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个女人在拱火
洁儿打了个冷颤，慌乱的左右看看：“小姐，小心隔墙有耳。”
烈玖阴晴不定地叹气，二话不说紧随其后，举步踏入曦和院。
凌云见她跟上来，稍微侧身让路，烈玖一马当先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凌云怔住。
“王妃，主屋不在这个方向。”
“我知道，我找王爷有事。”
行至书房门口，凌云迟疑顿住脚步，想等王妃和王爷之间的事解决之后再进去。
烈玖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旋身看向凌云，颦眉道：“跟上啊，你不跟上我怎么说明缘由？”
凌云满腹疑惑，烈玖不做解释。
在通报侍女拉开门扉，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进去，自外间而入，途径飞罩，内室才是书房，两侧一边是书架，一边是老檀木的博古架摆放着金瓷玉器，她饶有兴致的瞥过一把弓弩。
案桌后的太师椅上并无人坐着，她循着动静直接往素屏后走去。
“王妃！”凌云因走神而阻拦不及，烈玖已经绕过素屏看到了半躺在摇椅上的人。
夜云霆脸色苍白，长发凌乱地散在两侧，如古画上的墨色晕染，衣衫半褪，身旁跪坐着一青衣女子。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烈玖啧了一声，夜云霆半阖的眼倏然睁开：“怎会，王妃手巧，本王等着你亲自上药。”
烈玖这才瞥见他衣袖湿濡，已晕出血色，沿着他搁置在扶手旁的手蜿蜒而下。
她语声淡漠，不带烟火气道：“上药……也是要钱的。”
夜云霆险些被她气笑了，一想到这女人为他治疗时下药，忍不住咬牙：“一次一百两银，这个价位王妃可还满意？”
他早间已经换过一次药，只是因为防备没用烈玖的金疮药，结果因为中毒原因，血不太能止得住，用最好的金疮药，稍有动作依旧会渗血。
烈玖坐地起价，竖起三根手指：“三百！”
夜云霆：“……”
最后妥协的人是夜云霆，毕竟王爷是要脸的。
“你会过来，应该不是好心来看本王，有话直说。”
夜云霆已经不问她为何包扎得如此熟练，已经有能耐下药了，大言不惭地说可以为他解毒，可见她在医术方面是有些本事的。
能被烈家派到他身边，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烈玖稍作用力，惹得夜云霆闷哼一声，这才慢悠悠的说明来意。
“我会过来，还真是好心提醒，凌云手里有一份药膏，含有知零花的气味，这味药与你昨夜中的毒相辅相成，若你使用了，也只是区区性命之忧，不知道这个提醒，价值多少？”
夜云霆好笑不已：“你这是在同本王阴阳怪气？”
“王爷，现在不是讨论我阴阳怪气的时候，你应该好好追究此事，又或者给我奉上金银。”烈玖翻了个白眼。
夜云霆感觉广袖被放下，干脆起身走出屏风，精准地来到长桌前坐下：“凌云，药是谁送来的？”
凌云听完始末，早已冷汗涔涔：“大皇子听说王爷遇刺，特意送来的药膏。”
夜云霆猛地皱眉：“昨夜发生的事，他今早就已经知道，此事还未通报上去……”
说到此处，他忽地止住话语，看不清目光移向烈玖。
“先把药膏送去检查，其余的延后再说。”
烈玖了然，“不仅是还未通报的问题，他怎么就知道你一定受伤了，王府位置缘故，左右无人居住，发生了刺杀也惊动不了谁，我并未听到凌云领着人搜查，巡夜的人马亦是不知情况，今日休沐，朝中无从发现你受伤的胳膊，简而言之他不应该送药过来。”
送的偏偏还是知零花，太过凑巧了！
“王妃懂得真多，不过你是否激动过度了？”
夜云霆从她的言语中听出针对性，而针对人稍作一想就能察觉。
“大皇子何时得罪你了，且不说药膏经手多少人，你是否接触过药膏，如果没有接触过，又是如何察觉到，可疑的不仅是大皇子。”
烈玖被戳中心思，气笑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早知道今日我就不过来。”
说着她举步就走，懒得理会他们的弯弯绕绕。
走出书房，烈玖气冲冲的脚步缓和下来，洁儿依旧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
拱火失败，她心里不免感到遗憾。
“洁儿，最近父亲可有联系过你？”
洁儿连连摇头，抿嘴不语。
相爷认定小姐会被七王爷处死，小姐和她都是丞相府的弃子，早已没了作用，怎么可能还会主动联系。
“既然如此，那就……”
“嗯？”
“那就……当我是个孤儿吧！”
洁儿险些被口水呛到，震惊地看向烈玖：“王妃！这会不会不太好？”
烈玖抬了抬头，然后捻着袖子擦了擦眼角，“我现在想到自己的身世就已经伤心了，怎么会有我这么惨的人呢？”
洁儿错愕地看着她远去，险些忘了跟上去，忙乱的追上去，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问。
刚刚小姐明明是在笑，哪里伤心了？
书房内，夜云霆靠在太师椅上，手肘随意的抵在扶手上，沁凉的指尖轻揉太阳穴，减缓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让你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凌云捏着手中的药盒，总算是回过神来：“王妃不经常出门，从嫁进王府后就出去过一次，不过并非与人私通，而是同丞相府的人接头。”
“牢里的那边的人怎么说？”
“似乎……”
“无需藏着掖着，直说便是。”
“是音柔郡主所为。”
即便是早已有所预料，夜云霆心下依旧是颇为触动。
当初那个义无反顾跳入水里救下他的善良女孩，到底是失去了纯粹。
随即他又想起烈玖昨夜的行为，她放弃到手的机会，反过来救治他，看来她是知道自身处境危险，所以有了其他打算。
“去查一查，当初为何选定烈玖嫁过来。”
若是没记错，烈玖虽是嫡女，实际在烈家子女中排行第九，大多姐姐已经出嫁，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未嫁的姐姐，排行第七的烈瑾华。
七姑娘烈瑾华在都城中颇有盛名，不仅智计过人，长相气度有仙姿玉貌之称。
烈瑾华，烈玖，光是从取名上就能看得出轻重之分。
可现在的烈玖却展现出跟传言完全不同的姿态。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