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晨,阳光落在山峰灰白色的石块上,石块上长着一簇簇翠绿色的落叶阔叶林树木,当中又穿插着些许针叶树。一栋栋陈旧的建筑物也如同石块中长出来的树木一样,完美地与灰白色、油绿色、葱青色融合在了一起,建筑物群中独有的铅白色、暗粉色和浅黄色仿佛又为这道精致多添了几分柔情。
八月份是支木市一年四季中最为炎热的一段时间,早晨七点未至,阳光已经开始大面积地从山边奔向建筑群,钻入每一户人家里。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汹涌的蝉鸣,以及清脆的麻雀声。这一天,马笑反常地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推开卧室连接着阳台处的木门走了出去,阳光落在她渐渐苏醒的脸庞上,内心的情绪似乎也迎着蝉鸣的节奏,躁动不止。
想到昨天转入理财软件的两百万现金即将带来的收益可能性,此刻,马笑感受到了一种惬意,一种她过去所不曾发觉的惬意。她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夏日的蝉鸣竟是像波浪一般一阵一阵地袭来,原来自己家的阳台距离旁边的山坡竟如此之近,近到她可以清楚地辨认出那棵立在石块后方的芒果树,芒果树的枝桠上已经结满了绿色的芒果。
马笑已经不再计算这两百万现金一天能给她带来多少收益,她想,至少可以让自己下半辈子生活无忧了吧?她还想,说不定我们也能搬到渝中市去住呢,不然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吗?
好像在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有钱人们的生活,理解了他们全然享受于生活中的无忧无虑。而这一种曾经就连想不敢想的生活似乎正发生在马笑身上,她想,有钱真好啊,至少生活中大部分的不开心都被它所解决掉了,还有谁会说有钱不好的?
在这阵洋溢着的愉悦中,马笑发觉自己突然生起了一种做早餐的欲望。她先将洗干净的黄豆和矿泉水一起倒入豆浆机,又在汤锅里烧开了水,放入面条,然后拿出炒菜锅下油煎了两个荷包蛋。当她坐在饭桌对面看着唐晋吃下面条时,她似乎重新在唐晋脸上找到了他们恋爱时的那份可爱,她笑了笑,抽出一张餐巾纸替他擦去溅到鼻子上的两滴辣椒油。
“你没事吧?”唐晋疑惑问了一句。
“老公,你说我们以后有钱了也搬去渝中市怎么样?”
“这里不好吗?”
“这里当然没有渝中市好了,一个小地方,现在连高铁都没开通,人家好多人有条件都搬出去了。”
“哦,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听到唐晋冷淡地回应,换作以往,马笑很可能又要火冒三丈了。可是今天她却丝毫没有往心里去,她想,反正以后有钱了,两边都有房子,想住哪就住哪,如果他想回来我再陪他回来就好了,没准等他到那边住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就不会再想回来了,他现在觉得在这里好只不过因为没有感受过待在那边的好处罢了。
看着唐晋离开家后,马笑一个人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手里紧握着手机,等待理财软件数据的更新。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圆型时钟转向十点的那一刻,马笑注意到她的账户收益额一下就多了整整六个零。她再次点开账户余额看了一眼,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满足地往后一躺,心想,太好了,我终于也有钱了,要不要买点什么呢?但她转念又一想,算了,还是先等等,先等那赚回了那两百万本金给唐晋放回去,剩下的就全都是我的了。
尽管马笑一再试图告知自己冷静下来,但她的大脑还是忍不住飞速转动了起来,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究竟该如何使用这笔收益。她首先想到的消费项目便是外出旅行,毕竟她长那么大以来还没出过一次国们,她认为自己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条件,何不出去见见世面呢?
马笑随手点开手机,翻阅与出国旅行相关的信息和图片,心想,要去日本吗?还是来一次欧洲豪华游?不然两边都去好了,反正也不过几万块钱而已,我一两天就能赚回来了。无意中看到那些分享旅游经验的博主们穿着精美的服装时,马笑又想,要不先买几件好点的衣服吧?
不知不觉中,马笑挑选了将近一百件商品添加到了购物车中,然后不小心一点就点到了一个“路易威登”的页面广告,页面直接转向路易威登的官方网站。马笑顺着经典“MONOGRAM”手袋的栏目浏览看一眼,她想,也不是很贵嘛?不就一两万块钱而已,我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买得起。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给自己选择了一款中号尺寸的经典款手提袋,又搭配了一款同一色系的小号尺寸手袋。不过马笑并没急着付钱,而是截取了一张图片保存下来,准备等自己提取收益额之后再下单购买。
傍晚,即将迎来股票停盘前,马笑又打开了理财软件,于她而言,即使这些钱尚未真正流到她手里,但似乎只要多看一眼,她的心里也会多一分期盼和希望。不过可惜,这多看的一眼却将马笑推到了悬崖边,她意外地发现早上收益额里多出现的那六个零不仅全都不见了,而且本金还少了一半。
马笑不可置信地望着屏幕,呆了半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给陆总发送一条信息,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料陆总过了一个小时后,才回复她:“这很正常的,投资都是这样,不可能每天都是上涨的,我自己也亏了啊,等下星期开盘再看看怎么样吧,没准到时又翻了几倍了。”
一天之内不见了一百万资产,这已经完全超出了马笑的心里承受范围。白日里所洋溢着的喜悦一瞬间被泛滥的忧虑全部吞没了,马笑也不敢对他人提起自己的不安,只能一连给陆总发了数条信息希望得到他的开解和安慰。可是直到第二天,陆总也没有回复过马笑发出去的任何一条信息。
马笑也不敢向唐晋提起这件事情,只能在心里反复祈祷,念道,老天爷,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下星期把钱全部赚回来啊,只要能赚回来,我就马上把钱取出来,我还到庙里给你们烧香,烧最贵的香,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拜托了!
然后,马笑就这么假装若无其事地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这一天夜里,马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心中向老天爷和观世音菩萨祷告了多少次,也许因为人世间向他们所祷告的人数和祈求愿望的数量有些过于繁多,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老天爷和观世音菩萨也没有听到马笑的祷告声。
结果,马笑一打开理财软件,却发现自己的账户上竟然只剩下一个数字“0”了。
马笑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在这一天里所经历的一切,两百一十三万的现金在一日之间全都蒸发了。她呆坐在床上,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就连担忧与恐惧也被这片空白挤得没有了容身之处。时间仿佛已经凝滞,马笑不敢继续往下想,也不敢再多动一动。她似乎宁愿时间就此永远凝滞,因为也只有在时间的凝滞中,她的所有顾虑和烦恼才没有了丝毫继续生长的空间和可能性。
一个声音才刚刚从马笑大脑里冒了出来:“你要不要……”
马笑立刻又把它压了下去,对着空气说道:“不!”
马笑就这么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当她再次伸开双脚时,一阵尖锐的酥麻感沿着双脚直奔向她的大脑,她的大脑仿佛也因为这阵酥麻感重新又活动了起来。她自言自语道:“对,陆总,找陆总,先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马笑没想到陆总如今也像老天爷和观世音菩萨一样没了踪影,不管马笑是发出信息还是拨出语音电话,全都得不到陆总的回应。马笑不死心地又再一次给陆总发送了一条信息,结果手机屏幕中却跳出一个灰色的方框,里面显示出白色的字体写道:“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灰色的对话框不仅框住了马笑,似乎也框住了她最后的希望。她忽然开始慌张了起来,不停地说道:“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难道我被骗了吗?这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呢,那个投资群……”
而当马笑试图从聊天记录中再次寻找那个投资群的存在时,她发现自己的聊天记录和通讯录中只剩下了荒谬的嘲笑。马笑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陷入了一场骗局,就好像一旦她相信了之后,她的那两百一十三万现金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于是,马笑再次打开理财软件,找出软件中显示的客服电话。结果可想而知,只有沉默在无止尽的“滴滴滴”声中等待着马笑,她的内心开始陷入慌张、焦虑、惶恐,最后绝望将它们一个一个全部吞没。马笑双脚一软,坐在地板上就哭了出来,她想,两百万啊,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到底要怎么和唐晋说啊?
马笑想了又想,她决定在自己想清楚该如何向唐晋解释之前,她不打算主动开口提起这件事情。好在唐晋一回到家就沉浸在游戏中,似乎对马笑的情绪变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们就和往常一样沉默地睡在同一张床上,各怀心事地继续生活。
这一天在支木市里遭遇不幸的人除了马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便是艾薇。
这一天下午,艾薇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小碎花露背无袖上装,搭配一条白色的超短牛仔裤,一个人在百盛购物中心选购衣服。离开的时候,除了身上背着的链条小型圆筒状手袋以外,他的两只手上又多了八个大小不一的纸质购物袋。
艾薇一个人拎着购物袋走向马路边等待出租车,他完全没有注意身后有一个人已经跟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人正是许小龙。趁着艾薇从手袋里拿出手机之际,许小龙一个健步如飞冲了上去,他轻巧地在艾薇手肘处一拍,抓住他的手机一扯就将其抢了过来,然后跑向马路对面的小巷子。
过了好一会儿,艾薇才反应过来,他拎着八个购物袋急忙往追去,高喊道:“别跑啊,有人抢手机了!有人抢手机了!”
然而马路两旁的行人只是投以好奇的目光,并没有人计划上前帮助他拦下许小龙,最后艾薇只能无奈地站在马路边望着许小龙消失不见的身影。他生气地说道:“真是气死我了!”
他转念又一想,不行,手机里还有钱呢,得赶紧申报挂失才行。
于是,艾薇又急忙走回百盛购物中心,奔向位于三楼处的办公室寻找姐姐苏丽珍帮忙。苏丽珍给了艾薇两百块现金让他打车回家,同时陪同他到隔壁的通讯营业厅重新买了一台备用手机和一张新的手机卡。尽管当时的艾薇仍处于气头上,可当他看着姐姐苏丽珍在柜台前替自己操办这些事情时,他的心里突然又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想,原来遇到困难的时候有家人陪在身边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真好。
而许小龙成功逃脱后,立刻找人破解了艾薇的手机密码,试图取出手机账户里的余额,却不料艾薇已经在第一时间申报挂失,账户里的余额也被冻结了起来。许小龙丧气地把手机塞进裤袋里,翻墙爬入废弃的楼房,他坐在三楼楼梯后方的一张旧沙发上,又拿出艾薇的手机翻了翻,无意中在手机相册里发现了大量的照片。他看着照片中艾薇那双如小鹿般温柔的眼睛,仿佛一瞬间也陷入了沉迷,许小龙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感到一种模糊的,轻柔的气息在心中轻抚着自己。
他继续往前翻阅着艾薇的照片,没想到照片中还有一部分是艾薇站在浴室中所拍摄的自拍照,在这些自拍照中,艾薇光着上半身露出了胸部,脸颊上泛着醉意般的红晕。许小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自拍照,不禁有了生理反应,他转过头确认了附近没有人后,又解开皮带,把手伸进了牛仔裤里。他一边看着艾薇赤裸的上半身,一边快速地在牛仔裤里抽动着自己的手,最后他索性扯下深灰色的内裤,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一团白色的液体溅到了许小龙的胸膛上,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操,可以啊你,小龙。”
被吓了一跳的许小龙急忙拉扯着上衣,试图遮住自己的下体,然后扣上了裤子。许小龙回过头只见李永康站在身后不远处笑着继续说道:“小龙,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许小龙仿佛受到了屈辱一般,反应强烈地回应道:“你他妈的才是!”
“你要不是的话就不用在这里打飞机了啊,哈哈。”李永康笑着说道,“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玩玩啊?”
“滚!”
“我说真的啊,我最近都搞了三个了,容易得很。你想去的话,我们可以轮流来啊。”
许小龙以为李永康只是为了刺激自己故意撒的谎,他挑衅地回应道:“妈的,你以为我信你啊?!”
“操,骗你干嘛啊!老子最近搞了三个都是女司机,我早就猜到了她们不敢去报警,所以专挑她们下手的,有一个还搞了两次。”
“有本事你再去搞一次,拍下来看看我就信你,不然你就别在这里哔哔了,老子没空鸟你。”
其实许小龙也不知道李永康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或者说他也并不关心李永康是否真的在撒谎,他当下只不过迎合着自己上头的情绪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废弃楼房。但对于李永康而言,这些话无疑对他构成了一种强有力的挑衅,而这种对自尊心所形成的挑衅恰好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
他想,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我自己如果不证明一下的话,岂不是成了个笑话了?
想起之前一连三次都得手的经历,李永康心里那种战无不胜的情绪一下就打消了他的顾虑,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准备再次主动出击。
过去一连三天的时间里,假扮成出租车司机的凤英九在每天晚上五点过后都会出现在大黄坡附近打转,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才收工离去。她特意找来些许填充物垫于胸部间,抹上了淡淡的橘色系口红,以突显自己身上的女性特质,但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尽管这三天里也遇到了不少错把凤英九当成出租车司机的客人想要乘车,但是凤英九一问他们的目的地,只要听到不是铁西村或者看不到任何与犯人相似的特征时,她便全部拒绝。
这一天也一样,凤英九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停下车靠在马路边。她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似乎也有了一些疑虑。她想,这样是不是真的能把犯人钓上钩?我怎么能保证对方一定会坐上我的车呢?其实现在这样也还是回到了一个关于概率计算的问题上。
她又想,算了,再等等看吧,反正另一边的调查也在继续,现在双管齐下,总得有一个行得通吧?
渐渐西沉的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刚刚下班的韦家芳坐在公交车上和凤英九擦肩而过。她们似乎早已经不记得彼此,仅有过的一面之缘也在这几年流逝的时间中被磨成了灰。凤英九继续往大黄坡附近的另一个方向开去,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平淡无奇中消耗侦查过程里的大部分时间,没有电影里的惊心动魄,也没有传奇,只有如此刻一般的冗长与重复。
在这份冗长的等待中,凤英九又多等待了一个夜晚,手机上的时间在不停流逝,八点,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她心里好像存在着另外一个声音在重复地告诉她,要坚持等待下去。
如果要问凤英九从事这份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真正学会了什么事情的话,她想一定只能是“等待”。
她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参与过的案件中,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等待,就像一个猎人在漫长的黑夜中等待猎物自己上钩,他们也常常不得不等待一个证人想起一些他原本没有意识到的细节,等待一丝蛛丝马迹浮出水面,等待犯人露出马脚。尤其当她处于一个极为被动中的处境时,除了等待,她别无他法。
她想,如果没了这份继续等待下去的耐心,她很难想象那些沉寂了十几年或者数十年的案件如何得以重见光明。所以她也一样,她必须等待,必须学会等待,冷静地等待。她再一次告诉自己,等待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虚耗,而是一场真正的较量。
而她,一定要做那个最终取胜的人。等待,然后一击致命。
第二天清晨四点四十五分,一个清瘦高挑的男子出现在了附近的街道上,男子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灰白色运动鞋还有一件浅灰色的上衣,同时戴着一个浅蓝色的医护口罩。凤英九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名男子,而是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发现男子似乎正在大黄坡附近的两条道路上反复打转,像是在寻找或者打量着什么。
男子重复地从凤英九的汽车旁边经过四次之后,他才终于凑了上前,问道:“走吗?”
凤英九假装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目光中早已注意到男子眉间的那颗颗黑痣,问道:“去哪啊?”
“铁西村。”
“九兴那边?”
“是啊,走的话可以按夜车的价格给你加钱,走不走?”
凤英九用余光瞥了男子一眼,看见男子闪烁不定的眼神,她在心里已经猜到眼前的男子多半就是那三起强奸案的犯人。她故作迟疑地想了想,说道:“上来吧。”
凤英九按下出租车的“空车”立牌,发动汽车往渡江大桥一桥驶去,为了削弱男子的注意力,凤英九又故意打开了中控台的收音机,嘈杂的声音在汽车里回响了起来。
深沉的灰色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压在支木市的上空,渡江大桥一桥正下方的玉西江在奔腾中传出一阵阵澎湃的回响。凤英九开着车驶过接连不断的坡道,一栋栋高低不一的建筑物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只有零星的房舍里透出微弱的光亮。越远离支木市,光亮就变得越微弱,当凤英九开着车冲上一道高耸的坡道时,最后一道肉眼可见的亮光仿佛茫然宇宙中被远远抛离了的恒星,接着,化为一团星云,只剩下模糊的光影。
黑夜又重新吞噬了一切,借着汽车的前大灯,凤英九可以看见他们正在慢慢靠近案发现场。她开始把车速放慢了下来,余光一刻也没有从男子身上移开。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男子突然就从身后靠向凤英九,手里握着一把短刀,说道:“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你,你想怎么样啊?你要多少钱?”
“把车从路边开过去。”
这个凤英九已经至少检查过十次的案发现场,她似乎就算闭着眼也知道该往哪走,她按照第一次案发现场留下的汽车车痕,把车停在了同样的位置上。远处的断崖边刚好足以窥见包围于群山中的支木市,星星点点的灯火仿若璀璨的夜空,只不过此刻的凤英九并没有闲情多作欣赏,男子已经催促着她走下了汽车。
男子命令凤英九停在引擎盖前,说道:“把裤子脱了。”
“你想干嘛啊?”
“你觉得呢?你觉得脱裤子还能干嘛啊?别他妈的那么多废话!”
凤英九伸手解开皮带,同时,眼前的男子也伸出一只手解开自己的皮带和裤子。正是在这个空隙间,凤英九将手上的皮带一抽,闪电般地缠向男子那只握着短刀的手,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手中的刀已经掉到了地上。
凤英九又是一个转身,在男子双脚后方的腘窝处一踢,另一只手如作刀状往男子的后劲一劈,毫无警觉的男子立刻跪倒在地。凤英九并不打算给男子还手的机会,立即快速地将男子的右手和左脚捆在了一起。她撕开男子戴着的口罩,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孔,男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凤英九却是一脚踩在了男子的后脑勺上,男子只能吃了一嘴的土。
“没叫你说话。”凤英九说道。
期间,苏百万和李立峰一直开着另一辆汽车在附近配合凤英九的工作,当看到那名陌生男子上了凤英九的车后,他们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他们刚抵达现场,就发现凤英九早已将犯人制服在地。
苏百万开玩笑地说道:“BOSS,你这身武功不传授一下真的太可惜了。”
“赶紧押回去吧,早点审问,早点休息。”凤英九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又把取出的充垫物抓在手里,开着出租车回到了公安局。最后在审讯中,男子被证实了便是之前三起强奸案的罪犯,他在被关进监狱前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李永康”。