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掉链子
晚上，我爸和孙老二他们还没醒。
我吃了点剩饭剩菜，反正今天晚上只是躲好就行，所以临出门前，顺手又抓了一把炒黄豆揣进口袋里，当做零食，打发时间。
水坑边，歪脖子柳树下面。
马宵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渔网，简单地做了一个陷阱。
我嚼着炒黄豆，扯了扯黑不溜秋的渔网线，问道：“李道士用麻绳做得都抓不住它，这渔网能行？”
“你咋这么多废话啊，抓不到我不要钱，行了吧？”
我赶忙服软，自嘲道：“别、别、别，您一定能抓到它，我就是吃饱了撑地没事干，随口问下。”
马宵气道：“滚一边儿待着去。”
大概一根烟的工夫，马宵就把粗糙的陷阱给做好之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今天临时用稻草扎好的小稻草人，稻草人的身上裹着从我旧衣服上剪下来的一块布。
这个稻草人就是第二个我，让它来做饵，把水鬼引出来。
然后马宵在我额头上挤出来一滴血，抹在了稻草人的脑袋上，并在稻草人胸前贴了一张符纸，丢在渔网中间。
最后拿出一个像是装印泥的铁盒子，从里面里沾了一点淡黄色黏稠的液体抹在我的额头，然后分别拍了拍我的双肩，说道：“行了，你去远处躲着吧，现在就等它自己落网了。”
点在我额头上的黄色粘稠液体散发出的味道，直往我脑袋里钻，捏着鼻子都不管用，熏得我头昏。
“这是什么东西，咋这么恶心啊？”
马宵揉了揉肚子，淡淡地说道：“尸油。”
我听成“是油”，立马嘲讽道：“你就不能换成香油？”
马宵气急，又给我一个脑壳崩，“滚！”临了还嘱咐道，“千万别把脑袋上的东西擦掉。”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脑门上被抹了尸油后，我就感觉冷，风吹过的时候，让我不由得哆嗦。
我腹诽，这破陷阱这么粗糙，能抓住？
但没办法，现在只能相信马宵，我拿着桃木剑和符纸，躲在远处的柴火垛后面，盼着今晚一切顺利。
我刚藏好没多久，就看见马宵大大咧咧地跑到一个草丛里脱了裤子在拉屎。
“懒驴拉磨屎尿多”我心中鄙夷道，“就不能完事之后再拉？”
月朗星稀，微风吹过水面泛起点点涟漪，远处传来甛噪的蛙鸣声。
炒黄豆早就被我吃完，只能看着远处空荡荡的渔网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马宵第三次提起裤子回到柳树下面的时候。
可能真的是炒黄豆吃多了，此时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乱叫。
就在我刚想彻底释放浊气的时候，我看见水面上，也冒起了“咕、咕”的水泡。
片刻之后，水下好像有东西快速地朝着柳树的方向游去。
看到水面上的变化，我知道它来了，我赶紧捂住屁股，恐怕露出一丝声响。
水鬼跳上岸边，用它的死鱼眼四处打量一番之后，像是确定没有危险后，面露狰狞之色，张牙舞爪地冲向渔网，站在稻草人的位置疯狂地乱抓、撕咬。
此时，躲在柳树后面的马宵，就像夜间瞎了一只眼的孤狼，见到水鬼落网，立马使劲拉了手中的绳子，把渔网收了起来，直接把水鬼当做一条大鱼给网住了。
水鬼在半空中上的渔网里死命地挣扎，身上还时不时地冒出青烟，但是无论它怎么挣扎就是挣破不掉渔网的束缚，嘴里发出尖锐的刺耳声，证明它此时的痛苦和绝望。
我出乎意料地感慨道：“我曹！还真成了。”
马宵从柳树后面一脸得意地走了出来，把手中的绳子系在了柳树上，然后对水鬼说道：“我知道你死得冤，但这是命数，强求不得。”
水鬼不理马宵，依旧是疯狂地拉扯、撕咬渔网，并时不时地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马宵见水鬼冥顽不灵，恐怕节外生枝，就要回到树背后拿出准备好的酒坛子去收掉水鬼。
但这时，我看见孙老二拿着铁锹，直奔马宵而去。
孙老二像是着了魔一样，二话不说，拿着铁锹就砍向系在柳树上的渔网绳。
马宵赶忙拦在孙老二跟前，厉声喝道：“孙老二，你发什么酒疯！”
孙老二握了握手中的铁锹，说道：“你不能杀了晓宝。”
马宵皱着眉头说道：“他已经不是你儿子了。”
孙老二发疯似的狂笑道：“真的，我娘说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
马宵面露痛楚之色，呵斥道：“孙老二，你到底想干啥？！”
“我娘说了，他就是晓宝，让我保护他！”说完，越过马宵，用铁锹继续砍树干上的绳子。
马宵上前阻止，但可能是之前拉得有些腿软，三两下就被孙老二就推翻在地。
孙老二两下就砍断了树干上的绳子，水鬼从渔网里钻了出来。
我虽然不知道孙老二为什么突然发难，但是我见到马宵被孙老二制服，水鬼也从渔网中钻了出来，心里焦急万分。
我怕马宵步了李老道的后尘，救人心切，马宵交代我，让我躲好的事情也被我抛之脑后。
我拿起桃木剑直奔水鬼，但是还没等我跑几步，肚子就如翻江倒海一般，说什么也憋不住，肚子里的浊气不听使唤地喷涌而出。
“噗、噗”声，不绝于耳。
水鬼突然看向我，面露疑惑之色，然后像是思量一下，恼怒一声，就向我扑了过来。
马宵看到水鬼扑向我，大急道：“康泽，快走，它发现你了。”
我纳闷道，“它不早就能看见我嘛？”
就算我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心里想到，李老道的仇，说什么今天我也要给他报了，最主要的是，之前我能砍伤它，那么今天我一样能灭了它。
我深呼两口气，握了握手里的桃木剑，对着马宵喊道：“我不走，今天我非得灭了它！”
说时迟那时快，我用桃木剑狠狠地劈向水鬼，水鬼居然不躲不闪，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桃木剑。
而且此时的桃木剑丝毫没有发挥出驱邪的威能。
我见就像握着普通的木剑一样，啥事儿也没有，心中骇然，冲着马宵大怒道：“这就是你处理过的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