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局
福伯和叶虹两人赶到的时候，库房外面和里面都围满了人。
大多数人都是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似乎是看到奇珍异宝一般，也有的丫鬟侍女看到叶虹的容颜泛起花痴的眼神，还有的透露着一股原来他是这种人的反转，更多的人则正在窃窃私语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叶虹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虽说他容貌出众，但是被这么多人一直盯着，总归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只是才这么会儿便传开了么，这也太快了吧！看来这次事儿大了，可能要当众丢脸了！
叶虹怀着沉重的心情慢慢走向库房中，眉头紧皱，心中却是在细细思索着，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何氏呢？
福伯见到这么多人也是一脸黑线，虽说叶虹只是他的养子，但是如若证实襄菱所言，他也难逃干系，这何夫人这次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在众人的目光簇拥下，福伯与叶虹进入了库房之中，昨日采摘的药材依次陈列在库房的规划地之上，个个都标有贴纸，标明是何种药材，何时入库，其重几何等。
西南处的芍药和半夏此刻也陈列在那，纸袋的标识上还清清楚楚有着叶虹的正楷落笔：芍药十斤戌时入库；半夏二十五斤戌时入库。
只是如今那旁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襄菱和何氏。
见福伯和叶虹赶来，襄菱便道：“你们看，这是昨天姑爷叶虹清点的半夏和芍药，丝毫不动地放在那儿，你们可以慢慢称量，看是否如标识所示，看我是不是冤枉了你！”
“不用你说，我也会重新称量的！”叶虹白了襄菱一眼，兀自将芍药，半夏一点点放到秤上，然后记录。
最终结果就是：芍药七斤，半夏二十七斤。
叶虹看着秤上的记录怔怔不语，似乎很难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时间底下的人已然炸开了锅。
“莫不是姑爷真的偷偷拿了三斤芍药，那半夏又怎么会多两斤呢？”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自己拿了呗，可惜啊，被提早发现了！”
“没想到这姑爷德行这么差，居然偷拿叶家的药材！估计叶家是不会容下他了！”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就在这儿瞎猜，说不定是叶公子昨天贴错了标签呢！还是少说的好！”
“半夏三钱银子一两，芍药更贵，而且这芍药是叶家的主力，特别贵重！这三斤怕是要四五十两银子了。天呐，这么算来，相当于我八年多的工钱了！额滴乖乖，也太诱人了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确实有些让人心动，能少干几年活呢，逍遥快活上不少日子啊！”
“还能有这种操作，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呢！”
“瞧你这小财迷，没看到人姑爷都被当众审问，若是换了你，还不早被打断了狗腿！”
“得了得了，我就说说，事情到底怎么样还难说呢！”
“……”
见此，一身浅红雪纺裙的何氏款款上前:“这是怎么回事，叶公子不解释一下吗？”
“这我如何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称量时还好好的，今儿个一个多一点，一个少一点，着实有点怪！我以为昨天半夜定是有贼潜入叶家库房，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夫人认为呢？”叶虹解释道。
“好你个叶虹，事到临头，还在做无谓的狡辩！难道不是你自己将芍药三斤私藏，然后将半夏少算两斤，好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拿走吗？”一旁的襄菱冷言讥讽道。
“如果是贼，那为什么偏偏只是少了你清点的东西呢？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何氏言辞犀利。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私藏芍药，又能将其藏在哪儿？这么张口就来，莫不是你昨晚做的手脚，然后趁机嫁祸于我！”叶虹对着襄菱叱喝道。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暗藏偷心，还想怪罪于我！芍药和半夏那么贵重，是人便会想从中获利！昨天拿的东西肯定还没转移，敢不敢让人搜查你的住处，看看到底有没有那少的三斤芍药！”襄菱不依不饶。
“这恐怕不大好，虹儿又不是什么犯人，就这么随意搜查他的房间，于理不合！”福伯出来圆场道。
“我觉得这倒不失为一种法子，如果在叶公子房间没有查到什么，那么便是我们冤枉了叶公子，我们会向他道歉，并继续追查消失的三斤芍药；如若果真找到了，那此事也明了，一切按照叶家家规处置，你们以为如何？”何氏提议道。
“这……”福伯也有些为难，“这事一切结果都在虹儿身上，还是听听他的意见吧！”
闻言，现场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又集中在了叶虹身上。
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何夫人的提议倒是不错，如果姑爷真是清白的，那看看也无妨！”
“是啊是啊，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样一来，便一清二楚了！而且夫人也说了，如果是冤枉了姑爷，她们也会道歉的。”
“就是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真是子虚乌有，那也好还姑爷清白嘛！”
“瞧瞧姑爷这难为情的样子，八成心里有鬼呢，怎么敢让人上门看呢？万一真查到什么，不是无地自容了么！”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我看姑爷怎么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应该不会是这种偷鸡摸狗的人吧！
“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难测呐！”
“是啊，记得几年前的那个邓嶷不？也挺帅挺白净的啊，谁能想到他会偷小少爷的玉器呢，最后得不偿失，被逐出叶家了！”
“这么说也是，难说难说啊…….”
“什么难说不难说的，偷了就是偷了，没偷就是没偷，去他房间一看，不就都清楚了吗？”
“……”
事已至此，这局似乎是已经形成定局了，同不同意似乎已不再重要了！
不答应，便是在所有人面前显得心虚了，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确如襄菱所言是那种卑劣之人，正中她们下怀；答应了，便是堂而皇之地搜查他的房间，而极有可能她们早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房间某个地方放置了那三斤芍药，便是坐实了他的罪名。
也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她们没有布置，搜查之后自然会还他清白。只是，可能性几近于无。
望着这么多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叶虹心中泛起丝丝苦涩，深深感触到众口铄金，再难争辩了！
他也明白这些人本没有恶意，只是看热闹的心态，只是他们都没弄清事情原委便跟着瞎起哄，无形之中就被某些有心人利用了。
如此这般，便是骑虎难下了，连老伯也没有办法，脸上充满了无奈。
何氏和襄菱正饶有意味地盯着他，那眼神之中有些胜利的喜悦又有些得意之色，令得他心中又多了几分焦急。
还能有两全的办法么？
难道说这局是死局，何氏她们早就把所有退路都阻断了？
叶虹心中忖度良久，长吸一口气，终于缓缓抬头，艰难开口：“我……同意。”
闻言，何氏脸上露出了妩媚动人的笑意：“好，叶公子还是深明大义的。既然如此，是非曲直，我们便去叶公子房间一探便知！”
在人群聚集库房之时，碧云庭中，一书生模样的人匆匆赶到，旁边一位身穿黑袍的黑衣人早便在等着他了，忙问道：“情况如何了？”
“谢方豪昨天护送大小姐采药之后彻夜未回，夏夫人去济世堂商议药材之事了，而今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库房看热闹，是进入叶轩查探的最佳时机！”书生回道。
“好！真是太好了！我现在便动身前往叶轩！”黑衣人狂喜，不出片刻，便消失在碧云庭中。
叶家叶轩一直是很神秘的所在，叶家有规定除了老爷，谁也不许靠近，即便是夏氏和何氏也未曾踏入过半步，更是让人向往其中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只是此刻，一个黑衣人却悄悄来到了叶轩所在处，古朴的明厢木门静静地矗立在那，门上有着古铜麒麟头像拉手，门前的机簧并没有上锁，似乎并不怕有人闯入一般！光是这么看着，便是有一种隐隐的威严之感！
黑衣人忖度良久，想要看出什么东西来，但好像没看出什么结果，一个纵身，显然是想直接越过旁边的围墙而入。
然而怪异的事发生了，刚接触叶轩围墙上空之时，黑衣人便如进入虚空一般，就这么消失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那黑衣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反弹而回，从之前跃入的半空中坠落至地上，一个翻身之后，便是匆匆而走，头也没回。片刻之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