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半一半
闫队低眉顺眼跟在蒋法医身后。
我们也不想说话，免得让累到劈叉的蒋法医生气。
这人啊，一旦专业水平过硬，性格好坏就会被自动忽视。
蒋法医就算发脾气，在大家眼里那也是可爱的脾气。
法证今夜几乎全员发配在这条跑道上。
蒋法医将半开合的盖子向上拉起，苍蝇勇士们立即挥舞气质疯狂冲击。
大军压境，蒋法医胡乱挥手，被猎物冲昏头脑的勇士们四下逃窜。
但很快就再次列阵卷土重来。
小林有眼力劲儿，跑过去在蒋法医头顶轻轻挥臂，苍蝇们很快掉转方向，盘旋在另一只箱子。
闫队朝大眼看看：“大眼！把箱子盖上。”
蒋法医总算能安心检查尸体。
我挪步到闫队身边：“闫队！这边也收拾差不多了，我跟大眼回去提审？”
“谁？万小虎？”
“是！”
“还是慎重，刚抓了他，外面就闹成这样，要说不是给万小虎打掩护，我生吞铁球。”
我：“闫队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啊？”
闫队：“滚蛋！我只是一种修辞说法，这万小虎的审讯，还是再等等。”
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我不敢跟他掰哧，只能低头回到大眼边上。
两只箱子里的全尸，保存水平低劣，身体许多部分出现腐质。
甚至蒋法医动作轻柔地拿起一只胳膊，还是有一小部分肉质滑落。
这要搁平时他早就骂人。
但现在，他只是看看掉下去的肉，叹口气：“这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尸体别拿出来了，整装回去。”
怎么办？全体回去等消息呗。
根据闫队的说法，这次疯狂而密集的抛尸，就是想为万小虎洗清嫌疑。
凶手如此大费周章，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他认定警方带走万小虎就是怀疑到他头上。
那这位神秘是不是不知道万小虎跟鲍成的关系？
换句话说，他跟万小虎关系好。
万小虎跟鲍成关系好。
鲍成被抓，万小虎逃跑。
万小虎被抓，疯狂抛尸。
并且手法越来越随意。
之前的强迫症似乎在万小虎被抓的那一瞬就被治愈了。
那这个人，应该是相当清楚万小虎行踪的。
这个人，难道是万小虎的亲爹，扈厚生？
回去的路上，我只喊了这一句。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我的意思，可能跟他们大差不离。
回到局里，闫队不让我跟大眼插手审讯的事。
预审已经做好功课，准备连夜突击。
但接二连三发现行李箱和黑色塑胶袋，使得突审被迫搁浅。
闫队更是不让我们说一个字，勒令全员禁言，自己找地方睡觉。
办公室里所有空地儿都可以躺下。
天热，睡哪儿都是睡。
我两只眼熬得通红，但毫无睡意。
大眼强行把我按在椅子上，拖一张椅子靠在我边上，看着我睡觉。
“奶奶的，什么人啊？你在边上我更睡不着。”我不想被他钳制。
“闫队出门前给我手机发了信息，你看看。”
我不想看，但脑袋被他掰着，只能看。
小杜身体还未痊愈，你看好他，让他好好睡觉。
“你看，我也不是非要跟你边上让你讨厌，我也是被逼无奈。”他的委屈脸往我这边一扔，我确实也无计可施。
“那先研究一下案子。”我看看其他人，一个个的都瞪着红眼睛愁眉不展。
“小声点，别看那帮家伙一个个好像很精神，只要几分钟不说话他们就睡了。”大眼将椅子往我这边靠靠，“我们这些人练就的第一个本领就是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秒睡秒醒是我们必备技能，你丫现在都不能算刑警。”
我做了个呸的口型。
不给他机会反馈，我先说话：“闫队是不是觉得凶手跟万小虎关系匪浅？”
大眼用蚊子哼哼回答：“慢说闫队了我也这么认为，但从警这些年，见过的嫌疑人太多，他的眼睛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怔住：“你落啥玩意在他眼睛里了？”
大眼：“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职业敏感吧？嫌疑人到手，我都会先观察他们的眼睛，真话！抓捕到手的那一刻，我就能大概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留下？”
“但抓万小虎，我真没这感觉，在他眼睛里也没找到那些属于犯罪者才有的东西。”
“这感觉跟你口中的直觉有相似，但又不是，我的这个感觉更直观，因为我是从嫌疑人眼睛里发现端倪，用作分析。”
我撇撇嘴：“你丫跟我这儿演都市异能片呢？”
大眼：“这能算异能的话，大家都有异能，干久了，谁没一个两个拿手的技能？你要是干久了你也有。”
我：“我能有个锤子！我现在就想知道，今夜疯狂抛尸的家伙，究竟是不是在警告我们，抓错人了?”
大眼：“如果是，反应过度，如果不是，就是挑衅，说我们无能，但这要不是模仿作案，那这个人八成是闫队说的那种情况。”
我忽然短路：“什么？”
大眼：“闫队和蒋法医不是研究过吗？凶手是两人左右的组合，但从尸体和尸块的丢弃方式来看，这俩人闹别扭了。”
我刚想拍脑袋，手被他按住：“嘘!别激动。”
“哦哦！是，那我更觉得这万小虎和神秘人之间有关联，这个关联大概是跟鲍成有关。”
大眼左眉峰高起：“你丫这是现学现卖？”
“我也不是不懂，我当时是一时没明白鲍成说的意思，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是万小虎跟鲍成的关系搞出来的变态结果。”
大眼微微摇头：“其实，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现在我更觉得模仿作案的可能性一半一半。”
我：“你觉得神秘人是万小虎身边人的可能性？”
“一半一半。”
我想揍人：“一半一半你脑袋，我也会说一半一半。”
“嘘~我模仿作案，不是非要凶手知道一个案子，然后刚好想杀一个人，所以模仿作案，让警方认为是连环作案。”
“模仿作案，还可能是凶手认识之前的凶手，也知道他的杀人手法，在某个特定的情境下，他想要完成一个比那个凶手更加完美的犯罪现场，所以模仿作案。”
“因此，在模仿作案的现场，可能会一模一样，可能会出现比被模仿的现场更加惨烈的场景，模仿，通常只会比被模仿的程度更甚。”
我被他这个模仿跟被模仿绕的，脑袋很快不做主。
恍惚间我看见闫队走进来，然后又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