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牛马不如
第二天一大早，秦一一便全副武装，乘坐傅季辞给她叫的车离开了别墅。
白启睡眼惺忪站在傅季辞身后，只觉得方才那只鬼穿得未免太多了。
这还没入秋呢，至于将自己裹得跟个木乃伊一样么。
还是个紫色的木乃伊。
“木乃伊”秦一一坐在出租车后座，从兜里掏出那只iPhone，欲哭无泪。
她还手机还了个寂寞。
还有，她好像不知不觉被傅季辞拿捏住了。
昨晚，傅季辞把她扔到客房的大床/上后，跟她周旋了很久。
最后，半哄骗半威胁地跟她约法三章。
第一条便是接受他对她在物质上的报答，包括这部手机，方便他随时联系她。
第二条，不随便隐身。特殊情况，要先跟他打报告，得他批准。
第三条，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得出现。
对于第一条，她得她爷爷教诲，不能无故占人便宜，所以她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傅季辞一副她不同意就不让她离开的样子，她着实别无选择。
对于第二条第三条，她不理解，总觉得傅季辞憋着什么坏想坑她，但原因同上，她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有拒绝的资本。
所以，她没骨气地答应了。
回到市区后，她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让师傅将她送到了好姐妹李敏敏的小区楼下。
李敏敏的手/机/号她早就烂熟于心，一个电话过去，李敏敏便飞奔到了她面前。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你是杀人放火还是偷鸡摸狗了？”
李敏敏一上来便骂骂咧咧。
不怪她，实在是秦一一的着装太夸张。
除了能看到她墨镜下的黑眼珠咕噜噜转，其他地方密实得没有一丝缝隙能看出她是个人。
“说来话长。”
秦一一戴着口罩，口齿不清。
“那就长话短说。”
李敏敏不为所动，坚持让秦一一如实道来。
上回在商场的事情，秦一一随便糊弄了两句，这一次，她心知自己糊弄不过去了。
但是，她也不能全说。
于是，她保留了自己隐身跟第二次在广场上遇见傅季辞的部分，只道了她救过傅季辞还有去别墅还手机的事情。
李敏敏听后沉默良久，好一会儿才摸着下巴道，“所以，你是怕被人知道你与那个大佬有关联才把自己裹这么严实的吗？你怕被他仇家认出来找上门？”
秦一一被好姐妹的想象力折服，却又庆幸自己的姐妹有这种跳脱的想象力。
这姐们，能处。
然而，李敏敏下一句却是，“所以你上我这儿，是想让那个大佬的仇家找上我吗？”
秦一一嘴角抽搐，使出杀手锏，“姐妹，让我上楼，这一身行头都给你。”
李敏敏立刻谄媚地笑，“好嘞，您请。”
之前是不知道秦一一救过人家，现在知道自己姐妹身上的荣华都是以救命之恩换来的，李敏敏便心安理得起来。
太过遵守道德的人，大多无趣。
她不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一一不做昧良心的事，她都不会去干涉。
从她的角度考虑，一一的生活条件能够得到改善，她也跟着开心。
俩人匆匆上楼后，转角处一道人影闪了闪，下一秒消失不见。
另一头，低气压弥漫着整个别墅。
客厅沙发上，一位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后背靠着沙发，姿势悠闲。
然而，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危险得不容人忽视。
傅季辞就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势端正，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而傅季辞斜后方站着的白启，却是心如捣鼓，后背发凉。
“听说昨夜你被人埋伏，差点丧命？”
中年男人正是傅季辞的父亲，从他进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小时，这半小时里他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将目光放在白启身上，意味不明。
搞得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尤其被扫了好几眼的白启。
这会儿，傅父终于发话，却让大伙儿的精神越发紧张。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父是来问责的。
“没有这么夸张。是谁又在您耳边乱嚼舌根？”
傅季辞避重就轻。
“哼，是不是乱嚼舌根你心里清楚。”傅父明显不满，眼刀扫过白启，“你手中能人众多，就不能挑一个靠谱点的？”
白启知道这话是在指责他不堪重用，在码头交易的事情上考虑不周，安排不缜密。
他缩了缩脖子，羞愧地低下头。
“爸，我心里有数。”
傅季辞此话一出，傅父的脸色绷不住了，他一手拿起沙发边的拐杖，直直指着傅季辞，“你这个不孝子，净叫我c ao心。”
他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做悲痛状，“算了，我管不了你，反正你从来不知道心疼我这个老头子。”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母亲快回来了。她若是听到什么风声，要找什么人麻烦，你自己看着办。”
白启心里又是一紧。
傅爷的母亲季夫人，可是个狠厉的主。
季夫人驭下极为严苛，做事也向来一丝不苟，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
像白启犯的这种低级错误，在她那里是绝不允许的。
傅季辞捏了捏眉心，“爸，只要您不提，妈妈怎会知道？”
言下之意，是要傅父帮着打掩护。
傅父又是一声冷哼，“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傅季辞似是料到也习惯了自己父亲会提条件，开门见山，“您想怎样？”
傅父也不绕弯子了，“让黑凤跟着你。”
黑凤是季夫人培养出来的人，让黑凤来到傅季辞身边，他能放心很多。
傅父以为自己得再费些口舌，没想到傅季辞一口答应下来，倒让他准备好的台词都没了用处。
解决了一件事，傅父便将精力放在了此行的第二件事上。
他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意有所指道，“听说，你前几日花了大心思添置了好些东西。”
“嗯。”在这个问题上，傅季辞并不打算接茬。
“侧院那辆劳斯莱斯，以前没见过，你新买的？”
傅父再接再厉。
“嗯。”
傅季辞言简意赅。
“你自己开？”傅父挑眉，“这么骚气的紫色，你下得去手？”
白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紧接着用咳嗦去掩饰。
傅季辞抿唇不语。
傅父心下有了决断，喜上眉梢，“你这臭小子终于开窍了，我这老头子属实欣慰。诶，什么时候带你那丑媳妇见公婆？”
傅季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爸，您别听风就是雨，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这臭小子，都将人拐回来了，还不能让我见见？”
傅父耍起性子来，谁也招架不住。
傅季辞无奈，摊了摊手，“真没有，不信您自己搜。”
傅父仔细打量着自己儿子挫败的表情，良久，笑得好大声，“看来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傅季辞听后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这父亲，向来以看他吃瘪为乐。
不过，他对那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感觉，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突然，单人沙发上的手机开始振动。
一时间，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手机屏幕。
傅季辞看清来电显示后，视线扫过对面试图窥探的傅父，抓过手机，起身走向院子。
留下傅父与白启干瞪眼。
没过多久，傅季辞便返了回来。
“爸，我有事出去一趟。”
话落，傅季辞拾起搁在沙发上的外套，身后跟着白启，直直离去。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留下。
傅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聚集起一抹兴奋的光。
方才他草草浏览了一眼自己儿子的手机屏幕，上面的号码，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回想自己儿子懊恼的表情，他认为十分有必要跟进一下儿子尚未发展成熟的恋情。
于是，傅父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两下界面，点进微/信，输入方才看到的号码，申请了添加好友。
李敏敏的公寓里，刚注册完微/信的秦一一看到新朋友列表里的唯一一个小红点，喜了一下。
好奇心驱使下，她立马点了下小红心，看到对方微/信昵称叫“牛马不如”。
额…这昵称…
她以为自己起的“捡垃圾的小女孩”已经够幽默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名字虽然有点奇怪，但这是她微/信里出现的第一个好友申请，她想也不想便点了通过。
“牛马不如”立即发来一串问候：你好
“捡垃圾的小女孩”有样学样：你好
牛马不如：你是哪家的姑娘啊，今年几岁啦？
捡垃圾的小女孩：…国家的，今年18岁+。
牛马不如：呵呵，小姑娘挺幽默
紧接着，聊天框上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秦一一耐心等着，一边等一边心想，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查户口，敏敏说互联网上骗子多，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况随便透露给别人。
“一一，你微/信注册好没有，注册好了就加/我。”
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李敏敏扯着嗓子叫唤，秦一一便退出了聊天界面，按照李敏敏说的微/信号输了进去，加了好姐妹。
等她加完朋友，回到聊天界面，上端依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以为是微/信系统出了故障，便没再理会，放下手机，帮李敏敏晾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