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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白雪,门立仁滑动着进了宾馆。他兴高采烈,把宾馆大厅雪亮的地面当成了溜冰场。
他从心里无比的佩服自己,小小的白雪想借尿道溜走,叫他轻轻识破。舒畅!
躺到酒店的床上,白雪还扭扭捏捏,门立仁不管不顾,三把两把将白雪剥成了一个白羊。而门立仁就是一头公猪,发情不止的公猪。白雪的热情逐渐地被调动起来,最后,她抱着门立仁大叫起来。临别之际,她眼睛红红的,喃声说:“门哥,再见!”
小样的!门立仁突然觉得白雪很可爱。
他吹着口哨,一脚踢开房间门,却被一屋子的烟雾呛得大声咳嗽起来。这让他美好的心情大打折扣,半恼怒地叫道:“舅,你这是干吗呢?不是抽大烟吧!”
杜明海躺在床上,从嘴角到地面泻得全是烟灰,喷出的全是蓝色的雾。神情之落寞,脸色之苍白让门立仁再也没有大叫的勇气。他压低声音,轻轻的脚步移到杜明海的眼前。杜明海一动不动,半截香烟就叼在嘴里,鼻孔是缓缓的二龙吐珠,眼睛直视前方。
门立仁小心翼翼地举手在杜明海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道:“舅,你怎么了?”
“怎么了?”突然间,像打了一声雷,杜明海一跃而起,“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嘴巴。他转眼之间,从一个瘫痪了的死猫变成了暴怒的狮子。
门立仁手捂脸颊,恼怒地叫道:“干什么?杜明海、你疯了!”
简直是戏剧般的变化,杜明海像被门立仁刺了一刀,颓然倒下,大口的喘气。
“混蛋小子,都是因为你。你不是叫车撞了吗?我跑到医院哪儿也找不到。等我回来,什么都没了,没了!”
杜明海像个怨妇,怨气冲天地叫道。
门立仁刹那间明白了,他急忙问道:“怎么的,舅舅,丢什么了吗?”
“自己看。”杜明海手指衣帽柜。
门立仁上前打开柜门,拽出手提箱,果然,空空如也,广州买的那个金佛不翼而飞。门立仁手把箱盖,好半天吸上一口气。他的脑袋开始急剧旋转,毕竟他本身就是干这个的。他二话不说,先去看门。
他在门锁附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凹痕,再重复使用了一个门锁,一切正常。
“舅、你接谁的电话?”
“我哪儿知道,一个女的,说是医院的护士。”杜明海回答。
门立仁瞅了一下床头柜的电话,他马上抓起问了宾馆的总机。还好,值班话务员没换,午夜电话又少。话务员告诉了他打入房间的电话号码,门立仁把它记在纸上。
门立仁的这番动作,调动了杜明海的情绪,他不怨天忧人了,他从床上起身盯着门立仁的动作。
“找到电话号码了?”话音里难免有点兴奋,毕竟那是杜明海花尽了这次卖人参的钱在广州买的。店主告诉他:这是纯金打造,放在家里很灵的。
现在可道是“灵”?“灵”没了!每想到此,杜明海的心情无比沮丧。实际上,他为什么买这个金佛,是因为曾经和他有过交往的一个女知青,特别地信这个。屡屡劝他,让他拜佛守道。可是,真心朝拜,佛却飞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钱,金佛不在于佛,而在于金,是这金让杜明海变色。
看门立仁的一系列操作,杜明海似乎看到了希望,起码也抓住了一根稻草。他转怒为喜,掏出马兰给留下的一些零钱递给门立仁说:“外甥,好样的,舅舅就靠你了。你怎么办,舅舅都听你的。”
门立仁不理他,他的心头突然对白雪升起了疑云。
想一想,她为什么将他领到那么远的郊外?为什么又想从尿道上开溜?一个“业务”这有违常理。为什么她又和他一起回到了宾馆?
一时间,疑云顿起,无数的问号他都拉不直。
凭直觉,他觉得白雪是团伙之一,而且,她们就住在这个宾馆。“不好!”,门立仁如被针扎了一下般跳起。
“我们是着了人家的道!”他以拳击掌,眼睛直视杜明海,咬牙切齿地说道。
杜明海眼前是一片茫然,他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道?”
“我问你,这房间里还来过什么人吗?”门立仁问。
杜明海想起了身着宾馆制服的于小鱼,他将事情述说了一遍,门立仁叫道:“这就对了,舅舅,那是个踩盘子的,她发现了你的皮箱,又装做医院的护士调开了你。”
无论如何,门立仁绝口不提白雪,他要将所有的责任压到杜明海自己身上。
他的措施很有力,杜明海后悔不迭,一个人急躁地在房间里转。嘴里喃喃地说:“对呀!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稍等!”话间一落,门立仁扔下杜明海,飞快地跑出房间。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他跑到楼下总服务台,时间已经是午夜过后,哪儿还有服务员?一个打更的更夫被他的叫声惊醒,更夫问他:“怎么?你也想退宿?”
老更夫的话,让门立仁马上发现自己的判断对了。
“不是,大爷,是我找不到我们一起的了,是不是刚才有退宿的?”
老更夫很实在,他说:“是啊,这么晚了才想起退宿,你是她们什么人?”
“是男的还是女的,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我们一块的?”门立仁急中生智。
更夫的态度还是不错,他给他翻了一下登记簿说:“两女一男,走了一会了。”
是了!门立仁心中认定就是这两女一男了。他夺过登记簿,看了一下,随即就泄气了,上面就一个人的名字,估计也是假的。做这样的事,哪儿有留根的?门立仁懂得。可他最终还有发现了点东西,那就是来客的地址,上写吉阳市。
离开一楼服务台,他心里想,地址估计不是假的。这伙贼来自吉阳?吉阳他熟啊!能是谁呢?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他想起了妙手神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能不能知道点情况?等他重上三楼,回到杜明海的房间,他的主意已经定了。
他隐约有种感觉,感觉机会来了。什么机会呢?凭借他的经验,这伙人的距离不会太远,他有能力找到她们。只要是找到,她们必须得吐出来,起码也得一半。这一半,可也够他门立仁花一阵子的了。
主意打定,推开门他和杜明海说:“我查到了一点线索,你说的那个服务员就是一个女贼。你安心的回家,我一定抓住她,要回金佛。”
“真的?”杜明海的眼睛放光,抓住门立仁的手就摇了几摇。
门立仁信誓旦旦:“放心吧,舅舅!你明天回家就是,我去抓贼,抓到后我到五叶乡去找你。”
“那你的意思不用报警了?”
“报什么警?雷子都是笨蛋,他们抓不到。另外你一报警,就得先交一部分报案费,你有吗?”门立仁唬他。
杜明海自然气短,剩点钱都给门立仁了,再交报案费,如果破不了,还不是丢了夫人又折兵?他哪儿知道这是门立仁编得瞎话,公安的什么时候要过报案费?可他偏偏就相信了,第二天,先打道回五叶乡去了。门立仁也换了一个小旅店,他不想花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离开三河,门立仁想找“妙手神童”。可他哪儿知道,史俊山准备一番已经踏上北去的列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