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秦先林出去逛了逛，给廖支书解释了一下，说明了借钱的事。廖支书满口答应，而且给他极大的优惠，一分二的月息。秦先林顿时放松了，回到病房，没想到王祖强已经在病房里等着他。

　　王祖强叫他秦老表。在乡下，只要不同姓，没有亲缘关系，清一色的老表叫了不会错，拉近乎显亲热。秦先林冷冷地等着下文。王祖强问他到哪里签订包断协议，他先去买纸和笔。

　　“谁说签协议的。”

　　“你母亲已经和我商量好了。你不能违背老人的意愿吧。”

　　秦先林转头看着母亲。李进容一脸的坦然：“对，我和王老表说好了的，你去签吧。叫你堂兄一声，他懂得多，可以提点意见。”

　　“不签。”

　　“你不签，有人签。你爸很快就来了，你要叫他一字不识的人签，按手模，也是你的事。”李进容和秦先林的话一样冲。

　　病房里足足沉静了一分钟。隔床的病人起身，出去了。随即，王祖强也出了病房，在楼道里来回慢慢走着，等着消息。趁此机会，李进容说：“张老师说的没错。去签吧。”

　　秦先林伸头出去瞧瞧，王祖强还在过道里徘徊。“你等一下。”他对王祖强说。秦先林给堂兄电话，堂兄给副院长电话，副院长给主治医生，主治医生说“你给我出难题啊”，然后参与了调解签订医疗包断协议。除开已经支付的，王祖强另行支付了一万六千元，现款到账。

　　秦友兴来了，秦先林要走了，还来得及赶上最后一班车回家。看看病房里暂时没其他人，李进容突然问道：“还没借钱吧？”

　　秦先林顿时呆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李进容嘴角一撇，嘲笑道：“有啥不好意思的。借了就还了，没借就别再借了。修生基，我有计划，完全够，你不用过问。”

　　秦先林突然觉得眼眶湿湿的。他眨眨眼，把水分扩散开，免得它们聚在一起掉下来。他看见母亲土黄色的脸上有一丝红润，这是幸福的人才具有的光明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