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豁出去大干一场
上次死的李明好歹身上有人命案子,传出去我也算是替天行道。
二迷糊除了喝酒撒泼、人懒了点,还真没犯过别的大罪。
就这流言蜚语传下去,二迷糊这条命迟早也得算在我的头上。
这就不是替天行道,而是滥杀无辜了。
那我“小五仙”的名头岂不是要臭大街?
昨晚在场除了我,就仨人。
赵军最近一直看我不爽,要说背地里给我下套这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把‘阴兵过境’的事传出去的?”我抓着赵军脖领子,脚下一绊就把赵军掀翻在地。
赵军坐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他当过兵,还没少在那一身肌肉上下功夫。
我竟然能轻易把他撂倒了,他心里肯定不服气。
不过我不在乎。
我还把祖传的摸骨手艺拿出来,对着赵军就是一通收拾。
屋子里一片鬼哭狼嚎。
赵军一个人嚎嚎的动静,比昨晚那一大群野狗都渗人。
他被我整治惨了,连诅咒发誓都用上了,就是死活不承认是他干的。
看着赵军这幅可怜相,我心里也开始犹豫了。
只往外传句话,就把我这个帮忙的,给整成了不明不白的“凶手”。
赵军有坑我的动机,但他没有这份心机。
如果不是赵军的话。
那就只能是刘福和高大梅这俩人了。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如果我不想跟二迷糊之死扯上直接的关系,那我就必须把这事查清楚。
亦或者给二迷糊之死找出个更令人信服的原因,哪怕它是编出来的。
一旦我把自己洗白,也就相当于消除了二迷糊之死在村里造成的不良影响。
能在这其中获利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刘福。
如果村里人心不稳,他这个村长也不好当。
而且论城府、手段,擅长打“太极拳”的刘福可比赵军深多了。
这一波先忽悠我接下这个差事,转眼就给我来个“上屋抽梯”,逼着我不得不卖死力。
“艹!”我在心中暗骂,“这还真是刘福那个大混蛋能干出来的事!”
高大梅这个妇女主任,恐怕也不干净。
想私下传流言蜚语,村里的妇女们绝对是最好的媒介。
有高大梅推波助澜,刘福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在一边“隔岸观火”看热闹。
想清楚自己竟然被刘福和高大梅这对“狗男女”合伙算计了,我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
再加上那副大凶之卦在前,这事我还真就不想管了。
我把赵军从地上拉起来,自己在桌边坐下来。
赵军被我彻底收拾服帖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后面不敢出声。
我开口问赵军:“你说你这么大的块头,伸出巴掌就把能刘福给呼死,还整天被他吆五喝六,你到底图个啥?”
“村长对我好、罩着我啊!再说他是村长,我只是主任,我就该听他领导。”赵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被赵军气笑了。
“昨晚我让你们藏桌子底下的时候,刘福把你踹出来也叫对你好?”
“现在村里出了大事,刘福一句话,你这个主任照样得听我指挥。”
我示意他到桌子对面坐下。
赵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程低着脑袋不说话。
“当当——”
我敲了两下桌子,赵军抬起头瞅着我。
我问赵军:“我跟你没仇没怨的,你说你为啥老看我不顺眼?”
赵军一脸委屈:“你本事比我大。”
“你是嫌我在村里抢了你这个治保主任的风头吧?”我问赵军。
赵军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到底是什么?”我不耐烦的催问赵军:“这儿没别人,你也别跟个娘们似的小肚鸡肠,咱俩大男人有话摊开了说。”
赵军的委屈直接升级成了幽怨:“村长说了,治保主任就是要保一方平安的,现在村里人都信你不信我,你迟早得抢了我的位置,等你做了治保主任,我在门头沟就混不下去了。”
我猛的一拍桌子,指着赵军骂道:“村长说啥你就信啥?人家是故意把咱俩整一块,拿你挤兑我,又用我来收拾你,这是把咱俩都当枪使了,你个大沙雕是被他PUA了吧?”
“啥叫PUA?”赵军迷茫的问我。
我气的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随口说:“xi脑,精神控制。”
“哦。”赵军恍然大悟,满不在乎的说:“无所谓,我知道村长拿我当打手吓唬人用的,你要当了治保主任你也跟我一样。”
“一样个屁。”我看着赵军突然冒出了个了不得的想法。
“我压根没想过要当治保主任你信不信?”我问赵军。
赵军咧着嘴角,一脸不屑:“那你还想当村长不成?”
“我也不想当村长。”我乐呵呵的给赵军倒了杯水,“我让你当村长。”
赵军刚喝进嘴里的水,一口全喷了出来。
“我能当村长?”赵军俩眼一骨碌,迟疑道:“你不会是想利用我对付村长吧?”
我心中暗想这货还有点聪明劲,就是总用不对地方。
“对啊,刘福算计我,我肯定也不能让他好过。”我直截了当向赵军袒露心思。
赵军被我给镇住可。
我走近了赵军说:“刘福那大混蛋这些年没少给自己搂好处吧?我听说连建广场那活他都包给自己家亲戚做,仔细算算他也没给村里干啥实在事,你当村长,怎么着也要比他强。”
赵军紧张的直搓手。
我看出这货的心火已经被我挑起来了。
他现在就是对我没信心。
“话我都跟你说了,你可以去找刘福打我的小报告,也可以先等等,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拍着赵军的肩膀说,“刘福是拿你当枪使,我可是拿你当自己人待,诚心诚意想让你给村里干点好事,自己也露露脸。”
赵军跟头老黄牛似的直喘粗气。
他猛的站起来,兴冲冲说:“行,你就说吧,咱们现在干嘛?”
我背起了百宝囊,笑道:“当然是先把‘二迷糊’的事查清楚,不然没等我对付刘福,我就先被刘福给收拾了。”
赵军的积极性被我彻底调动了起来。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问赵军:“咱们去哪?”
赵军贼兮兮的说:“去二迷糊家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在广场上给汽车引擎盖刻“奠”字的是二迷糊,轮胎爆炸是被狗咬的,那些人骨头也是狗拖到广场上去的。”
我心里有惊讶,可是我没打断赵军。
我等着他一口气说完。
赵军脸上的表情逐渐变的猥琐起来。
“刘福背着他老婆跟高大梅有一腿,他装监控本来是抓二迷糊的,结果监控意外拍到他夜里开车带高大梅去县城kai房。”
“刘福让我把监控视频给洗了,他们跟村里人说啥也没拍着,跟治安巡防站说的是监控机器坏了。”
我听赵军说着,就在心里暗骂刘福不是东西。
好好一个村子,被他搞的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他还装模作样打着镇邪驱鬼安人心的旗号,找我去做法事。
废半天劲,搞出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掩盖他跟高大梅搞破鞋那点事。
“咱们现在去二迷糊家,肯定能找到他在车上刻字的证据。”
赵军又要拉着我出门。
我冲赵军摆了摆手:“二迷糊死了,县里派下来的人肯定要去他家里调查,村里现在已经有了风言风语,我再过去,搞不好真成杀人的嫌疑犯了。”
赵军不甘心的叫道:“那我就把刘福让我洗监控的事报告给治安巡防站。”
“你洗监控的时候,有没有拷贝一份?没有证据空口白话,谁能信?”我问赵军。
赵军垂头丧气的默默蹲到房檐下。
我叹了口气,刘福这招“顺水推舟”玩的很溜。
“二迷糊”被分尸在广场上实在太震撼。
刘福就是想把事搞大。
放出“阴兵过境”的消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也是在添油加醋。
事越大,就越没人会在意以前广场上发生的邪门事。
然后他洗监控隐瞒真相的事,也会跟着石沉大海,变的无关紧要。
这货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已经坏到了骨子里。
“那咱们现在干嘛?”赵军点了支烟,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我长长伸了个懒腰:“听说你新买了个大越野?带我出去兜一圈,让我也享受享受?”
赵军撇了我一眼没出声。
本来以为手里捏着刘福的要命的秘密,突然就没什么用了,也难怪赵军提不起劲。
“秘密嘛,现在没用了,兴许以后还有用。”
“证据嘛,只要刘福还干缺德事,迟早还得落你手里。”
“你要是蹲着啥也不做,等着我被刘福摆平,可就没人帮你做村长喽。”
我说着只管往门外去。
赵军追上来问我:“二迷糊家不能去,你准备咋查?把那群阴兵招出来,跟大家见个面?唠唠嗑?”
我听出赵军这张破嘴又开始跟我阴阳怪气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跟我统一战线,我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要把那群‘阴兵’找出来。”我把赵军赶回家里开车,自己站在太阳底下晒暖。
现在知道了是二迷糊划的车,是那群野狗啃爆的轮胎,人骨头也是野狗拉过去的。
我心里的疑惑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那群野狗是哪来的?
它们为什么要啃轮胎?为什么要往广场上拉人骨头,还摆成“坟堆”形状?
昨晚二迷糊怎么就跟那些野狗一起冒出来了?
那些野狗又为什么要把二迷糊给分尸掉,也堆成“坟堆”形状?
二迷糊嘴里说的“鬼新娘”又是什么?
街面上人来人往,这些村民一个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流言蜚语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发作。
我们金家虽然是当大仙的,可多少代人下来,形象一直是正面的。
要是到了我这代,成了人见人避的“阴仙”,我就对不起祖宗了!
五阴大凶的卦象当真不唬人。
我这才刚开始,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心机叵测的刘福可以慢慢收拾。
查清二迷糊之死,事关金家阴阳仙的名声,一刻也不能耽搁。
如果不是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我还真不愿意走这一步。
“必须得找人帮忙了!”我看着刺眼的太阳扬天长叹,“爷爷哦,您是早算出孙子得遭这一劫,才专门给我留下这个后手的吧?”
赵军的车子停在我家门口,这货招着手催我上车。
我刚坐进去,他就抱怨起来:“人家治安巡防站的都交代了,要随时接受调查不许随便乱跑,我带你出门是知法犯法。”
“嗨,法医都认定二迷糊是够咬死的,官面上事这就算是过去了,没人再盯着咱们。”我随口敷衍赵军。
赵军问我:“去哪?”
“三十里铺。”我笑着问赵军:“知道狗阎王家住哪吗?”
赵军猛的一拍脑门,“卧槽,狗的事肯定得找狗阎王,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记得也没用,你就是把村长、乡长、县长都带齐了,也请不动这尊大佛爷。”我催着赵军开车,回想起爷爷下葬那天发生的事。
一个老头子,抽着旱烟背着手,赶着爷爷出殡前的档口进了门头沟。
那天全村的牲口都疯了。
牛破栏,猪跳圈,各家各户散养的鸡鸭全都吓的跑上了山。
最高潮的一幕发生在上香拜祭的时候。
老头子在我家院子里拜我爷爷。
全村所有的狗都在院子外给老头子磕头。
五体投地,两眼直流泪的那种磕。
赶到老头子拜祭完出门,那些狗又都跑的一干二净,除了一地的血,连根狗毛都没留下。
那些血是村里的狗挣脱锁链,撞开玻璃、怼开门时受伤留下的。
它们给老头子磕头也是吓的。
那老头子就是“狗阎王”。
干了一辈子杀生的活儿,粘了一身洗都洗不掉的血凶之气。
最出名的事迹是40年前,国家下了指标要拿狗皮做大衣跟外国换飞机。
狗阎王一个人在家里,两天两夜没睡觉杀绝了全夏义县的狗。
他剥下来的狗皮干净到不见一丝血,可是杀狗的院子里已经是血流成河。
听爷爷说狗阎王家的院子周围,十年都没人敢去住。
大家晚上怕死狗闹夜,白天又被血腥味冲的睁不开眼。
狗阎王拜祭爷爷那天,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你爷爷昨晚给我托了梦,他让你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就找我,他让我拼了老命也得帮你迈过去!”
我想从二迷糊身上找线索肯定是不行了。
唯一的途径就是那些野狗。
跟狗有关的事找狗阎王肯定错不了。
煞气漫天,尸山血海的五阴大凶卦,也只有狗阎王这种泡过血窝子的杀神,才能镇的住!
这次的事肯定比李明那次凶险百倍。
为了保住金家阴阳仙的名声,我得豁出去,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