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威逼
房间内便又只剩何夫人和红衣妇人了。
只见何夫人不慌不忙坐了下来，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把凉掉的茶倒掉，缓缓举壶，那双涂抹了淡红色指甲油的芊芊玉手显得格外亮眼，又加满新茶，笑意盈盈地招呼着红衣妇人：“来，姐姐喝杯茶消消火！”
这次红衣妇人没有拒绝，默然接过茶杯，神情也已恢复正常：“说吧，夫人想要我做什么才肯放了我女儿！”
“姐姐这么说当真是折煞妹妹了！妹妹只是替姐姐照看一阵子女儿，到时自然会让她回到姐姐身边，毕竟姐姐才是婷婷的母亲，血缘之亲胜过我这个名义上的姨娘！”何夫人灵动的双眸中跳动着狡黠，品了品手中的香茶，“其实我想要姐姐做的事情很简单，就看姐姐配不配合了！”
红衣妇人用绢绢衣袖遮脸，微微停顿了片刻，方才一饮而尽，冷哼一声：“夫人说笑了，直说无妨，难道我还能有选择的余地不成？”
何夫人柳眉舒展，眼中尽是笑意：“就喜欢姐姐这么痛快的人！姐姐对婷婷可真好，妹妹都替婷婷感到幸福！”紫衣妇人作出一副很甜蜜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她女儿般。
须臾，眼神变得凌厉：“妹妹想让姐姐帮忙查清十几天前来叶家教笙儿剑术的剑客谢方豪来历，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举动随时向妹妹汇报！如何，没让姐姐为难吧？”
“还有呢？”这并不算难，既然用她女儿相要挟，何夫人要她做的显然不止这些，红衣妇人干脆直接问了下去。
“如妹妹所料不错，姐姐潜入叶家的目的和妹妹应该一致，所以妹妹想和姐姐联手，帮姐姐尽早达成心愿！”何夫人依旧露出招牌式微笑，“不过姐姐和姐姐手下的人得听从妹妹的安排，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联手？说的好听，明明就是单方面地吞并！红衣妇人心中盘算着，全部听从这女人的安排，这如何能忍？
好歹她也是堂堂岭南高山族女巫，岂能一直屈居人下？大不了鱼死网破，再说了，她还有沉仙散在手，或可一试！
何夫人见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到最后表情甚至有些狠决，但也并不恼怒，似乎早已料到如此一般：“姐姐似乎有些不太愿意？”
“你别欺人太甚！”红衣妇人咬着牙，半威胁半恐吓，握紧了左手的袖子。
“怎么，想用沉仙散了？”何夫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反而夸赞道，“高山女巫出手就是不凡，连岭南巫族的禁药都能弄到手！不过姐姐仔细闻闻这满屋的奇香，可都是克制沉仙散药效的！”
闻言，红衣妇人猛地一拍桌子，咬牙道：“虞然这该死的家伙，连这也……”
“那姐姐似乎没有拒绝的……”
还没等何夫人说完，红衣妇人已然出手，只见她手指作兰花状，岭南古老的咒语自其口中悠悠吟唱，仿佛得到了某种力量似的，她的身体出现一种诡异的红芒，那红芒急速旋转着，颜色不断加深，仿佛是在凝聚着什么。
随后红衣妇人的身体与红芒似乎已经融为一体般，已经分辨不出人的体型了，紧接着只听轻微一声“蹦”，红芒连同红衣妇人的身体如同火药炸裂一般，化身无数红烟，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诡异至极。
房间内顿时红尘漫漫，只剩何夫人一个显眼的紫色身影。
彼时，怪异的事情出现了，屋内的红烟开始化作漫天红衣妇人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房间内，却不见其真人！房间不时有红色身影在闪烁，若隐若现，速度极快，仿佛房间每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般，又仿佛她已经与红烟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般，随时都有向屋内人出手的可能。
不过细细分辨的话，满屋烟尘中，有一丝特别的红隐匿在其中某处，飘忽不定似是伺机待发一般。
何夫人见其一言不合便动手，停下了之前要说的话。须臾之间，红衣妇人的高山术法便已然施展，女巫出手就是不凡。
何氏的眼中露出赞许的神情，只是脸上依旧平淡，没有丝毫的畏惧：“姐姐还是这般冲动，耐不住性子啊！姐姐这般是想怎样？难不成想杀了妹妹不成？”
在何夫人说话的时候红衣妇人便已放肆狂笑，笑声从房间内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整个屋内，延绵不绝，令人不寒而栗！幽灵般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狠意也从中缓缓传来：“非也，我只是想提醒夫人莫要把人逼急了，否则我这招‘烟云魅影'也该够夫人好受的了！”
一身紫衣的何氏闻言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其实妹妹询问姐姐意见只不过是给姐姐一个台阶下，不过姐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难道姐姐以为自己真的有拒绝的能力？”
何夫人说的时候，身形便避开几个冲过来的红影，化身一袭紫光如闪电般在红烟中穿过，看其方向，便是直奔那丝若有若无的红。
与此同时，见其动身，房间内所有的红烟身影仿佛受到指令般齐齐奔向那紫影，四面八方将其围得水泄不通，速度之快，似乎要洞穿一切般。霎时，无数红影呈席卷之势冲向紫影，而紫影也是在其中左避右躲，竟生生冲到了那丝红色身前。
一刹，就那么一刹，仿佛拨云见日般，屋内烟尘便缓缓消散，一紫一红两个身影渐渐在屋内的角落显现。
只见何夫人一手掐着红衣妇人的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姐姐这招烟云魅影的确厉害，可惜，终究身法还是差了些！”
“现在妹妹给姐姐两条路，一，顺从妹妹，往后一切听我吩咐，这样你们母女还能有团聚的机会，妹妹也不会亏待你们；二，和你的女儿、属下等一起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间！姐姐是聪明人，这种选择题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说着便松开了红衣妇人的脖子。
红衣妇人咳嗽了几下，神情便恢复了正常，只是内心早已泛起惊涛骇浪，甚至无法相信刚才的一切，这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
想不到的是平日里貌似弱不禁风，连烛台都拿不稳的何夫人居然是隐藏多年的高手，平日里从不见她展现过有一丝一毫的身手或术法，与常人无异，叶家之人对其印象一向是比较羸弱温和的。
未曾想，此刻何夫人居然表现出闻所未闻的迅捷身法，一招击败了她，这如何不令人震惊！甚至，连叶家老爷都瞒过了，这份隐忍和心智，已超过她颇多不止。
想通了这些，红衣妇人也不再挣扎，似乎已经认命:“夫人如此相邀，婢子安敢不从，往后但凭夫人吩咐就是！”
何氏见其终于开窍，心情也舒爽了很多：“这才像话嘛，姐姐终于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好了，姐姐先回去监视谢方豪，顺便打探下他的来历，有什么异动随时禀告我！”
“是，夫人！”说完便转身欲走。
“等等！”何夫人见她顿住了脚步继续道，“对了，忘了告诉姐姐，为了表示姐姐的忠诚，刚才的茶里妹妹放了蛇蛊，还望姐姐不要介意！”
闻言，红衣妇人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叫出:“你......你不是也喝了？”
“姐姐似乎忘了一件事，妹妹的指甲可是修得很美的！”何夫人提醒道。
原来是将蛊虫藏在了指甲之中，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女儿婷婷还在何氏手上，她也不是何氏的对手，又能如何？停顿了片刻的脚步重新踏起，终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蛇蛊的威力红衣妇人是明白的，蛊虫暗藏在身体某处，一旦发作起来，便迅速成长成毒蛇，在肚中疯狂蠕动撕咬，轻则没有食欲，泻肚疼痛不止，重则生生被毒蛇吞食内脏，性命垂危。
而且，蛇蛊发作过程中那个叫痛不欲生啊！常人是万万没法忍受的！只盼着能一死了之，早点解脱！
这样一来，即使找到她女儿婷婷的所在，救出来之后，却还是逃不过何氏的魔爪，何夫人心计之毒可见一斑。
只是令红衣妇人没想通的是，何夫人怎么找到她女儿的？
明明已经很隐秘了，就藏在这汜州的寻常百姓家，这何氏居然也能找得到！
何氏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还知道岭南巫族的禁药——沉仙散？
看来，这何夫人不简单啊！
可恨的是，虞然竟背叛得如此彻底！
曾经的恩惠，那般的照顾，可以说当作亲人来对待也不为过！然而在他的眼中，那些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将女儿性命交托他手中，如此重托不仅辜负，还反手将她卖了，真真是可恨之极！
所以很多时候，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对吗？还是说，果然男人一般都是靠不住的呢？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今老爷和掌事外出，何氏就已经开始动作了，红衣妇人有一种预感，叶家要开始不平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