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团乱麻
“谁让你姓杜来着？再说了，你看你嘴，不是嘟嘟是什么？”大眼这家伙理由很多，拉着我往尸体那边跑不说，还很是鄙夷我的反抗。
我刚站定，就看见蒋法医的助手们铺好了垫子，蒋法医将黑色垃圾袋里的躯干部分取出摆放，因为期待这次的身体部分能与之前的残肢对上号，我多看了两眼。
当我看见那两团黑色的碗口大伤痕时，脑瓜子嗡的一声炸开，根本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
“啊~”
蒋法医手中的躯干掉在垫子上，赶紧扶正回头白了我一眼：“喊什么？”
我惊慌失措地说抱歉，使劲捂着心口，不让心跳出来，转移视线去看箱子里正在往外抬的女尸。
尸体依旧被细软钢丝绳捆扎成一个方形，捆扎的位置已经烂掉，虽然这里四处通风，但腐质外流，还是能闻见臭味在飘散。
苍蝇勇士们带着家眷发疯地俯冲，都想在尸体被移走之前分一杯羹，巨浪般的蜂鸣声，裹挟着臭味不断袭击着大脑。
“我日！好恶心。”心里一阵翻涌，我没忍住，吐了一口水出来。
“所以我让你跟我走，你非要去看蒋法医的。”大眼有点得意。
“滚！”
“你还嘴硬？有本事你再去看啊。”大眼拉着我往垫子边上走。
看着光溜溜的躯干，我的胃又开始不争气。
蒋法医没给我面子：“小杜~你都工作第二年了，怎么还不行啊？”
他不给我面子，是为我好！
说服自己，我强迫自己走过去，学着大眼的样子蹲下:“我~对不住了蒋法医，我刚才走神了，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躯干部分，跟之前的残肢一样，切口整齐，没有任何拖拽拉丝痕迹，完全符合蒋法医的判断，这样的分割处理，只有在拥有冷冻设备的肉禽加工厂才会有。
又或者是冷链供应商，也是配置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见我一直捂嘴不说话，蒋法医问：“小杜！你是不是看出这躯干部分与之前的残肢有关联？”
“我期待有关联~所以我一看见胸部被完全切割的碗口伤疤，这才没忍住惊呼出来，真是抱歉！”认错，是我这个菜鸟警察做得最好的事情。
蒋法医收起严肃：“算了，我刚才也是吃了一惊，何况你？我觉得凶手的犯罪手法没有升级，但犯罪心理已经升级，他不在满足于虐杀，而是从分割尸体上找到了更大的乐趣……”
回到队里，我脑子里一直回绕着现场的情景，脑袋越发沉重。
今儿我值班，办公室里就我跟闫队。
我以为今晚要在看资料中度过，没想到七点的时候整队人都回来了。
闫队端着茶杯进了小会议室，大家一窝蜂也跟了进去。
余米还端着饭盒，往嘴里吸溜着拌面，那声音听着真的很想揍人。
闫队白了她一眼：“小点声儿。”
大眼士气不高，眼睛看着没之前大了，清清嗓子：咳咳~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弄？”
闫队没出声，一群人跟着附议，案子没线索，闫队又立了军令状，这要是到时候不能破案，脸上无光都是小事，这民众失望度可是要大幅提升啊，那梁局他老人家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闫队听到军令状这仨字儿，终于还是将目光从资料上移开：“干什么干什么？没事做了啊？没有线索就去找啊，护城河双向沿途去查啊，三次都在护城河边，那就放弃五公里辐射一说，护城河环河，全部过一遍筛啊，人手不够就说，跟这儿叽咕有用吗？”
大眼一看，老大生气了，赶紧赔笑：“嘿嘿嘿！是是是，这两天尽在河边溜达了，兄弟们没收获，难免情绪低落，还请老大给点明示！？”
“就你会说！看把你能的，第三份尸检报告与前面两份有什么区别？”闫队知道不给点说法是万万安静不下来了，“刘青，你们跑的地方都仔细核实过了吗？”
“蒋法医不是给了我们查找方向吗？我们这组跑的是细软钢丝绳这条线，全市五金市场、五金商店都过了筛，售卖这种型号的钢丝绳不算多，一共有十八家，我们一一查了，近一年内的出售记录上，都是单位购买，也去购买单位走访过，大部分单位记录都做了详尽记录，但人家也说了，就算有记录，做事的时候剩余一小截两小截的，收集起来也无人在意。”
“人家说得在理，缝尸体嘴巴的那点，根本都不够人家记账的，所以这条线算是荒了。”
闫队皱眉：“不，先将领用这绳子的人名单确定下来，后面再说。”
刘青立即拿出手机：“这倒是有，一共有二十来个。”
“行，明天挨个去核实，要知道他们三个月的行动轨迹，要细。”
“是。”
闫队看向大眼：“你的呢？”
“尸检报告有了，跟前两次相比有好的一点，残肢和身体比对成功，头颅还是没有下家，箱子里的尸体比对到了一个报失踪两个月的女子，米潇。”
“余米！放一下资料。”大眼将手中的笔对着余米扔过去，“吃什么吃？胖死你。”
大家哄堂大笑。
余米毫不在意，麻利地放出资料。
大眼继续介绍：“米潇，二十三岁，本市乐一家超市的员工，下晚班回家的路上失踪。”
“当时接警的是老三队，他们的资料已经全部转给我们，米潇家人是在女儿失踪后的第二天下午报的警，因为她晚班到家，一般都是十二点十分左右，因此彻夜未归，家人并不知晓。”
“第二天上午十点，她妈进房间喊她起床才发现床铺动都没动过，打电话无人应答，当时也并未以为她是失踪，等到中午，又打了几个电话发现手机关机了，他们才紧张起来，打了数个电话寻找，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后来想起看自己家的监控，发现她夜里根本没回家，这才惊恐地怀疑到女儿是出事了，这才报的警，老三队将她下班路上的监控都查了一遍，没有可疑.”
“后来反复观看，终于发现她是在护城河二桥边的岔路口消失的，一辆厢式货车停在路边，造成了监控盲区，等到下一个监控范围时候，她却一直没出现，因此她只可能是在那个人为制造出来的盲区丢了。”
“老三队查了那辆箱式货车，发现是个套牌车，然后这姑娘就再也没有出现，谁想再出就变成这样了~”
我听了头皮一阵发麻，看起来这箱式货车就是在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故意用货车挡住本就有树冠的监控，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掳走，这往后谁还敢独自下夜班？整个连海夜班岗位多了去，该怎么办？
网上已经有人在带节奏，说我们警察每天只会找老太太丢的猫，和走丢的老大爷，那些人命关天的案子来了，屁都没有一个。
我紧张地看着闫队。
没想到被他发现了：“看什么？资料都整好了？”
我机械式地说：“闫队！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不成熟你还说？”大眼的眼球终于恢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