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取
周大人和周夫人为儿子出府之事争论不休。
周景思贴身侍女书苡,听闻周大人和周夫人的争执,急急跑进书房。
“少爷,夫人不同意你出府呢。”书苡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书苡比少爷周景思大二岁,几乎可算是与小少爷一同长大,虽是作为小少爷的贴身婢女,但由于二人从小就一起生活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般,感情极好,二人名为主仆关系,实为小伙伴。
闻听出府参与诗会的计划有变,周景思一听就急了。
本是坐在书案旁看书的,立马就放下诗集,火急火燎地便想去找父亲母亲问个究竟。
刚跨出书房门,迎面就撞上了李嬷嬷。
“嬷嬷!”周景思一见李嬷嬷,便忙行礼。
他从小由李嬷嬷带大,由李嬷嬷管教,对她的情感,跟自己母亲一样。
母亲对他比较溺爱,什么都会由着他来,但是李嬷嬷却不同。如果他做的不好的地方,只要他在母亲面前撒撒娇,母亲便会一笑而过,而李嬷嬷却不能。
因而,他对李嬷嬷,是既爱又有些畏惧。
虽说周景思是少爷,李嬷嬷只是一个奴仆,但李嬷嬷在周府里的地位,却是半个主人一般。周府上下,都对她恭敬有加。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嬷嬷,我听书苡说,娘亲不让我出府参加诗会,我去找娘。”周景思行过礼后,恭敬地在站在一旁,却是不敢再往外走一步了。
“书苡,你又在少爷面前乱嚼什么舌根?该打!”李嬷嬷对书苡厉声道。
“娘,我没有乱嚼舌根,老爷夫人本来就为少爷出府参加诗会一事在争执。”书苡小声道,“我只是告诉少爷一声而已。”
李嬷嬷是书苡的母亲。
“老爷和夫人的事,由得你来参言?越大越不中用,越大越不懂规矩。”
“嬷嬷,不关书苡的事,本来……本来我也要找母亲的。”周景思怕李嬷嬷又要责骂书苡,连忙替书苡辩解。
“不光她,还有你,”李嬷嬷调转矛头,对周景思道,“少爷,虽说你现在已经十四岁,是该出府了,但既然老爷夫人不让你参加诗会,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难不成你还要去兴师问罪不成?”
“不是……”
“过几天,嬷嬷叫几个小厮陪你出去,好不好?对了,就叫赵洪极,或者,让大少爷二少爷一起?”
“好好好。嬷嬷说了就是。”
周景思趁李嬷嬷一个不注意,便一闪身冲出书房,“嬷嬷,我去去就来。”
周景思边跑边回头大声吩咐:“书苡,好好招待嬷嬷,不要让嬷嬷再生气了。哈哈!”
一吐舌头,便往内室跑去。
“娘!”一跨进内室,来不及行礼,周景思一见母亲就急急说,“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呢?我想去!”
“思儿……”
“娘,我都长大了。”周景思不待母亲说完,连环珠似的冒个不停,“哥哥们走南闯北,全国到处去,我不但没出过京城,连大门也没出过。娘……”
周景思望着娘亲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滴溜的,像闪亮的墨玉,既是哀求,又像是撒娇。
周景思知道娘最喜欢他,只要他要求的,没有不答应的,这次母亲破天荒地没答应他出府的要求,故而就开始撒起娇来。
这可是他的杀手锏,不信母亲不答应。
周夫人看着儿子那讨好的笑,柔柔的,眼神倾泻着满是讨好的祈求,散成一地晕黄的月光,又近又遥远。
那央求的声音,又像一尾鱼,鲜鲜活活地游进她心里。
果然,周夫人见不得儿子这一副神情,心下一软,又是心疼又是喜爱,心下拿不定,看看夫君。
“再说了,爹也答应过的,”周景思心思活泛不已,看母亲的神情,开始犹豫,心道,有转机。
于是,他又转向爹,“爹,你可答应了的,不许反悔。”
周大人看看儿子,景思向着爹眨眨眼,那神情似在说,爹,你可得说话算数。
这小子,鬼得很,周芃粟心道。
于是向夫人点点头:“总要见人的,总不能一直把孩子关着。”
周夫人还是迟疑不定,忧虑不安,这些不安的想法,像一条越拉越长、扭扯不断的绳子缠绕着她。
可再不安又能如何?
毕竟周景思已经十四岁了。就像周大人所说,“总不能一直把孩子关着”。
“夫人,可以忧虑一时,不能忧虑一世。儿大不由娘,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周大人对夫人道,“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听天由命吧。一切皆有定数。”
于是,周夫人怀着复杂的思想,终于同意儿子随着父亲去参加诗会。
“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去参加可以,不过,”周夫人对儿子再三嘱咐,约法三章,“在诗会上,只可观看,不可参与作诗,否则,以后再不能出门。”
周夫人又对周大人道:“老爷,在诗会上,你可得好好管着他,可不能在诗会上闹出什么岔子来。”
“听到没有,儿子?只许看,只许听,不许参与作诗,否则……”
周大人顺势对儿子周景思狐假虎威道。
“是,谨遵父母大人之令!孩儿牢记于心!”
周景思开心不已,于是做着鬼脸,调皮地应道。
他本以为爹娘会提什么难办的要求,结果只是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一心想出门见识见识,一听“只能看不能做诗”这个要求,忙不迭答应下来。
本来他就没想过要在诗会上做诗之类。从小就听惯了别人对他的溢美之辞,夸他是文曲星下凡之类,周景思向来不放在心上,心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正的才学高昂之士,总要见识一下才知道。
“爹娘,放心好了,孩儿保证在诗会上只当观下棋,观棋不语真君子。”
于是,兴高采烈地跟着父亲出门参加诗会去了。
于是,众人看到了那个走在太仆寺卿周芃粟周大人身后的少年,白衣胜雪,俊朗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