思仲的学堂的。
哭累了之后，风启明这样睡过去了。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仿佛从远古而来，那晦涩难懂的字句，那铿锵有力的音调，让风启明仿佛置身荒古。
一片荒芜的世间，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这就是你的剑心，还真是一片荒芜。”
风启明终于听清楚了一句话，他看见了一个背影，白发黑衣，挺立如剑。
“你是谁？”
背影慢慢转过来，一张和风启明一模一样的脸。
“我就是你啊，你忘了吗？”
风启明一脸茫然，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记忆碎片：“啊，头好痛！”
他跪在了地上，抱着头打滚。
“不要去想那些事就不会痛了，放松，深呼吸，就是这样，慢慢呼吸。”白发黑衣的“风启明”坐在他面前说。
风启明按照他说的做，头慢慢不痛了，只是现在他有些虚弱，还不能站起来。
“你想要修剑吗？”
“我可以修剑吗？”
“只有你想，你就可以。”
风启明不假思索道：“我想。”
他突然惊醒，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他的心口突然生出光芒，紧接着他的阳魂离体，飞出了屋子。
今天晚上繁星闪烁，就在他的阳魂离体之时，天上的繁星同时眨眼，同时变得越来越淡，因为它们的光芒被吸走了，因为无涯镇生出了一把剑，一把断剑。
只是一刻时间，风启明却觉得非常漫长，他的阳魂离体之后，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阳魂归体之后，他的身上开始闪烁光芒，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中生出了一把断剑，他观想成功了，没有在那个镜子里，反而是在他的家中。
他身上的光芒消失之后，体内的灵窍全部贯通，天地间的灵力瞬间涌入他的灵窍之中，将他的灵窍填满。
灵窍被填满之后，灵气还在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并且全部都流入了那心中的断剑之中，断剑吸收了灵气之后，将原本进入灵窍中的文字吸引过去。
那些文字经过断剑的转化之后，变成了风启明可以看清楚的模样:太一呼吸法。
呼吸法！竟然是呼吸法，风启明知道呼吸法，呼吸法可以说是修道的基础，越高级的呼吸法就越是珍贵，一些独门呼吸法甚至是宗门的重宝。
风启明浏览了这部太一呼吸法，发现这部呼吸法是残缺不全的，只有前两层，一般完整的呼吸法都是三层，每一层对应四个境界。
呼吸法的强弱直接影响灵力和实力的强弱，只是这部残缺的太一呼吸法似乎没有品级。
风启明有些失望，没有品级的呼吸法，对他来说似乎有些鸡肋，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他没得选，只得修炼这太一呼吸法。
他运转了一遍太一呼吸法之后，天就亮了，现在他刚刚学习，一晚上只能运行一个周天，等到他熟悉之后，速度就会快很多了。
灵窍里的灵气会根据呼吸法的品级变色，没有品级的呼吸法是不会让灵气变色的，不过现在风启明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只要等到灵窍里的灵气蓄满，就能够开凿出体内的灵府了。
开凿出了灵府，便达到了第一境渡凡境，每一境分为九品，九品之上便是圆满，圆满之后就可以着手破境了。
风启明把脑海里的想法丢掉，他现在有些好高骛远了，不过他也只是第一境的名字，因为风启明之前在学堂里说过。
风启明早早来到学堂，因为他有事要去问风思仲。
断剑桥崩塌之后，他去学堂就要淌水了，好在溪水不深，只是刚过他膝盖。
过了溪水之后，他并不着急把鞋子穿上，而是继续赤脚走了一段路。
今天是八月三日，昨天是他被捡到的日子，所以就算是他的生辰了，今天他正式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第一天，他是第一个来到学堂的，以前他都是最后一个
“老师。”风启明把鞋子放到地上，然后把脚踩上去，才走进学堂里边。
“启明，今天你怎么这么早，不对，你体内，你体内有微弱的真灵之力，可是昨天你不是已经……”风思仲还是把失败两个字吞下了。
风启明早已经想好了托词：“昨天我也以为我失败了，不过回家之后，额才发现有一把断剑在我的阳魂内生出。”
风思仲有些失态，立即捏住了他的肩膀：“断剑？让我看看。”
他很快就松开了风启明的肩膀，他手里本来就很大，刚刚又没有控制力量，所以风启明吃痛叫了一声。
风启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于是就把阳魂里的断剑召唤了出来。
他看见这断剑之后自言自语了一句：“天罚终于快要结束了，天罚终于要结束了。”
风启明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去问。
风思仲平静下来之后夸了他一句：“很好，剑宗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这里，到时候你去和他们修剑。”
“老师，你以前也修剑吗？”风启明问。
风思仲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笑着说：“我的天赋不太好，后来修到一般就弃剑了，昨天你也看见了，那残剑就是我曾经的剑。”
风启明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问题：“你在这里这么久是在等谁吗？”
“他应该快要来了。”风思仲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望着初升的太阳，今天他终于看见了希望，虽然只是断剑，虽然只是天赋不佳的风启明，但是他的出现，是持续了几千年的黑暗中的一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