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空穴来风
清水市是江北省最北边的一个规模较小的县级市，总人口也才刚刚达到100万左右。自建国以来，这个地方就一直是国家级贫困县级市。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年，很多过去一直都很贫穷落后的地方，都借改革的春风打了个翻身仗。地方经济增长了，政府机关办公的环境改善了，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整个城市的面貌也都焕然一新了。
可现在的清水市还依旧是那副历史的老样子，跟过去比起来，似乎一直都没什么大的变化。经济建设一直搞不上去，城市面貌还是那样的破旧不堪，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呢，依旧是大大的低于同级别县、市的水平。
地理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利，与外界沟通难，群众受教育水平不高等等，一直都是制约清水市脱贫致富的客观因素。但除了这些客观因素之外，让人觉得很不正常的一件事情是：清水市这些年，在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调整问题上，是换了一届又一届，不到任期就中途调整的次数很是频繁，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快的甚至还没上任几天就下来了。
江北省作为中部崛起首当其冲的省份之一，省委省政府对属于罗江州管辖范围内的，清水市的脱贫问题一直都很重视。改革开放政策在全国各地陆续开始实施后，罗江州的其他县、市，如白沙市、西河县，原来的经济情况跟清水市比起来，也好不到那里去，甚至从总体的情况来看，过去这些地方，很多实际条件还都不如清水市的好。
可是，就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这些地方的经济却都搞上去了，脱掉了戴了半个多世纪国家级贫困县、市的丑帽子，有的甚至还成为了国家级贫困县、市脱贫致富的好典型。这些地方的先进经验先后被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主流权威媒体报道宣传后，在全国各地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影响。各级部门、各级领导还专门组织了先进经验报告会，让他们在全国各地巡回做报告。
而这清水市，可一直都是三省交界之地。虽然交通不便，山高路远，但却是中部、西部、东部地区互通有无的咽喉，早在古代，清水市就一直是兵家们的必争之地，地理位置很重要。
所以，解决了清水市的脱贫问题，就等于解决了整个罗江州经济发展中的瓶颈问题。其实，说起来也怪，这个清水市有中型国有水库一座，其中清水市辖区内的金山镇还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这样的条件，这样的基础，全市的经济建设怎么就一直搞不上去呢？
自从去年，清水市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又一次换届后，曾在罗江州经济开发区任区委书记的丁世杰，可谓是临危受命，开始担任起清水市新一届的市委书记。州委州政府以及省委省政府的一些领导，都是很看好丁世杰的，他为人老实本分，工作尽职尽责，肯为老百姓切实利益着想，为官两袖清风，是个实事求是、任劳任怨的好干部。因为他，罗江州经济开发区的发展速度很快，短短几年时间里，罗江州经济开发区就为该州的经济建设带来了新的较高的增长点。从这些事实上来说，丁世杰对罗江州的经济开发区是做了很多杰出贡献的。
州委、州政府决定把丁世杰调到清水市任新市委书记，是希望他能尽早的找到这里“脱贫难”问题的根源，想尽办法，对症下药，早点把这里的经济建设搞上去，以彻底改变这个地方长期以来贫穷落后的面貌。这样以来，解决了清水市的问题就等于是解决了整个罗江州发展中的瓶颈问题，罗江州的整体发展和经济腾飞，那可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世杰啊，清水市的问题可不是一般性的小问题啊，比起经济开发区的那些问题来，清水市的问题显得更为错综复杂，处理起来更为棘手。清水市这几届领导班子所出的问题，你都已经很清楚了，你要提前做好承受各种压力的准备，一定要有破釜沉舟、一战到底的勇气和决心！这么多年了，清水市不仅仅是我们罗江州领导班子心中的一块心病，也同样是江北省领导班子心中的一块心病啊！”
接到任命将要赴清水市任市委书记的丁世杰，临行赴任的前一天被罗江州卫书记叫了去，卫书记对丁世杰交代了上面这些话。
关于清水市的问题，以前丁世杰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最近清水市好几届领导班子当中，要么有人充当了黑社会的保护伞，要么有人钻改革的空子，变戏法洗钱卖官，要么有人和奸商勾结制造豆腐渣工程等等。所以这个地方的经济一直在走下坡路，各种社会矛盾很突出。外界很多人都称这个市为“黑”市，黑社会势力、腐败势力在清水市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但丁世杰一直相信，天下没有揭不开的谜底！既然来了就要找到问题根源，破釜沉舟，一战到底！给州委、省委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不图什么，就图不违背自己的良心！
上任不久的市委书记丁世杰，就跑上跑下地忙个不停。调查了解民情，积极听取老百姓的意见，随机召开群众座谈会，请州里的专家来考察，指导村村通工程，积极到州里、省里争取项目资金等等。还不说，自从这丁世杰上任后，不到一年左右的时间里，清水市长期以来不能解决的很多历史问题都给解决了，政府的各项工作都慢慢地开展起来了，人民群众生产建设的积极性提高了，经济建设情况也有了明显好转的趋势。
渐渐地，长期以来，清水市老百姓的怨言，也渐渐地少了。群众骂政府、骂干部的现象，也慢慢的少见了。当地人没事闲聊的时候，谈起清水市前前后后的这些事儿，都评价说，这次呀，清水市算是真正的来了个为咱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的好官。
长期过度的劳累，使得原本就有冠心病历史的市委书记丁世杰，不久就住进了医院。医院方面说，丁书记需要较长时间的观察和辅助治疗。鉴于市委书记丁世杰的身体状况和清水市经济建设刚刚有所好转的形势，经州委、州政府研究讨论决定：让清水市市委书记丁世杰暂且离职，先安心治病，清水市市委全面工作暂由原为市委副书记的汪松瑶主持，汪松瑶先任市委代理书记和市长陈清政一起，继续做好各个方面的工作，一定要稳住当前清水市经济建设情况好转的大好形势，始终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这是个安静的午后。
“汪书记，这是州委给您的任命文件。”
市委办公室一位秘书进了市委副书记汪松瑶的办公室，送来了他刚刚接到的，州委州政府最新的任命文件。
接到州委办公室红头文件的那一刻，长期以来，一直都是愁眉紧锁，看起来给人一脸严肃的市委副书记汪松瑶，额头上的浓眉在午后阳光的辐射中，开始慢慢地舒展，脸部紧缩的肌肉也在那一瞬间很自然地放松。秘书才刚刚离开，关上办公室门后还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市委副书记汪松瑶就马上仍掉了手中的那根吸了一小半的中华牌香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撕开了文件夹。
“经州委常委、州委组织部集体讨论研究决定，鉴于清水市委书记丁世杰病重住院不能主持工作这一实际情况，允许其暂离职治疗。现任命原清水市市委副书记汪松瑶为市委代理书记，即日起，主持清水市市委全面工作。”
看到这份州委下达的红头文件，长期以来一直悬挂在市委副书记汪松瑶内心深处的那颗石头，终于在这一刻猝然落地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那颗一直以来都很沉闷的心一下子充满了愉悦。市委副书记汪松瑶久久地握着那份红头文件，看着盖有州委红色印章的任命通知书，那似老鹰般锐利的眼神里，很自然地透露出了几丝平日里你很难见到的喜悦光芒。
“在官场上沉潜了这么多年，我汪松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天爷！这么多年了，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从此就是清水市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独自一人把车开到了城外的郊区，望着眼前那空旷的田野，那无垠的、蔚蓝色的苍穹，心中有一种把一切沉积已久的压抑完全释放出来后的兴奋感！
入夜。
霜气满天，夜空中的月色显得很是暗淡，星星微弱的光芒，在无垠的苍穹中扑洒的也很零乱。
这一夜，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起来，25岁正式开始从政，到现在，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已经在官场上沉潜了整整20多个年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升来升去，他依旧还是个副书记。这个“副”字，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机会减下来。有几次看着看着都要上去，由“副”转“正”了，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是上面某些领导找茬儿，升迁美梦就在转眼之间变成了黄梁一梦。他的好几个同学当初都没自己起点高，却都比他先一步爬上去了。有的当了州长，有的当了州委书记，有的甚至还当上了省长、部长。而他汪松瑶呢，辛辛苦苦爬滚了大半辈子，却依旧还在这个国家级贫困县级市里瞎晃悠，一直当着个市委副书记。
每每想起这些，汪松瑶心里就很不爽！所以他一直感叹自己是时运不济，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用他自己的话说，现在这个官儿那是芝麻大点的一个官儿，放大屁都没人听得见！
你看吧，要车没车，要钱没钱，要别墅没别墅，要二奶没二奶。在比他级别大的领导面前，还得点头哈腰，叫爷爷，喊奶奶。一直不甘于现状，不懂得知足常乐之道的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早已受够了这么多年眼前这样的窝囊日子。
而现在，对于汪松瑶来说，正是个绝佳的机会！
新任市委书记丁世杰终于倒下了，这个铁碗型的市委书记自上任以来，用原则、用党性压得下面很多人都几乎揣不过气来。想要做些小动作的话，你得象只青蛙一样，沉潜在井底，沉潜的越深越好，否则日子决定性地不好过。
可现在，我手里正掌握着他的所有权力，以前自己背地里搞的那套“滞纳金”政策，集体集资修路等等政策，都可以借此机会大胆地实施了。那些经过暗箱操作的国家扶贫款的“秘密漏洞”，也可以顺利地得到解决了。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
弯弯的月亮，还孤独地悬挂在整个城市的上空。
清冷的月光，还寂寞地笼罩着整座瘦小贫瘠的城池。
过完一场充满刺激性的夫妻生活后，妻子带着一脸幸福的满足感早已经在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身边沉沉睡去，呼吸显得是那么的自然而富有节奏。
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窗纱还没完全被拉上。
暗淡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了进来，淡淡的，轻轻的。
入夜，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祥和。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望着眼前的月光，抬头看着富丽堂皇的天花板，为了升迁，为了成为这个城市真正的政治一把手，自己“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似的在官场上沉潜了这么多年，想象着自己明天就要坐在市委一把手的位置上了，那该是多么的神气！
些许，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索性起身，轻轻地拉开了窗帘，看着远处清水市人民医院大楼上午夜里还没有熄灭的灯火，突然很莫名其妙地冷笑了起来。
第二天。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市委市政府机关干部们正常上班的时间应该是八点半。在市里，象他这样级别的领导，一般没什么例会的话，平常都是在九点半以后，慢悠悠地去市委市政府办公室坐会儿的。
清晨的太阳开始普照大地，到处重新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沉闷已久的心，自从红头文件到达后，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腰板突然之间好象也挺直了不少。这不，他正大摇大摆地朝市委市政府大楼走去呢。
“汪书记，这么早啊！”
一路上的邻居街坊，发现这次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上班没开车，而是步行走着去上班，都应付性地向他打招呼。
“哦，早，早。”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也一一挥手，向街坊邻居们问好。
以前，听见人们这样叫他汪书记，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很是不习惯。他总感觉这是一种强烈的讽刺，听不入耳，不理不睬的，装作赶路似的，没听见。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每听见一句“汪书记”，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就感觉到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整个人都象是要飞起来了一样，脸上还多了几丝亲切的笑容，他挺喜欢大伙儿现在这样亲切地叫他“汪书记”。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接到州委任命通知书，还是昨天下午的事儿。当天晚上十点左右，他就让市委秘书长刘喜打电话通知市委市政府各部门，以及其他直属单位领导，说今天上午要开个领导碰头会，讨论一些眼前很重要事情。
市委市政府以及其他职能部门领导，在电话里模模糊糊又隐隐约约地把市委秘书长刘喜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大半夜了，还打扰他们休息。市委秘书长刘喜只有忍气吞声地给各位领导解释，说这个是市委汪书记的意思，情况很紧急，怕明儿个早上通知来不及，所以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只不过在指桑骂槐罢了，哪能怪这个市委秘书呢。
市委市政府大楼的门才刚刚被打开，大清早的，一个来上班的人儿都没有，只有门卫老许，长年累月的住在门口那矮屋子里值班。
“哟，汪书记，您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啊，满城的人都在睡大觉呢！”
老许眯着他那双杏桃小眼说。
“上午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我要准备些资料，所以早来了”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看都没看老许一眼，随口说了句，继续走。
“哎哟，您真是清水市的好书记啊，哪个书记能象您这样敬业啊，看来清水市的脱贫致富事业那是指日可待了！”
老许依旧恭敬地傻立在那里，望着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说。
“没什么，你看丁书记重病在身，市委市政府一大筐子事儿都压在了我身上，有压力啊。”
“不过都是份内的事，应该的，应该的。”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说着，象是忽然象想起了什么，马上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瞟了门卫老许一眼。
“哦，对了，老许，你马上给市委秘书长刘喜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到我办公室找我，我有急事安排他办！”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再一次瞟了门卫老许一眼，以命令式的口吻吩咐道。
“好的，我立即通知！”老许直点头然后很干脆地应道。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吩咐完毕，就继续迈着“八”字步，挺着他那大大的啤酒肚，慢悠悠地上了楼。
一缕阳光从窗户外射了进来。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躺在椅子上，两脚斜搭在桌子上，嘴里悠然地吸着根儿雪茄烟。
“已经办妥，敬请放心！”
电脑上突然跳出的邮件，让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神情严肃。
仔仔细细地看完邮件后，还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又微微一笑，满是淋巴横肉的老脸上，随后就恢复了正常人的平静，就象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急促地删除邮件后，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仍然坐在那里吸烟，迷着眼，静静地等待市委秘书长刘喜的到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市委秘书长刘喜就飞奔似的，来到了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的办公室。
“小刘，你到了，快坐！”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放下脚说道。
市委秘书长刘喜应着，就在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汪书记，不是说9点开会吗？才8点多一点，是不是有急事要我办?”
市委秘书长刘喜一脸的疑惑，也许是因为起的太早的缘故，刘喜的脸上，显然还有很多没有被赶走的疲惫和睡意。
“小刘啊，辛苦你了，你也看到了，丁书记这一病啊，市委市政府这一大筐子事儿都落我这儿了，压力大啊！”
“对了，昨天晚上，你都通知到了吗？”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问。
“嗯，通知是都通知到了，不过，不瞒您说，汪书记，我是被骂惨了。”市委秘书长刘喜显得很是有些委屈。
“嗯？”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一听说这事儿，心里满是疑惑。
“这，这，这个………”
市委秘书长刘喜的眼珠子在他那很特殊的三角眼眶里，左左右地转了好几圈，神情有些惶恐和不安，象是在想办法有意地逃避着什么。
“这个，这个什么啊，干吗呢这是？说话吞吞吐吐的，这可不是你以前的风格。有话你就说嘛，这儿又没有其他人，就我俩儿！”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一眼看出了眼前这位市委秘书长的顾虑，就先给了颗定心丸让他吃。
市委秘书长刘喜听汪书记这么一说，心中的那颗石头就很快地落下了，然后跟汪松瑶说了市长陈清政、常务副市长杨坤、市纪委书记周孟军等一些领导在电话里变相骂他的事。这刘喜心想，是你这市委代理书记让我在那个时候打电话通知开会的，我跟随了你汪松瑶这么多年，多多少少对你有所了解，骂我不就是在间接地骂你这个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吗？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听完后，心里想：市长陈清政、常务副市长杨坤、市纪委书记周孟军，这些人在平时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我又坐了市委代理书记的位置，他们不过是看着眼红，心里不服罢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大家走着瞧吧！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其实早知道是那些人，只不过是想再次证实一下罢了。
在机关里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的为官为人之道和其他的人不一样，象市长陈清政、常务副市长杨坤这类人物是不愿意与之为伍的。
“小刘啊，这些领导的反常态度很正常，你也别往心里去，应该是我的错，下班了不谈公务嘛！而且还那么晚了。”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看刘喜一脸的委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嗯，汪书记，有你这句话，所有的委屈就过去了。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金山镇镇委书记孙富贵昨晚上打电话给我说，执行“滞纳金”政策催农民集资，是不是还要继续？他们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群众工作很难做。”
“另外，那些上访闹事的村民，这几天一直围着他们镇政府不走，其中一个叫黄大国的村民，拿着血书说要到州里和省里上告，他的女人疯了，女儿被别人糟蹋了。为防止闹事，他在去州纪委的路上被派出所抓了回去，现在关起来了。不过听他说，金山镇这些事儿，已经引起了《罗江日报》一个记者的注意！”
市委秘书长刘喜详细地给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做了情况汇报。
“嗯，这个孙富贵啊，不知道给我添了多少乱子，要是早知道他是现在这个德性，当初就不应该举荐他做镇委书记，你马上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滞纳金’的政策仍然要继续，而且还要加紧！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筹集资金弥补村村通工程‘扶贫款’漏洞。州委检查督办组就快来了，在此之前，务必要处理好这些事情。”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起身，手里拿着两个小铁球，边在窗子前跺步边思索着说。
“还有，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群众上访，禁止消息外传和任何记者前来采访。现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现一点问题，否则麻烦就大了！”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又做了一些补充和强调。
转眼，就到市委市政府开会的时间了。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早已经等不急了，提前到会议室坐在了原来市委书记丁世杰的位置上。秘书长刘喜在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上跑上跑下，挨个挨个办公室地敲，挨个挨个地叫。
“汪书记通知开会了，快点啊！”
市长陈清政、常务副市长杨坤、市纪委书记周孟军等，他们这些对汪松瑶十分了解的领导，对他搞这一套很是反感，平时开个会老是拖拖拉拉的，今个儿汪松瑶是怎么了？暂且不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还不是正式的市委书记呢，就这么张扬，以后若真当上了新市委书记，那还得了？
不过，市委丁书记临走前曾反复叮嘱过他们，现在是清水市经济建设的关键时期，要以大局为重，以脱贫致富完成州委州政府下达的脱贫任务为目标，所以要搞好内部团结，学会合作，把老百姓的事情办好才是眼前大事，个人恩怨暂且都要抛开。难得市委丁书记如此深明大义，胸襟开阔，市委丁书记是市长陈清政、常务副市长杨坤、市纪委书记周孟军他们一直都很敬佩的领导，都有着肯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共同信念，所以他们都忍了。
市长陈清政、常务副市长杨坤坐在了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的左右，各个职能部门领导也都到齐。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强作微笑地看了看在座的各位，然后悠然地拿起茶杯铭了口茶，然后才准备开始讲话。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碰头会，大家也知道是什么事，说实在的，清水市离开了丁书记还真不行，丁书记这一住院啊，什么问题都来了，市委市政府的大筐子事儿，压得我和陈市长都踹不过气儿来了。州扶贫办、州村村通工程的检查督办组，下个月就要来我们市检查工作了，丁书记临走时候，特别叮嘱我和陈市长要加紧准备，迎接州扶贫办、州村村通工程的检查督办组的到来，所以，今天想和大伙商量讨论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布署问题……”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一讲话就没完没了，会议开了半个多小时，全是他一个人在上面说，下面的人都只顾着听，没人敢吱声，包括市长陈清政在内。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句句话不离丁书记，陈市长。其实，他讲的那些话，市长陈清政事前一点都不知道。按常规，会议前他应该和自己好好商量下的。才做市委代理书记第一天，这汪松瑶就独断专行，还冠冕堂皇的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和丁书记共同的意思，他几次都想插口，但考虑到要给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面子，还有市委丁书记的那些话，要以大局为重，就没说什么了，不过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说的句句也算是合情合理，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会议正准备进入常委讨论阶段的时候，市长陈清政的专门秘书突然神色惶惶地跑进来，附在市长陈清政耳边说了几句，顿时让市长陈清政脸色变地发青，他马上写了张字条给正在讲话的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看了后也大吃一惊，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象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丁书记病情突然加重，需要转到市人民医院急救，今天的碰头会就开到这里，大家先去送送丁书记！”
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此话一出，满座震惊，大家都纷纷起身。
谁都不会料到，就在今天早上，市委书记丁书记已经好转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更严重的是，医院方面说丁书记染上了毒品，而且是最厉害的冰毒！
大家都知道，市委丁书记平常连烟都不多抽一支的，怎么一下子就染上毒品了呢？
为慎重起见，在事情没确定、没搞清楚前，为避免给市委丁书记带来坏的影响，所以在这个纸条上，市长陈清政让市委代理书记汪松瑶先不要讲毒品的事。但在座的，看到市委代理书记汪书记和陈市长不一般的表情后，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想法。
市委丁书记，莫非真的是出什么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