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L的故事
美国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的这个小城市叫罗兰岗。这样的小城市在加州有二百六十多个。它们的特点是分散,小巧,漂亮。加州是个多地震区,所以这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人们有点像中国的内蒙古草原的游牧部落,散住在这个美国三大州之一的州里。一个地方人聚多了,那里就自然地成立一个市。人们多是住两层的小别墅,小别墅一个街区一个街区整整齐齐的,就像是草原上开放着的各色野蘑菇。买东西要开车到“MALL”去。“MALL”的发音就像是中国的“磨”,且样子也像,外面看像是个大大的蒙古包,里面是循环的,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各种娱乐,也应有尽有。去买东西,去娱乐,居民们开着车去,就像是牧民骑着马去赶“那达慕”大会。
不是每个小城市都有“MALL”,但罗兰岗就有。周边城市的市民都向这里来。罗兰岗市还有个特色,就是有座水晶大教堂。那可是南加州最大的教堂。它是这里的市民集资建的。它由一万一千块玻璃所组成并采光。它的含义不仅在于它将主的光芒直接普照于人们,还在于它的造型没有正面,没有主次,意思是信奉主的人们可从各处进入,彼此不分尊贵卑贱……
今天,当我们的故事开始的时候,这里正在举行金婚纪念仪式。教堂里两层共1700个座位全部坐满。我们故事的主角——80岁的戴维斯和他的老妻宫映月,正幸福地依偎着,微笑着,站在主的面前。
小约翰——老牧师约翰的儿子,现任教堂的牧师正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布道:“……我相信我主的眼睛是无比正确的,他让安琪儿将这么心心相印的一对人儿用爱情的箭儿射穿!我替我父亲骄傲!50年前,是他替主为这对新人证婚,将主的旨意变为了现实。今天,我则要为这对老人戴维斯和宫映月夫妇骄傲!他们笃信我主,用自己的一生证明了一个真理:全身心去爱我主,去爱主所赐给你的那个人,那才是人生享不完的甘醇,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最后,我还要为我自己感到荣幸!今天,是由我来主持这个我市最值得人们尊敬者的最值得回味的金婚典礼,这个典礼是会名载史册的。现在,让我把全市居民共同出资打造的一对水晶小天使胸饰送给这两位老人,愿他们今后每一天都得到上帝的垂爱,也愿他们永远成为我们的榜样!”
小约翰把凝聚着全体居民的爱戴的水晶小天使别在了戴维斯夫妇胸前。人们起立,鼓着掌,簇拥着戴维斯夫妻走出教堂。
戴维斯是中国人,在40年代,他只身来到了美国求学。至退休时,他为美国硅谷著名的“A&A”电脑公司的董事、执行总经理。他为华人创造了光荣,创造了成功的范例。退休后,他回到了这个70%是华人的西部小市,当然地受到尊重。
一个邮差恭敬地等在教堂外面。看来他等了好久了。他送给戴维斯一封加急快件。
信,是熟悉的笔迹,那是远在美国东部费城的朴英子的字。但信却是写给他太太宫映月的。他预感到什么,匆匆与人们告别,带着太太上了车。在车上,他把信给了宫映月。
“映月妹子:
我与戴维斯已相识了五十二年了。他与我有着一段故事。人到老时,一切都会看得很开的。上帝已在召唤我了,在你们收到此信时,我可能已走了。但我想再见你们一面,我要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戴维斯,也要感谢戴维斯对我一生的照顾,同时也要求得你的原谅。我了解你的为人,我早就在五十二年的日子里,从戴维斯的口中了解了你的为人,我的好妹子,我相信你会宽恕我及戴维斯的。盼你俩。相信我们的故事,在路上戴维斯他会告诉你的。爱你们的英子绝笔”
宫映月没有说话,泪已流了下来。她总是爱动感情,这当姑娘时的缺点就是没法改,就这么伴了她一辈子。她将信递给戴维斯的同时,对司机说,送我们去机场。
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在费城那座小教堂里,他们吻别了那大理石般的韩国老妇人朴英子后,在将她安葬在埋有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的老师富兰克林的公墓里后,戴维斯的泪才哗哗地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宫映月抚摩着他的肩头,用手帕轻轻地抚拭着他的泪,陪他在朴英子的墓碑前坐着。“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孤独地生活。我让她搬到罗兰岗来,她怕影响了我们的生活。现在她又孤独地走了。呜呜!”戴维斯哭得好伤心,“你知道么,孤独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他在这时,对他的太太宫映月讲了他与朴英子的故事。这个故事他本来想永远埋藏在心底的——
那年戴维斯哈佛大学刚毕业。他被总部在硅谷的“A&A”电脑公司录取了。不过满心的喜欢却很快被一头冷水所扑灭。他所在的开拓部部长费利,对华人百般看不起。他给他的工作不是他所学的专长——电脑软件的创意设计和开发,却是让他到离他理想十分遥远的东海岸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去搞电脑推销。一个名牌大学的华人大学生,到对电脑根本没有一点认识的地方和人群中去当推销员。而同样大学毕业的白人大学生却得到了在总部坐办公室搞软件开发的工作。妈的,歧视,在一个把歧视当成是最大罪行的国家,人的心底里却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歧视基因!他愤怒,他无奈,他无助,他气短!他来到了费城,三个月下来几乎无所斩获。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费利得意的神情:“我说东亚人就是徒有虚名。”也仿佛看到全公司人的鄙夷的神情。他想到了辞职。他把自己泡进了酒吧,借着公司给得较高的薪水花天酒地,他对自己的前途没有了希望。更糟糕的是,他没有朋友,他没有亲人,他像迷途的羔羊,却不知道上帝会在何时拯救他。
他又喝醉了,他来到了KEROAR桑拿中心。
中心很小,那是为华人等亚洲这些二等公民开的。他是初次来此。他平时只是听人提到过,说是酒后去泡泡,苦恼全报销。他本来一听了之,但在酒精麻醉了正常的意识后,潜意识却活跃起来。他叫辆出租,拉他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的这个KEROAR。
司机都知道。没有详细问他门牌号码,在十五分钟内就把他带到了这个门面不大的地方。
门面很小,小到连别墅的门面都比它大。有霓虹灯在闪着,但色彩不好看。进去楼梯陡陡长长的,窄窄的。在转弯口还有两个白人大汉要搜身。看看他没有武器,不是警察什么的,就放他上去。
进去后,推开门,里面却别有洞天。“先生,您要哪位小姐负责陪侍您呢?”领班的老板娘打扮得体,话语温和。他初来此地,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他放眼望去,倚在客厅墙上,沙发犄角上的姑娘都千姿百态。他看到了她。在这群姑娘中他不知怎的就看到了她。
她岁数看得出比这群姐妹稍大,也比自己大。但皮肤却出奇的白,像大理石,很有弹性。还有那眼睛,大而黑,里面没有那种对异性的很专业的挑逗,却透着长者的关爱。也许是男孩未长大时的恋母情结在作祟,当时连老板娘也看出他要的就是她。笑着呶呶嘴,她就来到了他面前,牵起了他的手。他的脸一下热了。
她领他到了换衣服的衣柜前。开始帮他脱衣服。当她顺手将他最后的内裤拉下来时,他下意识地一下就拽了上去。周围一群姐妹哄笑了起来。她说了声“SORRY”,忙拿来了浴衣给他穿上,再系好腰间的带子,然后再将手伸进去从衣服里面把他的内裤褪了下来。她再帮他锁好柜子,把钥匙扣在他的手腕上,细心地做完了这些,她牵着他的手把他送进了芬兰浴室。
这多像母亲,多像姐姐。这让他回到了久违的故乡的童年时代。他好感动,泪水和着芬兰浴的蒸汽在脸上流淌,直到淌了个够。
他出了浴室,她已等在了门口。拿着把毛巾,像给小弟弟擦鼻涕一样为他细心地擦去了脸上的泪和汗:“先去冲一下吧。”她带他到了淋浴室。他在里面冲了冲就很快出来了。他此时的心情只有一个,想和姐姐呆在一起。
“这么快就冲好了?”她微笑着,把他牵进了另一间单间。里面只有一张皮面的平凳子。
“脱了躺下吧。”她温和地看着他,徐徐地引导。
“我需要躺凳上?”他真是初来,不知道。
她又“SORRY”了。她忙去舀了一瓢水,把凳子清洗了一遍,然后再点头示意这下可以躺上去了。
他脱了衣服躺上去了。他此时的心情就像小孩子见到母亲一样。他渴望得到女性的关爱。
他看到此时的她已只穿着三点式的泳衣,那丰满的跃跃欲出的双乳,给他的渴望中再添无限的渴望。
她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连连说:“别急别急,先让我给你洗干净了。”说着,舀了水,轻轻淋遍他的全身。然后再一段一段地淋,一段一段地洗,连下身都洗得十分仔细。洗得他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帮他再擦干了,穿上浴衣又领到一个房间里,那里铺着一张带着大镜子的床。屋里收拾得十分干净,里面满是女性的芬芳。她说:“这就是我的屋子,喜欢么?”
他使劲地点点头,这使她开心地笑了:“好,那脱了衣服,上床,我帮你按摩一下。”
他像孩子一样子听话地脱衣上床。张个“大”字地看着她。这时的他,在温馨中有了快乐,快乐中又有了孩子般的淘气,那种想看看大人要对自己干什么的淘气。只见他心中的大姐姐也冲他眨眨眼,就把胸罩背后的扣给解开了。那对大白兔一下子就蹦了出来,惊得他目瞪口呆。在他没有回过神来时,那双长睫毛的大眼睛又调皮地眨,三角泳裤就褪了下来。那里有一片很深的丛林,丛林中隐隐约约地透露着神秘……
她伏下身吻了他的额头。接着开始一点一点地吻遍他的全身。他被激发了。
她在他身边躺下,示意着他上来。他拥住了她,叫了声“姐姐”,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双乳之间。
她在爱抚地抚摸他。不知何时,她就把他引导进了体内。她主动地抽动着,发出了一点点的呻吟。他则任她所为,只顾吻着那芳香的双乳。
他喷发了,全身一阵松弛。“这下心里轻松了么?”她捧着他的头问。这时他满脸是泪地问:“姐姐,你为什么要来做这行!”
“不好么?”她笑着说。“家乡穷。男朋友要娶我,没有钱。我们约好都出来谋生。三年为期,到时候带钱回去,从此过好日子。你看,我想我每年赚10万美元没有问题,三年就是30万。人活着要有一个总目标,再一步一步去走,一个一个去实现它,你说,这生活还能没意义么,这再大的不愉快还能不变成幸福么?”
设定总目标,再分解成一个个具体目标,去实现他,这样,人的一生就会充实,就会做出有意义的事。这个心理学的原理,上大学时教师讲到过。当时也仅是一个原理而已,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场合他又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领悟到了人生的成功的秘诀。是的,姐姐好伟大。跟姐姐比,自己的困难算什么呢?
“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是做哪行的,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叫条条大路通罗马。遇事可别灰心。这是我住处的地址,上面有我的名字。有什么不愉快了就来找我。以后这地方你少来,老板娘收费太贵,你年纪轻轻的来多了也不好!”这席话,是她边帮他穿衣服边说的。一张纸条就塞进了他的口袋。
戴维斯就这样认识了韩国姑娘朴英子。
“后来呢?”宫映月仰着脸问。
“后来我就找到你,和你成婚啦!”
他回去后,制定了一个个具体的拓展目标,并最终在他到东部三周年的那天实现了它——他从电话本上找到所有有实力的公司,包括五角大楼国防部和联邦调查局。他上门服务,设计出一个个针对每个单位的软件来与所推销的电脑配套。这样让东部电脑的销售超过了硅谷总部所在的西部。独具慧眼的公司总部董事长推广了他的软件随着客商走的经验,将软件开发与电脑销售合并为一个部。而戴维斯被调回总部,破格提拔为分管电脑销售和软件开发的执行副总裁。而他的原顶头上司费利成了他的属下。
“我只知道你以成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为我们中国人争了光,但不知道你背后还有这么一段令人动容的故事!”
“你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在祝贺我成功的那个公司办的鸡尾酒会上,我才发现还有一个多年来一直默默跟随我、吃苦耐劳关心着我提醒着我帮助着我却没有向我索取过什么的好姑娘——”
“她是谁——”宫映月在明知故问,就像所有的女人喜欢做的那样。
“你知道她是谁。她就是我原来的女秘书,现在的老太婆——宫映月!”戴维斯深深地搂住了老伴。
那天,他当场就出人意料地宣布,他要娶宫映月为妻。全场在吃惊后是一片掌声,宫映月却羞得躲进了办公室去幸福地哭泣。接着他也回到了办公室,马上把这个好消息——他当了副总裁,又找到了归宿的消息发快件第一个告诉了他的姐姐朴英子。他说他不久就会上门,邀请她——他在美国唯一的亲人来参加他的婚礼。
他又飞往了东部费城,来到了朴英子的家。他敲门进去时,看到的却是泪眼婆娑的姐姐。
“姐姐不想活了!”朴英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他紧紧地搂住姐姐,他相依为命共同走过最困难时候的姐姐。他现在有能力来帮助姐姐了。一股男子气质从心底升起。他拿起了被姐姐泪水打湿的刚从韩国寄来的信。
“上面说什么?”他问。信上韩文,他看不懂。
“三年为约到期了。我写了信回去,告诉他我成功了,我赚了30万美元,我们可以快快乐乐地过今后的日子了。我问他,是我回国去和他成婚还是他到美国来成婚。这就是刚收到的他的信。他说,他已经结婚了。原因是,他宁愿受穷,也不能花我这样挣来的钱。他的家族也不能容忍有我这样经历的姑娘进家门……”
是的,上帝真会开好人的玩笑。这么善良的好姑娘也会有人嫌!戴维斯把朴英子紧紧地拥在怀里,再轻轻褪去了她的衣服,把她吻了个够,把三年来她给予他的爱,都倾吐了出来。这次,他是怀着一个真正男子汉的气概来做爱的。他感到,因着她那女性的温柔,才有了今天他男子汉意义上的成功。他有道义、责任让她过得畅快!
做爱后,他吻干了她的泪,也像她当年问他那样问:“心里舒服些了么?”
她含泪点点头。
“我想好了,我们俩结婚吧!我讲清情况,相信宫小姐会理解我们的。”戴维斯很是肯定地说。
她摇了摇头:“那你会对不起宫小姐的。你和她有约在先。做人要讲信誉的!我嘛,你别管了,我想好了,我要去开一个店,开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店,自谋生路。你,该干啥就去干啥,有空来看看姐姐就行了。”
“你确定你没有事?”
“我没事,哭哭就好了。女人就是这样。我不会做傻事的,何况我有这么一个好弟弟。”
戴维斯要给她一笔钱,但她没有要。她后来开了一个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公司。她凭自己对男人的接触和了解,开了一个通过男性生殖器来分析男人个性和脾性的心理咨询公司。戴维斯在《纽约时报》上看过她公司的广告词,广告词说:“本公司朴女士以对数千男人生殖器官的研究来为妇女排忧解难!”据说生意十分红火,不少女性都来咨询自己与丈夫、男朋友的个性匹配的情况。她也成了一个妇女问题专家。
“后来你们还见面,还做爱?”宫映月问。
是的,戴维斯点点头。她孤独,孤独的人最需要关爱,而她在美国只有我一个亲人。
每次有假期时,戴维斯总找个借口先到她那里,然后再回西部的家。“宫,我这样对你,有些不公平。但你能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谅我和她么?”
宫映月久久没有说什么。最后,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戴维斯。那是某年某月戴维斯写给朴英子的一封含情脉脉的信:“时过数月,再见你时,穿的竟还是那件旧衫。多少年了,还没有舍得丢掉。可就是这旧衫,让你风采依旧,相貌依旧。明明知道相思苦,但多少人却总在相思。一份相思里,往往是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那方天地的名字就叫宁静。尘世纷纷,世事纷杂,在每日的劳碌中,我拥有了对你的相思,就有了超然脱俗的宁静。在宁静中,就有了拥有你的天地。我想你,想与你同处时的爱恋。一个永远爱你的小弟。”
戴维斯全明白了,宫映月早就知道他与朴英子的事。但她却没有张扬。他不解地瞪大了眼睛看宫映月。宫映月却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男人的心,总要有个归宿。那归宿,就是女人的温柔和包容,不是吗?”
“是的,我现在确信,是女人的温柔造就了男人的成功,也是女人的包容,才能引导家庭走到了金婚。”戴维斯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