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步寿宫里，太后恨恨的看着香炉里袅袅的轻烟，眼神空蒙又阴郁。眼间永眧帝登基已经一年多了，但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太后却怎么都挥不去心里的那股阴霾，她一直觉得聪明一世的自己现在只有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那个小丫头连续七夜的利弊分析和苦苦相劝，终于说动了她支持这个十五皇子燕景泓上位。

    那时候，她还是福阳宫备受先帝宠爱的皇贵妃。那时候，那个可恶的小丫头才刚刚十五岁。

    “许清欢，我跟你势不两立，你会后悔的。”看着兰昭仪和云淑嫒的远去的背影，太后恨恨地咬紧了牙关。

      宣政殿上，文武大臣尽数跪在地上，和步寿宫议论着同样的话题，就是新帝即位的首要大事--选秀。他们面前的御座之上，端坐着一个年轻俊秀的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上，五爪金龙怒目虬须，威气逼人，宽大的衣袖被手上的动作带着微微鼓荡，飞扬的长眉微挑，斜插入鬓；黑如曜石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但威严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这就是即位一年有余的大晟国第六代皇帝——永眧帝，燕景泓。他在即位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制定新政，大兴国运，平定叛乱，收复属国，在短短的时间内安抚了浮躁的民心，开创了大晟皇朝的盛世。

    “皇上英明，要以国家大任为重，现在后宫不充盈，子嗣薄弱，皇脉极需绵延，先皇丧期已过，眼下正是选秀的时机，皇上万不可当儿戏……”

    “皇上后宫空虚，子嗣不旺，人心不稳，让邻国知道徒增笑柄，世人揣测我大晟天子……”

    群臣们你一句我一句，越说与激动。燕景泓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他的手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扣击着。眼前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明艳如花的少女告诉过他，如果不喜欢一个臣子的建议，不要发火，请开始数羊，当你数到一百只的时候再决定怎么做。

    “97，98，99，100”数够了一百只，燕景泓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大殿，身后传来太监宣布退朝的声音和一众大臣们呼唤皇上的惊呼声……

永昭二年五月初，永眧帝燕景泓终于开金口同意选秀。 大晟国皇宫迎来了新帝即位后的第一次选秀。经过一番筹备之后，选秀大典将于两个月后如期举行，因为是首次选秀，加上后宫目前为止还是只有从皇子府带过来的六人，极需充实，所以这次选秀的规模就扩大到县级官员，凡官员家中年满14岁至16岁的女子都在应选之列。太后表示除了皇后和皇贵妃的位份再行议定之外，这次选秀要选出或晋位正一品妃四人，从二品昭仪一人，为九嫔之首，正三品婕妤两人，从三品嫔三人，正四品贵人三人，从四品容华三人，正五品美人三人，从五品淑嫒四人，正六品充容四人。以下从六品才人、正七品常在、从七品良嫒、正八品采女、从八品选侍无定数。先由户部奏报皇上允准后，立即行文，各级地方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上，皇上决定选阅日期。

秀女们抵达京城后，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由管事姑姑安排次序，分别依年龄大小，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贞安门。而粗选出来的秀女送进皇宫，由专职的嬷嬷调教一应的宫规、礼仪，以备后选。这次选秀阅选的地点定在宫中的御花园。选秀位分均在六品以下，分别是正六品姬夏如梦，从六品才人楚楚，正七品美人陆灵雨，其中从七品纯常在欢阳是清贵妃的妹妹，正七品美人如意是先皇后的侄女。

七月的燕都，虽然烈日当空，蝉鸣阵阵，皇宫各处却依旧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但见一个个纤腰楚楚，容颜妍丽的秀女一列列缓步走在漫长的宫道上。四周是红墙金瓦，悬顶拱门，让人油然生出庄重之感，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稚嫩少女如今日一般走入了这深深宫阙，又淹没在岁月的洪流里。秀女们都垂首走在引领姑姑的身后，虽好奇这天家华景，却也断不敢抬头四处张望，好奇之心早就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有对后日的迷茫，知道一经踏入宫门，怕是再难出来了，皇宫内院的荣华宠爱和血雨腥风都会交织在生命中。

      片刻，为首的嬷嬷将人带到储秀宫正苑稍事休息，宫女太监们无声的退下。见状，秀女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自由松散了不少，轻声漫语的不动声色打量着其他人。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在大太监苏公公宣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秀女之后，轰动大晟国的选透终于尘埃落定，皇宫一时莺歌燕语，处处姹紫嫣红……

      空旷寂静的上书房里，燕景泓忽然感觉有些落寞，身旁的苏公公连忙上来为他的皇上擦着额头上的汗。

    年轻的帝王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束了起来。斜坐在他的书桌前宽大的椅子上，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乌黑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脸如雕刻般五官清朗，棱角分明，俊美异常。 眼睛深邃幽黑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修长如削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丝帕：“清欢，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有很长很难的路要走，我们一起走……”自言自语之中，一双剑眉下的双眼充满了柔情，让人不小心就会伦陷进去，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丝帕暗香流溢，素净的白色上是一行娟秀的小楷——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