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改命的唯一机会
“苍术，白术，川附子，丁香……”
沐玉笙穿着一袭浅蓝色无花纹的襦裙，靠坐在窗前，她头上戴了一支玉兔追月琉璃簪子，下面有一串细碎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
绿娘在一旁给沐玉笙打上一下又一下的打着扇子，推了推在沐玉笙面前的盘子。
“小姐这一看书便已经看了一个时辰都没歇过，先吃点瓜果点心吧。”
“不用。”沐玉笙伸手推开，“从冰窖里取出来的鲜果，不吃也是可惜了，待会儿未免招来苍蝇，你和冷月她们分了吧。”
“真不知道这医书有什么魔力，竟然使得小姐如此废寝忘食。”绿娘感慨道。
“不是废寝忘食。”沐玉笙看着桌上平日里自己喜欢吃的那些茶点。
“绿娘你也看到了，我跟爹打了赌，若是我能被陈先生看中才能继续学医，发挥自己的所长，否则我就要接受家里的安排早日说亲嫁人了。”
“小姐，嫁人有什么不好吗？以小姐的家世以及老爷和夫人对您的疼爱，一定会给你丰厚的嫁妆，夫人替您选的夫家定然是极好的，不说天赐良缘，至少能相敬如宾。”
可是，看沐玉笙的样子，生怕家里人给她安排亲事，早早让她嫁人。
好像，沐玉笙年纪轻轻却已经对婚姻之事避如蛇蝎。
沐玉笙摇了摇头，看着绿娘还算稚嫩的脸庞，想到自己前世，死后成了魂魄看到绿娘时可不是今日这般光彩照人的模样。
那时的绿娘早就已经褪去了眉宇间的青涩，浓妆艳抹，眼底的光彩全然消失，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
她已经沦落到青楼看不到未来，也不再有未来，可饶是如此绿娘仍旧保留心底的一抹善意，将自己最后一点积蓄拿出来安葬她。
前世之事太过虚无缥缈，她没法跟绿娘说，但她永远感念绿娘的恩情，不至于让她成为孤魂野鬼。
“绿娘，你还年轻，有些事情看不透，这婚姻之事对于女儿家来说向来就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赢了，自然能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若是赌输了，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以前见过赌坊吧。”
绿娘点点头。
“赌坊的赌徒是赢的人多还是输的人多？”
“可这种事，怎么能和赌坊的人相比。”绿娘还是不信，“老爷夫人必定会好好替你把关的，小姐不必对婚姻之事如此抗拒。”
绿娘倒不是想劝沐玉笙早早嫁人，她只是觉得身为女儿家，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利，即便沐玉笙通过自己的努力被陈先生看中，收做关门弟子，将来还是要说亲嫁人的。
眼见着沐玉笙现在就对婚姻之事如此抗拒，将来又该如何嫁人。
“就算是那些赌赢了余生平安的，又当真生得如意吗？不说别的，就说女子生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上一遭，这期间的痛苦都由女子承受，男子永远无法与女子共情，不仅损耗女子精力，还损耗容貌。若遇到有良知的，或许还能心疼体恤妻子，又遇到没那么有良知的，或许还会觉得你矫情，这世间最不能赌的便是人性。”
绿娘心里所受的震撼不小，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在她心里，女子嫁人替丈夫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是份内之事，做女子的怎能有埋怨之心？
“绿娘，我这么说倒不是叫你反感婚姻之事，只是认为每个女子都不应该随随便便嫁人，古往今来女子嫁错人余生凄惨的还少吗？”
“小姐说的也是，只是即便现在小姐暂且逃脱说亲嫁人的命运，将来必定还是要嫁人的。”
这个世道除了出家的姑子，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即便沐玉笙不想，夫人终究还是会替沐玉笙安排。
“到时再说吧，所谓今日不知明日事，谁又能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我只想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有自己的底气。就如绿娘你所说，即便将来我非得在家人的安排下嫁人不可，那我也希望与我共度余生的丈夫能理解我学医。”
到时候她若是学有所成再说亲，自然能过滤掉那些对女子有偏见，认为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学医的男子。
更何况嫁人之后，夫家三妻四妾难免，争宠下药的手段层出不穷，她若能学得医术，将来也不会无端端着了别人的道，尤其是现在府中还有个心怀不轨的沐玉瑶勾结季晋楠算计她，她自然不能马虎。
“小姐，奴婢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绿娘总是被沐玉笙说服。
好像，沐玉笙说的才是对的，但与这个世道的理论相悖。
“我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确实离经叛道了些，绿娘，你能理解便很好了。”
沐玉笙又认真的看起了医书。
这一回，绿娘不忍心再打扰沐玉笙，毕竟如沐玉笙所说，这是沐玉笙唯一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但凡没被陈先生看中，沐玉笙只能接受家里的安排，早日嫁人了。
可她听说有很多人都想当陈先生的关门弟子，这些人中未必没有医术基础，她们小姐顶多算是个半吊子，如何能在众多参选者中脱颖而出？现在临时抱佛脚又还来得及吗？
不过，看上次陈先生好像对沐玉笙颇为满意，只是，陈先生并未开口承诺收沐玉笙为徒，一切都还没有定数。
不管怎么样，就算沐玉笙的想法惊世骇俗了些，和绿娘平日里所认知的完全不一样，她还是希望小姐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沐玉笙整日掉书袋里，没有怎么理会沐玉瑶，倒是沐玉瑶有些坐不住了。
这段时间她能明显感觉到沐玉笙疏远了她，可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
沐玉瑶为了试探沐玉笙的心意，这天又拿上糕点来沐玉笙的小院子里。
丫鬟打开帘子，有光泄进来，沐玉笙懒得理会，她手里还拿着那本医书。
沐玉瑶仔细一看，“三妹怎么突然想起看医书了，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些从来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