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刺杀
送完刘可乐回房间以后,张冀北回到厨房,文尧一个人在餐桌前吃着饺子。
对于从小生活在权力漩涡中的文尧来说,这顿普普通通的除夕饺子意义非凡。
文尧示意张冀北坐下,张冀北刚想开口跟文尧解释什么,文尧低头边吃饺子边说:“可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忘了咱们的大业啊!”
对于他跟刘可乐的事情,张冀北一直以为太子是支持的,是默许的,起码来说不反对。
之前在刘可乐面前的太子一直都是鼎力相助,可是现在在自己面前,太子又明显是反对的。
张冀北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太子不仅是大周的太子,更是张家的太子,从他一出生就背负着大周以及张家的希望,背负着祸乱反正,延续大周的使命!”
张冀北出生在最为显赫的家族-长安张氏。
曾经他的高祖还只是一个卖首饰的小商人,后来天下大乱,他的曾祖父弃文从武,跟随了当时的献王宇文晋宏。
曾祖父不仅文能治国安天下,更是不可多得的帅才。
领兵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数次救献王于危难。
待入主中原,天下平定以后,他的曾祖父被封为一品军候。
献王更是把自己的妹妹,长公主下嫁给了他,由此,当时的张家迅速成为了长安第一大族。
大周已历时四朝,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家族纷纷崛起,可是张家仍旧是长安城的第一世家大族。
现在的张家家主是张冀北的父亲,当朝的丞相,张冀北的二叔则驻守边疆,是大周的护国将军。
张家在外人看起来依旧是尊贵之至,富贵无极。
可是,内里实在是被皇后打压的没有办法,就要被逼上绝路了。
在此之前,张家能历时四代,百年长盛不衰靠的是不断培养族中的后人,无论男女,只要天赋高,就竭力培养。
文采好的就走仕途,身体好的就送到军中,因材施教。
像张冀北就属于,能文能武,可是他的父亲想让他接替自己的位子,所以张冀北就选择了重文轻武。
作为世家弟子,他没有选择依靠家族的荫封谋取一个官位,他十六岁时隐姓埋名第一次参加科考,就一举中了状元,震惊朝野!
此后,家族更是完全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所以,家族现在最重要的夺嫡之路他才参与其中。
张家除了重视子嗣教育以外,也从不参与党争和储位之争,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一股清流。
可是,为了大周的未来,为了张家的全族,现在确实不得不争上一争了!
现在的皇帝宇文拓,幼时因母妃不得宠一直在皇子中并不显眼,后来他母妃被打入冷宫后,他更是饱受欺凌。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是何缘故,除他以外,其余的几个皇子竟都没能活到成年!
所以一直唯唯诺诺的他,竟成了太子储位的不二人选!
老皇帝因为担心太子势力太弱,就把张冀北的姑姑嫁给了他这个资质平庸的窝囊儿子,希望以此得到张家的助力。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张家的愚忠后来不仅害了自家的女儿,也害了别人!
老皇帝驾崩以后,新帝继位,张冀北的姑姑顺理成章的被封为皇后。
新帝登基以后迅速做了两件事,第一:接自己住在冷宫的母亲出来做了太后,第二:封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万宝儿做了万贵妃!
且不说万宝儿只是一名普通宫女,她可是比皇帝大大整整十七岁!
张冀北的父亲张炎,既是辅政大臣又是新帝的大舅哥,乃是堂堂正正的国舅,众朝臣都希望张丞相能劝说一下皇上。
奈何忠君爱国的思想已经牢牢占据张丞相的身体,融入了张丞相的血液。
他不仅不劝阻皇帝,还劝阻了想要劝阻皇帝的众朝臣,这也就为后来的种种埋下了祸根。
不久之后,皇后怀孕,怀孕之后便是百般不适,后宫就由万贵妃代为掌管。
万贵妃在后宫多年,深谙后宫生存之道,她又有皇帝的宠爱,很快就把后宫众人拉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皇后是世家大族出身,不屑于后宫斗争,也不擅长那些阴诡狡诈的手段,很快就在宫斗中连连败退,吃了苦头!
宫门一入深似海,自己的娘家虽然厉害,可是娘家并没有在她后宫争斗中给与帮助。
一开始,后宫众人还念在她娘家的份上不敢出手太重,待逐渐发现她的娘家并没有出手相帮以后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后宫的斗争往往是无形的,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皇后多次向自己的嫂子,也就是张冀北的母亲寻求帮助。
张冀北的母亲虽然有心相帮,可是很快就被自己的丈夫阻拦。
张丞相天真的以为,后宫斗争只不过是妇人们闲来无事的小鸡互啄而已,谁承想很快他就被自己的浅薄狠狠打脸!
四月,皇后难产,母子俱亡!
六月,万贵妃晋升皇贵妃,掌管后宫。
七月,万贵妃的父兄皆被提拔重用,万贵妃的人生就像坐在火箭上一样,青云直上!
没有张冀北父亲的天真就没有自家妹妹的枉死!
没有张冀北父亲的大意就没有日后太子的丧母之痛。
张家如今的境遇,加之对太子的愧疚,让张冀北更加听从于太子。
太子是君,自己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的前途、身家性命、家族的未来都绑在太子的身上,所以对于自己而言,太子的意见实在是太重要了!
张冀北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过了不知多久,屋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张冀北拿起佩剑,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文尧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擦了擦手,端起果酒一个人自斟自饮,一柱香的功夫过后,外面的打斗声逐渐停了。
外面有人开口:“回禀主人,贼人已全部拿下,是否要留活口?”
文尧头也不抬,继续独酌:“都留下,不用审问,全部关起来,我自有用处。”
一场刺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开始,又悄无声息的结束。
文尧声音低沉的说:“冀北,这才是刚开始,我们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是我们败了,就是万劫不复,自己死不要紧,不要连累别人啊。”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张冀北一言不发,他拿起酒壶,打开壶盖一饮而尽,他咬着牙走出门去。
黑夜之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只是没有了之前怀抱刘可乐回房时那种暗含的光芒。
旧年过去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但愿之前的努力不会白费,但愿今年一切都会结束。
但愿,明年能够月下成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