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艰苦到没有时间哭

书柜上，放了一排的照片，都是她自己，或者和爸爸的。爸爸抱着幼年的她去幼儿园；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年长些了还要爸爸背着；得了奖了爸爸替她拿着，她自己搂着爸爸脖子；和爸爸一起抱着大树撅屁股搞怪的。

其中一张游乐园照片，明显看起来是幼年仁薇张开双臂，左右各搂着一个人，一边是爸爸，另一边隐隐看起来是女性，但照片被折叠了起来，只露出花裙子的边角。

对仁薇来说，幸福的过去就像这照片的一角，已经被无情的折叠，再也看不见了。而现在的日子索然无趣，最大的刺激大概就是偷拍学长薛晨逸了。

仁薇吐了口气，将书盖在脸上，躺在柔软床上吹着空调感叹小日子过得真艰苦。音乐的声音被她活跃的脑思维屏蔽，奶奶的寿命会是多少了？李静有一天会不会跟爸爸离婚了？薛晨逸会在大学里和自己交往吗？以后赚钱了，带爸爸去哪个国家了？不如恋爱后就跟爸爸拍一张全家福吧，爸爸、薛晨逸和自己。

对了，中午遇到了那个奶萌少年，叫什么灼郎的，培养他做自己的跟班怎么样？只要他听自己话，给薛晨逸送送水什么的，就帮他交交书本费、买买球鞋……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做什么？

是躲在屋里哭吗？

仁薇想了很多很多，或许她觉得，人艰苦到极致就是会躲在某个地方哭吧，但人真正置身在艰苦中时，是没有时间哭的。

夏灼郎没有时间哭，看着阳光不再火辣后，他走上了人流不息的街头，在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前插入银行卡，输密码，取钱。

妈妈在卡里留了八百，差不多两个月的生活费，夏灼郎取了四百出来，然后取卡，离开。

回家前又去了走过千万次来回的菜市场，一靠近就有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饼味、香料、肉腥、卤味等等，混合在一起是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他熟悉的走进去，停在一个摊贩前。

“西红柿，多少钱？”

夏灼郎在小巷子里住了十多年，这个菜市场也算是从小逛到大了，每个摊贩都认得他，蔬菜有波动也会给他最低价。

“这个四毛，这个六毛。”卖菜汉子指了指卖相好的，又指了指卖相差的。

“拿个，袋子。”

卖菜汉子给他一个塑料袋。

夏灼郎接过袋子，在品相差的里面挑了两个不算大的，“青椒了？”

“五毛。”

夏灼郎把西红柿递了过去，没有拿青椒。

卖菜汉子一边称一边问：“这几天没看你妈啊？”

“放假，我买菜。”有时候夏灼郎的妈妈下班早，会自己过来买菜，但以后都没有这一天了。

“你弟弟还补课了？”卖菜汉子很少看到夏灼心来菜市场，明眼人都知道，那孩子才是被给予厚望的人。

夏灼郎点头，没说话。

“哎，四毛。下午青椒便宜卖。”说着抓了两个青椒放进袋子，“一共算你五毛吧。”

夏灼郎能感觉到对方同情，低了低头：“好。”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零钱递过去，然后接过了菜，低着头快速走了。卖菜汉子还在后面久久的看他，似有惋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