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马后炮
“但经此一难，姨娘也想透了，这个世道不是我们想要避开就能够避开的。就像是当年的将军和夫人一样，那么好的人，最后还不是被害得生死不明，就是洳儿你，也是在你亲生母亲的掩护下，托付于奴婢我死里逃生地逃出来的。”
楚姨娘目光逐渐放空，似乎是沉浸到了那段久远的回忆中去。
“当年的将军夫人是何等的风姿啊，将军年少便已有赫赫战功，夫人又是京城的第一才女，二人皆是龙姿凤章，成婚后也一直琴瑟和鸣，是京城中人人艳羡的眷侣，夫人更是在不久后，怀上了你。”
楚姨娘语气微顿，放空的视线落在了柳洳雨的脸上，似乎是想要通过柳洳雨去追忆当年的夫人。
“瞧瞧，洳儿你的这眼睛和鼻子简直生的和夫人一模一样，就连这神态也肖似三分。”
额……就咱这张猪脸，姨娘你是怎么看出咱跟那京城第一才女的相似之处的？
“可惜啊，事与愿违，哪怕将军夫人为人正派、待人和睦，但也还是有人看不惯，不仅在朝堂上多次设局想要陷害将军，那个雨夜里竟是直接派了大批杀手前来追杀。将军虽武艺高强，但人寡敌重，根本无法与之抵抗。”
楚姨娘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极其痛苦的回忆，面色都便得有些扭曲起来。
柳洳雨却是有些不解，开口询问，“若……若是将军的话，不应当有兵吗？”
“具体的奴婢一个当丫鬟的也不知其二，但素来帝心难测，似乎是将军最后一次打完胜仗回来，帝上便寻了借口夺回了将军手中的兵权，那日将军愁容尤盛，倒是让奴婢记下了。”
柳洳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也还敏锐地察觉到了楚姨娘自称的变化。
很明显，楚姨娘这是在说清真相之后，想要自觉地作回当年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
柳洳雨立马直视着楚姨娘的双眼，万分真诚地说道，“姨娘，无论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姨娘都永远是我的姨娘，永远都不是奴仆，姨娘你懂我的意思吗？”
楚姨娘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柳洳雨居然会这么想，随后面上便浮现了巨大的受宠若惊的神色，张口便要拒绝。
“若是小姐以前不知晓真相，奴婢厚着脸皮自称一句小姐的姨娘也就罢了，现在哪里……”
“姨娘不必多说，姨娘从前待洳儿如何，洳儿的心中都有计较。只要洳儿说姨娘担得起，那姨娘就担得起这一声姨娘。”
柳洳雨却是丝毫都不给予退步，神色越发的严肃起来。
开玩笑好不好，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个亲人，难不成要天天听着这亲人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的自称吗？
那可真是良心大大的坏！
“好，好，好，真是姨娘的好洳儿！”
楚姨娘听完柳洳雨的一番话，连叹三声好字，略显浑浊的双眼中也不由得渗出了泪水。
“那洳儿你去把梳妆台下，有一个红木盒子……”
“姨娘说的可是这个？”
柳洳雨从怀中掏出那方红木盒，递到了楚姨娘的面前。
“没错，看来洳儿肯定也是看过这玉佩了。”
楚姨娘也不惊讶，小心翼翼地打开红木盒，从中取出了那块玉佩，“这块玉佩，便是当年将军和夫人亲自为你雕刻的，上面单字洳，便是洳儿你的字。日后寻回了将军夫人，这块玉佩便是你们相认的信物。”
柳洳雨神色一顿，幸好方才自己没将这玉佩典当了，要不可真是说不清了。
“嗯！洳儿都记下了。”
“记下了便好，姨娘相信像将军夫人那般好的人，一定会被菩萨保佑的，现在也一定是平平安安的，正在寻找洳儿的路上。”
“好呢，那洳儿先去小厨房给姨娘煎药了。”
柳洳雨乖巧地一一应下，便拎着药包出门拐弯去了小厨房。
至于什么寻找亲生父母之大型冒险活动，自己现在并不感兴趣。
反而是楚姨娘的伤，自己虽然用现代药物就可以治疗，但若是没熬些汤药，怕是无法骗人耳目，所以方才在外头自己还特意多花了两文钱，买了些滋补的药草回来，算是打个掩护。
不过，柳洳雨到目前为止还是切换不到空间之外的小山村。
真是奇怪……
不过也罢，反正自己真正的世界是在21世纪，如今在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里，只要有个身份即可，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然而，在柳洳雨不知道的另一边。
“夫人，依贱妾来看那五小姐肯定有问题！”
唐姨娘起了个大早，拎着个小食盒就巴巴地来找安夫人一同用早膳，这刚吃完，朝着安夫人的方向微微地前倾了身子，就开始给柳洳雨上眼药。
“昨日之事，就莫要再提了。”
安夫人闻言，脸上照旧挂着温和的浅浅笑意，端起手边的白瓷杯轻轻抿了口，语气也是淡淡的。
楚姨娘已然求死替柳洳雨受过，再说又怎会真的有这么邪门的事，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博个好名声来的划算。
“不啊夫人，您怕是不知晓，昨日那五小姐居然将那楚姨娘生生从鬼门关救回来了！现在那楚姨娘还好端端地在画竹院里待着呢！”
唐姨娘一见安夫人这不打算过多追究的态度，立刻急了，身子忍不住又向前倾了倾，几欲要凑到安夫人的脸上了都。
安夫人眼底登时显露出了三分厌恶，但很快便掩饰了下去，同时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靠。
楚姨娘一向体弱，就算是有心求死，力道又能有几分？当时她瞧着，心里早就有数这楚姨娘死不了，还用的着唐姨娘跑来给自己打马后炮？
但面上原本温和的神色微微凝固，一瞬不瞬地瞧着唐姨娘，似乎是有些相信了唐姨娘的话。
“确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夫人！不仅如此，那五小姐现在变得能言会道的，昨日便顺利忽悠过了后门的小厮，直直出了府！哪里还有半分以前怯弱蠢笨的模样！”
唐姨娘语气急切，生怕自己之言的说服力不够，就差要指天发誓了。
就在唐姨娘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下一秒柳洳雨就要受到惩罚的时候，安夫人的神色语气却是齐齐一变，面上一派严肃，直接开口道。
“本夫人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姨娘竟是也可以将府中之事知晓的如此清楚了！连小姐们何时出的门、如何出的门都知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